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7日傍晚，沈祥福召集國奧隊員去會議室開會。同行的還有一些隨隊記者以及足協官員，一羣人在喜來登酒店頂層的會議室裡，亂哄哄地找各自的位置坐了下來。
主場大勝伊朗後，眼屎多等官員不顧媒體們的“分析”，放出各種看到“曙光”的言論。
但羣衆的目光是雪亮的，客場挑戰伊朗隊非常困難不說，韓國那邊如果一直保持勝利，國奧依舊別想出線。
所以國內的風聲是一邊一邊，唱衰的有數據分析，唱紅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又開會，淨開會，來德黑蘭集訓就集訓唄，還三天一小會，五天一大會。馬哥，你說這狗P倒竈的會如果不開的話，咱們這小小同志還能“掉隊”不成？”
房間角落裡，一名記者給口中的馬哥遞過去一根香菸。馬哥看了看中華的牌子，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口，然後別在了耳朵上。
會議室裡不能吸菸，哪怕馬哥是足協的隨隊官員也不行。
“小馮，那你可就說錯了！”雖然是足協最小的官，但畢竟是“官”不是？馬哥打著官腔道：“甭管隊伍能不能贏，國奧能不能晉級，咱們隊員的思想覺悟卻不能低！到頭來就算輸了球，球員們的思想覺悟上去了，那纔是中國足球之福呢！”
QNMD足球之福！
小馮撇了撇嘴，他一點都不認同馬哥的話。
在平了大馬之後他就曾採訪過一名國奧隊員，這名國奧隊員面對鏡頭直言不諱：“現在的國奧已經不是中青隊那個時候了！現在隊上隊員之間根本沒有什麼朋友，大家聚在一起多是聊著誰在那全款買套房，誰在哪全款買輛車...”
想到這，小馮也不願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改口說道：“馬哥，你看咱們下場比賽如果贏了伊朗，然後再在客場把大馬贏了...”
“屁！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沒等小馮說完，馬哥就打斷了他的話，“你們媒體不都成天嚷嚷什麼出線權還沒握在手裡麼？怎麼你一個記者還沒我看的清楚？告訴你，別算了，算那玩意沒用！我告訴你，哪還有什麼希望？等死吧！”
小馮被噎的夠嗆。
我們媒體說說也就罷了，無非是提醒足協不要大意。哪怕是想蹭熱度賣新聞賺流量，媒體也是希望用國奧贏球來博人眼球??！
就像昨天唐武和阿森納那場比賽，比賽剛結束各大報社就加班加印，早報還沒印出來，就把消息給傳了出去。
中國球員能進歐冠四強了？中國球員在歐冠中有助攻了？中國球員在歐冠中有進球了？而這個在進攻端有一傳一射的本場最佳MVP，竟然還是個門將？？？
這樣的正面消息不僅賺夠了流量，還贏了不少口碑。
這樣的新聞纔是媒體和記者們想要的，而不是那些狗屁倒竈的足協官員，在某年某日某時某地開了某個會議後流了多少馬尿！
作爲足協的隨隊記者，小馮跟著國字號已經有七八個年頭了。
1997年十強賽，戚家軍在金州主場2比4失利後，又在阿扎迪1比4慘?。?001年德黑蘭四國賽上，米家軍又被0比4剃了光頭。
這裡的歡樂和勝利似乎註定與中國球迷無關，小馮在這裡收穫到的，只有滿滿地苦澀回憶，和那些伊朗球迷認出來他是中國記者後，朝他伸出的四根手指。
現如今，沈家軍到訪德黑蘭，你一個足協官員不說點鼓舞士氣的話也就罷了，竟然還大肆唱衰國奧？
馬哥的不屑讓小馮感到心涼，或許國奧真如馬哥所說的一樣，只是迴光返照，垂死掙扎罷了。
回憶起第一場比賽“抗韓”失敗後，羊一珉曾對球員發火：“TMD這球是怎麼防的？”
隨後下面就傳來球員的小聲嘀咕：“TMD這球我怎麼防？”
或許是羊一珉說話衝了一些，但你作爲國奧隊員怎麼能如此沒有進取心？合計你覺得防不住就不防啊，那特麼你還踢什麼球？
反正都是輸，把你的工資減少一個0給我，我都能上去踢！
“抗韓”比賽結束後，小馮跟在隊尾，曾聽到幾個球員湊在一起嘮嗑道：“30歲以後一定不能碰球了，太傷人！”
中國足球這是怎麼了？怎麼從官員到球員，沒一個想贏球，沒一個想勝利？
一個個都想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球隊就像是一個戲班子一樣，拿著高額的工資，到全球各地去演戲丟醜，搏對方球迷一笑。
想到這，小馮長嘆一聲，意興闌珊。
就這樣子，國奧還能贏伊朗嗎？還能出線嗎？
大廳裡亂哄哄的，沈祥福和羊一珉等人也早就到現場，在臺前一座，也不宣佈開始，好像是在等什麼人一樣。
見主教練都這樣，臺下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怎麼還不開始??？在這乾耗著幹啥？”
“是啊，怎麼還不開始?。俊?
