兄妹三人一路沉默,行進很是緩慢。
王婷見到王天和王婉一路不言,便開始沒話找話。
“剛纔若不是二姐姐攔著,我一定將那神棍罵的狗血噴頭,打得滿地找牙?”
王天卻是一副漫不經心地神情道:“此處是別國他鄉,不是在北秦國,也不是在西京城,更不是在自家府邸。再加上我們如今這處境,也不宜魯莽,衝動行事。”
王婷言道:“哥哥,道理我自然明白,可是我當時就是……就是覺得,他那樣說我們,心中一時氣憤,腦海裡什麼都沒想,一時衝動就差點惹事兒,幸虧是二姐姐阻止住我了。否則的話,指不定會生出什麼事兒呢?”
王婉開口言道:“是啊,現在這個時候,不論生出任何事情來,在別人眼裡或許都只是件小事兒,可是在我們這裡就有可能變成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即便真是小事兒,那我們也耗不起時間,儘量少做耽誤。所以凡事都得步步小心,處處謹慎才行。”
王婷帶著幾分歉意道:“二姐姐教訓的是,是妹妹我頭腦發熱了,以後說話做事一定謹慎小心,三思而後行。”
王婉隨後言道:“好了,我們今日原本就是出來閒逛遊玩兒的,順便看能不能找些事情來做,賺些散碎銀兩,以作花銷之用。就不要讓那等糟心之事,毀壞了我們的心情。”
王婷先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氣,然後又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濁氣,將那所有不快的心情一掃而光,神情狀態也隨之變得愉悅起來。
雖說那人皮面具上看不出絲毫表情,可在那人皮面具之下,想必也十分精彩,必定也是喜笑顏開,歡樂開懷。
走著走著,兄妹三人就吃掉了手中的糖人兒,隨手就扔掉了穿插糖人兒的竹籤兒,並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走著走著,王婷突然提議道:“哥哥!二姐姐!眼看著過兩日就是中秋了,咱們是否要買些月餅回去?還有今年可是要去放河燈?若是放的話是要自己做?還是到時候去買現成做好的?”
王婉悠悠然道:“這月餅肯定是要買的,但是我們這畢竟是出門在外,稍微買那麼一點,意思一下就行了。這河燈肯定也是要放的,還是自己做吧!”
王婉隨後長嘆一聲,便陷入到了長長的沉默之中。王天和王婷兄妹二人也是相互對視了一眼,心領神會地閉上了口。默默的行走在王婉的右側。
走著走著,不經意間,他們便又來到了另一條街巷之中。而這條街巷的集市同樣熱鬧,只不過沒有先前那條街,市那邊人多了。
而在這條街市中,同樣也有各種各樣的叫賣聲,吆喝聲,也甚是熱鬧繁華,嘈雜聲一片。
這條集市之中,來往人羣雖說不多,可這集市中的花樣,卻比先前那條集市還要多。有雜耍賣藝的,也有擺擂比武的,有買賣人口的,也有戲園子唱戲的……
這條街巷既然有那條街巷所沒有的新鮮不一樣玩意兒,卻也有那條街巷裡的老路子。比如說老者擺攤算命,腳商來往穿行。糕餅店熱情迎客,茶水館苦心經營……
兄妹三人瞧見茶水攤兒,也確實是有些渴了,便舉步向前,朝著茶館走去。
當兄妹三人走進茶館之時,只見房間內卻是人跡罕至,再次吃茶者只有寥寥幾人。
兄妹三人隨意找了一張茶桌坐下,茶館夥計連忙小步跑過來,笑臉相迎。
“各位客官是要吃什麼茶?是毛竹翠峰,青山小羅,西湖龍井,還是碧螺春,鐵觀音,還是來自北秦的北秦的金州尖兒?”
那夥計話音一落,王天和王婷二人。也都同時去徵求王婉的意見。
兄妹二人異口同聲道:
“二妹妹你要吃什麼茶?”
“二姐姐你要吃什麼茶?”
王婉隨即緩了緩心神道:“麻煩小哥給我們提一壺開水,再拿一些茶葉錢來,我們自行籌辦可好?”
聽到這話,那夥計略顯爲難,就連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
“這……這……”
見到那夥計爲難的神色,王天隨即展顏,給了那夥計一個放心的眼神。
“小哥放心,你這茶水該賣多少銅錢還是賣多少銅錢?我們一文都不會少給你,就麻煩你按照我家妹妹所說的做。”
那夥計還是略感爲難道:“各位客官見諒,這得去徵求我家老闆的同意,幾位客官請稍等!”
