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感情的事情有些複雜,心雨一時分析不清,但有一件事心雨卻堅信: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直到老得哪兒也去不了,你還把我當做你手心裡的寶。世界上最浪漫的事莫過於此,最幸福的事也莫過於此。
第125問:唐凱是在踐行自己的“貝殼人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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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想起這些,唐凱的心中便說不出的屈辱、壓抑,但善於僞裝的他卻可以在天香面前表現得不留痕跡。只是他似乎感覺天香自被劫持回來之後,對自己的態度便發生著微妙的變化,但具體是何種變化,他一時也說不清楚。他只狠狠咬緊了後槽牙,轉身出了房間,又親自熬製給郡主的“麥冬阿膠羹”去了。
晚飯後 ,唐凱親自把熬好的“阿膠羹”送到了天香郡主的面前。天香含笑而謝,接過湯羹,卻只放在了桌上,並未立即品嚐上一口。
唐凱不解,殷切地問道:“郡主如何不趁熱喝下?”
天香低垂下眼簾,雙頰一紅,嬌聲答道:“吃過晚飯便有些不適,現在什麼也吃不下呢?!?
唐凱一聽說郡主身體不適,趕忙坐到郡主身旁,展臂將天香攬在懷中,另一手輕柔地握住天香的玉腕,疼惜地言道:“十月懷胎真是辛苦你了?!?
天香也不擡頭,只望著自己隆起的腹部,若有所思地言道:“不辛苦,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地出生、長大,便是我這個作母親的幸福了?!?
這話讓唐凱頓覺一陣的噁心,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散亂,一顆心像是被別人猛刺了一刀似的。唐凱強壓住一陣陣上涌的噁心刺痛,輕聲言道,自己還有別的事情。便起身草草退出了郡主的房間。只在出門之後,回頭望了一眼那關閉的房門,雙手緊握了起來,眉頭皺起如起伏的羣山,鼻子裡微微發出“哼”的一聲,才斷然轉身離開。
而屋中的天香,待到唐凱已走遠,方纔起身端起那碗“阿膠羹”迅速地倒進了角落中的痰盂中,又叫來丫環趕緊將痰盂清理掉。
不一會兒,櫻紅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中藥湯走了進來。晗冰一瘸一拐地跟在她身後。櫻紅放下藥湯便轉身離開,晗冰則剛要去端那藥湯,卻被天香搶在了前面。
“看你。路都走不利落呢,還要端著藥湯?若是一個不留神全都打翻了,那可就白白浪費了我們一番心血呢?!碧煜氵呅叴蛉さ馈?
晗冰羞了個滿臉通紅,尷尬地望著郡主,口中言道:“郡主。您就笑話奴婢吧。還不趕緊趁熱喝了?也不枉奴婢拖著受傷身子親自幫您熬製一回。”
“哪裡是你熬製的?明明是人家櫻紅的功勞,你不過在旁邊看看罷了?!碧煜阋贿呡p輕吹著湯藥上呼呼冒起的白煙,一邊繼續調侃著。
晗冰趕緊一抱拳,羞愧地言道:“是是是,郡主說的對,是櫻紅的功勞。奴婢求求郡主,快快喝藥吧?!?
天香這才嫣然一笑,玉腕一擡。緩緩將深褐色的湯藥全部喝了下去。那湯藥自然是苦澀無比的,天香喝完之後,柳眉緊蹙,朱脣緊閉,彷彿生怕一張口。那藥汁便會從口中溢出一樣。
晗冰趕忙趔趄著湊到郡主身邊,及時送上羅帕。幫助郡主拭去殘留在嘴角的褐色湯汁,口中不住地抱怨著:“這文必正拿來的藥必要管用才行,否則平白讓郡主受這樣大的罪,奴婢說什麼也饒不了他的。”
天香調整了好一會兒,方纔覺得舒暢,長出了一口氣,嘴角一揚,欣慰地言道:“我倒是覺得這次的藥甚好,才吃過兩次,便覺身上舒服多了呢?!?
晗冰冷笑了一聲,憤憤地說道:“那是郡主停下了那毒藥,感覺自然好多了!”