“我去！這是幹嘛?。窟@麼早把我們叫來，我遊戲還按著暫停呢！”
“閻百萬那小子這把肯定輸了，要不是臨時通知開會，這小子之前贏的錢都得吐出來！”
“嘖嘖嘖，這誰這麼腕大？眼屎多又要來了嗎？他不去看女足了？”
沈祥福依舊像是假寐一般，對臺下的抱怨充耳不聞。
“小馮，我和你說，咱們每次會議都非常重要，你們這些隨隊記者要是誰敢走漏風聲，這輩子就別想混了，明白了嗎？”馬哥也等著不耐煩，四處扭了扭頭，看到身邊低頭不語小馮，出於無聊，對他打起了官腔。
“是，馬哥，我知道了?！毙●T低頭虛心道。但他的臉上，卻寫滿了不屑。
是有記者出賣情報，但是如果沒有你這種官員給記者透露的話，我們哪來的情報？再一個，哪次賣情報你們沒吃回扣？
就在臺下不少人要決定舉手“請假”時，會議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隻酒店發放的拖鞋，率先進入了人們的眼簾。
“是這裡吧？還好，沒來錯地方！”唐武穿著一身酒店的睡衣，打著哈欠走進了會議室。
路過主席臺時，和沈祥福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就算打了招呼。
“這都等我呢？不好意思睡過頭了，讓大家久等了?！碧莆湔f了句抱歉，然後踩著拖鞋擠過人羣，來到一個角落裡。
“唐武，給。”一個記者激動的把自己屁股下的小板凳遞了過去，遞過去的手還是顫抖的。
“啊，謝謝啊。”唐武也沒矯情，接過來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
從唐武進屋的那一刻起，全會議室立刻變得鴉雀無聲。
一個個瞪大著雙眼，直勾勾地看著面前的唐武，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一樣。
衆人的表情沈祥福盡收眼底，他很滿意這些人表情的變化。
說實在的，在上午看到拎著行李箱的唐武時，沈祥福都差點驚掉了下巴。
剛在主場踢完伊朗，唐武就回倫敦備戰；這會兒切爾西晉級四強的消息還沒完全傳開，唐武又出現在了德黑蘭。
這是多麼敬業，多麼想贏球?。?
在沈祥福的勸說下，唐武來到獨自給他開好的房間，好好地睡了一覺。
倫敦和德黑蘭差了三個多小時，這點時差也是要調整的。
唐武由於昨晚和周好好大戰了一夜，所以就直接接過了房間鑰匙，呼呼大睡起來。
“唐武？他什麼時候來的？”
“他怎麼來這麼快？”
“不是說剛踢完歐冠麼？”
等唐武坐定後，其它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一邊議論一邊用眼神偷瞄著唐武，音量上也極盡控制，一點都沒有剛剛的囂張。
這可是能在歐冠上助攻進球的人啊，還TM是個門將！
毫不誇張的說，唐武吊打在座所有國奧隊員。不止是技術，還有態度！
“咳咳咳...”沈祥福清了清嗓子，“大家靜一靜，靜一靜?！?
看到臺下的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沈祥福解釋道：“唐武是今天上午到的，我看他有點累，就讓他休息到現在。明天早上，唐武就會加入國奧和大家一起訓練。這是我今天要公佈的第一件事情?！?
“我去！沒聽錯吧？明天就開始歸隊集訓？”
“真是禽獸，他身體受得了嗎？”
“哼！我看他就是作秀，實際就是走個過場，到時候找個涼快地方一座，就當集訓了！”
聽到沈祥福的發言，臺下的人繼續竊竊私語起來。
就在大家低頭消化之際，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從大廳中傳來：“切，唐武回來又怎麼樣？咱還能指望他像歐冠那樣進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