然而就在這時,一箇中年女子的聲音渾然響起。
“小方!幾位客官居然有如此閒情雅緻,那你就照著他們說的辦,給他們茶葉和開水。”
兄妹三人順著聲音擡眼一看,只見一個身寬體胖的中年女子,從裡間走了出來。
那夥計聽到聲音,也擡眼望去,見到來人便應聲回道:“是!掌櫃!小的這就去給他們拿!”
兄妹三人與那中年女人,彼此之間皆是相視一笑,以示禮貌。
那中年女子就近找了一張茶桌,就隨意往那兒一坐,而並沒有在意那兄妹三人。
因爲之前也有不少人前來吃茶,而且吃的就是一個意境,所以願意自行籌辦,所以自己做茶吃茶,也就沒什麼新奇的,久而久之,她也就習以爲常,不去過分在意和此事了。只不過那茶館夥計無法自專,每一次客人有此要求時,都要去徵求她的同意才行。畢竟這間茶館還是她在做主,而非那名夥計。
不多時,那夥計便拿來了茶葉和開水,放在了兄妹三人面前的茶桌上,隨後又取了一副定陶茶具,放在了他們面前。
茶葉、開水和茶具,一應俱全,王婉隨後起身動手做茶。
王天和王婷兄妹二人一直盯著王婉那雙皓皓玉腕,以及她那玉腕下的茶盞。
然而,那老闆娘卻在不經意間,卻瞧見了王婉的做茶功夫,頓時讓她眼前一亮,目不轉睛地朝著王婉的方向望去。
但只見,王婉皓腕輕盈,十指靈動,動作舉止也極爲優雅協調,在不停地上下跳動。
老闆娘見此情景,也都忍不住癡迷,忘情。
可是美好事物總是那麼短暫,不需要半刻,王婉便已做好茶水,兄妹三人盈盈開吃。
可是那老闆娘哪能就此看夠?見王婉動作早已停止,心中便忍不住悵然,深覺遺憾。
心中疑惑癡迷,她便想要再探究竟。那老闆娘忍不住緩緩起身,盈盈朝朝著王天他們走來,並且在他們桌邊的長椅上坐下。
兄妹三人,心中雖有疑惑,卻也不知眼前來人,意欲何爲?便也不好節外生枝。因此也就只顧吃茶,不予理會。
見那兄妹三人不願言語,那老闆娘隨即沉思片刻,便對著王婉主動開口言道:“我見姑娘也是愛茶之人,方纔又見做茶技法一流,甚是超凡脫俗,而且動作輕盈,舉止優雅,猶如天女下凡一般。我這心中甚是欽佩,不知姑娘能否傳授一二?小婦人也願意拜姑娘爲師,望姑娘能夠不吝賜教!小婦人姓黎,賤名翠姑,這間小茶樓便是小婦人所開,乃是此間茶館的掌櫃,不知姑娘要如何稱呼?”
王婉很是輕盈地飲了一口茶水,隨後便優雅地放下茶盞。
王婉隨即盈盈笑道:“黎掌櫃過獎!區區賤名,不足掛齒,而且小女這些都只是雕蟲小技而已,上不得檯面,也並無可以炫耀之處,都是黎掌櫃擡愛了!”
黎翠姑也微威笑道:“姑娘謙遜了!如果姑娘剛纔那般高超手法也算是雕蟲小技的話,那小婦人那些訣竅也都如同螻蟻了。哦,不!連螻蟻都不如。”
王婉則是開口言道:“女子九雅,茶雖居末,卻也獨行其道。而且在這做茶功夫上,比我強能者甚多,只是黎掌櫃還未曾見過。與那些強悍大能者相比,我這手法技巧,也確實是雕蟲小技,上不得檯面。不過黎掌櫃既然有興趣,那我們四人便不妨在此交流探討一二,至於傳授收徒之事,小女子確實不夠資格。”
黎翠姑順眼朝著面前的兄妹三人望去,心中卻帶著疑惑與不解。
“四人?論察者也就你,我二人,何來四人?”
“黎掌櫃有所不知。”王婉隨後介紹道:“此乃小女夫君,也是小女義兄,這是我家夫君胞妹。他們也都是愛茶懂茶之人,自是能與我們一同探討。”
黎翠姑隨後一臉恭敬道:“原來三位都是茶道高手,失敬!失敬!敢問我要如何稱呼三位?”
王婉隨即開口言道:“小女複姓東方,單名一個玉字,字婉鳳!拙夫姓蕭,名龍,字天玉!三昧名婷,字會予!”
王天和王婷兄妹二人相繼拱手執禮。
王天隨即淨手對王婉道:“你這臭丫頭,怎就如此介紹於我?你我還未成婚呢,怎麼就能說我是你夫君呢?只說是義兄不就好了?”
王婉隨即顯露出一副狡黠地神情,隨即不由分說地回道:“我不管,反正以後我就這樣向別人介紹你了。除非……你別讓我開口?只要我有機會開口,就會像別人這樣介紹你,就說你是我夫君!就說你是我夫君,你能拿我怎麼著吧?”
聽著王婉與他胡攪蠻纏的語氣,心中也不由得叫苦不迭,不過現在人家既然已經這樣介紹了,那他也就順其自然,不做計較了。
王婷此時也小聲開口言道:“哥哥!妹妹這就得說你兩句了,你能不能總是這樣排斥二姐姐?人家二姐姐身爲一個女子,都能在人前主動承認你?你又何苦如此執著,執迷不悟呢?”
王天聽聞此言,立即怒目圓瞪,死死盯著王婷地雙眼道:“我執著?我執迷不悟?你這黃毛小丫頭,懂什麼?”
然而就在兄妹二人起爭執之時,黎翠姑。卻是一臉笑容道:“原來三位還有如此深厚淵源,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呀?”
爭執突然被打斷,兄妹三人也就沒在此事上再行多言。
王婉轉而開口言道:“黎掌櫃!能否勞煩你做一次茶,讓我們兄妹看看?”
也就這樣,離翠姑在王天、王婉和王婷兄妹三人面前開始做起了茶。
兄妹三人在那家茶館裡一直待到下午酉時將盡,這才猛然離開那間茶館。而且,那黎翠姑還請他們兄妹三人享用了午膳,本還想留她們用晚膳的,不過他們卻以有事爲由,斷然拒絕了。而且他們不只是在那裡不想久待,也是真的有事。
黎翠姑本想誠心拉他們入夥,共同經營茶館,可他們卻是一口拒絕,婉言相謝。
這經營茶館雖然也是一項營生,也是細水長流極易來錢,可畢竟規模甚小,競爭力又極強,而且那些吃茶者,不可能滿壺皆吃,而是一婉盞一婉盞的吃。這每一碗盞茶最多也就十幾文銅錢,而且還要與他人均分,若是以此經營來實現心中願景,那指派充其一生也是枉然。
更何況他們若以此爲經營,就要長久待於此處,精心去爲每一位客人倒茶製茶,倘若真是這樣,也並非他們心中所願。
這兄妹三人身懷多種技能,他們也不可能齟齬在這一小片天地,讓自己的滿身才華絕技無法得以施展。
再者說了,若是將來他們心願達成,別說是入夥這一家茶館,哪怕是在開上千萬家茶館或是茶樓,也都完全不是問題,他們又怎能侷限於此?
兄妹三人離開茶館後,便去買了些糕餅和香燭,以及做河燈的一些原材料。
當那兄妹三人回到暖陽客舍的正廳前門時,天色也已漸漸暗沉,夕陽紅霞也逐漸散盡,進而被黑暗所籠罩。
給他們一道出去的那三名夥計,也都正在暖陽客舍正門前立身迎候。
見到兄弟三人朝著客舍的方向而來,而且手裡都還提著東西,那三人便立馬小跑上前,紛紛接過了三兄妹手中之物。
“三位公子小姐回來了?”
“這其他東西你們可以幫我們提,至於這劍,我們自己拿著就行。對了,你們都回來多長時間了?”
王天說著,就將除了劍之外的其他東西,遞到了小德手裡。
王婉和王婷姐妹二人同樣也將手中物品遞給了小星和小燕。
小德聞言回道:“我們也纔回來一炷香時間。”
王天再問:“那可曾有人問過你們,比我們早回來的緣故?你們又是如何回的?”
小德回:“只是夥計問過我,不過得知你們還沒回來之後,我們就來此處等你們了,所以還未曾好告訴過他們具體原因。”
王天繼續言道:“也好,事後若有人在追問此事,你們就說,我們因爲有事去茶館吃茶了,而你們,則是去幫忙我們辦事兒了。”
小燕問道:“若有人問我們所辦何事呢?”
王婉回:“你們就說,我們託你們所辦之事,乃是我們私事,不便告知旁人,否則就會落個言而無信,背信棄義之名。”
王婷面露爲難之情,趕忙接話道:“這是不是有點太……”
小德猜測出王婷接下來要說的話,隨後搶著說道:“蕭小姐無須擔心!東方小姐這都是爲了不受責罰,不得已而爲之,就按照蕭小姐所說,我們也願意以此做爲掩護。”
王天言道:“既如此,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走!跟我們回去!”
說著,王天、王婉和王婷兄妹三人就進了暖陽客舍,那三位夥計手裡都提著東西緊隨其後。
不多時,前後一行六人就回到了天字甲號套間客房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