天香淡然地搖了搖頭,沉默不語,只轉身斜倚在牀頭閉目休息。晗冰一見也不敢再多言。
此刻,已經是暮色漸濃,一輪明月悄悄爬上樹梢,銀色的月光傾瀉而下,鋪滿了洛陽城的大街小巷。喧鬧繁華了一天的縣城,這會兒終於安靜了下來,但街頭巷尾不肯撤掉的小攤、依舊賓客盈門的酒樓飯館、每家每戶窗櫺之中透出的明亮燭火,都把這個城市裝點得不顯絲毫寂寞。這便如同一隻靜臥的雄獅,收斂起鋒利的爪子,卻依舊威武地抖著滿頭的鬃毛,足以震懾羣獸。
潞安王府的大門口,突然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衣著豔麗的年輕婦人,一個則是須髯滿懷的老者,而門口的侍衛不敢怠慢,匆忙跑進王府給師爺報信。
這個時候,於百之正在自己房間里門窗大開,靠在太師椅上手搖著鵝毛扇,享受著太陽落山後難得的清涼。一名侍衛進門稟報說,巡按夫人在王府門口求見於師爺。
於百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怪笑了兩聲,問道:“你們可看清楚了,果真是巡按夫人嗎?”
侍衛果斷地答道:“回師爺的話,當真是巡按夫人,小人下午才見過的,不會認錯?!?
於百之一聽甚爲詫異,追問道:“只巡按夫人一個人嗎?”
“還有一個老管家隨行?!笔绦l答道。
於百之微微點點頭,暗自猜測了良久,始終無法參透文必正的夫人這麼晚特意求見自己是何用意。他把羽毛扇在懷中一抱,暗想,與其在這裡白費心思,不如請他們進來,見招拆招罷了。
於是於百之吩咐侍衛將巡按夫人請進門來。誰知侍衛頭埋得更低了,口中言道:“呃,師爺,巡按夫人說了,她是有機密要事求見師爺的,還需師爺親自到門外相見方纔妥當。”
於百之一聽,立即火冒三丈,哆嗦著手中的羽毛扇言道:“什麼?要我親自去門口見她?這真是豈有此理!”於百之口中儘管百般地不屑,但心中仍不免有些打鼓:她一個婦道人家,若是真無要事,何必這個時辰來到王府,又單單求見於我呢?難道說這是文必正的又一詭計?倘若我就這樣不聲不響地將巡按夫人打發了,明日是否那文必正會以此爲藉口前來問罪?
思量再三,於百之還是決定此事不可小覷,定要回稟了王爺,一起定奪纔好。於是他一刻不敢耽擱,立即來見王爺,說明了情況,徵求王爺對此事的看法。
潞安王聽過之後倒是不以爲然,撇著嘴,一邊低頭欣賞著自己手指上新換的上的金戒指,一邊言道:“你見見無妨,本王倒要看看那文必正用他老婆耍什麼花招!”
於百之抱拳拱手,躬身言道:“王爺真是聖明啊,學生也正有此意。那學生這就去看看。”
潞安王眼皮都沒擡,只在嗓子眼兒裡發出低沉的“嗯”的一聲,可沒等於百之轉身,老王爺又突然言道:“對了,讓唐凱跟你一起去,這小子嘴上的功夫還不錯?!?
於百之再次施禮,表情誇張地言道:“是,王爺如此思慮周全,學生自嘆不如啊!”而心中卻著實一動,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老王爺肯將唐凱派上用場了嗎?
師爺的這幾句奉承讓潞安王十分受用,一邊滿足地搖晃腦袋奸笑,一邊命人叫來了唐凱。於百之便由唐凱陪著轉身奔著王府大門而來。
漆紅的大門外,正是白玉嬌帶著段天廣等在雪白的石獅子旁邊。白玉嬌正無聊地抖著手中的羅帕權當扇子用,呼呼地扇著額頭上的汗漬,一雙眼眸巴巴地瞭望著遠處那個熱鬧的小攤,口中不耐煩地輕聲抱怨著:“這天兒都黑下來了,怎麼還如此的悶熱呀……”
忽然,段天廣微微咳嗽了兩聲,嚇得白玉嬌一轉頭,正看見段班主遞上的一個眼神。白玉嬌眼眉一挑,無奈地收回目光,回頭向著王府門口的方向望去。
只見大門裡闊走出一個手搖鵝毛扇的老者,駙馬爺唐凱緊隨其後。
“師爺,這位就是巡按夫人了?!币幻绦l湊到於百之身邊躬身引見道。於百之點頭,偷眼瞟著這位巡按夫人,嘴上不由得撇了起來,鵝毛扇在手中輕輕一搖,頗有幾分諸葛之氣。
白玉嬌偷眼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位於師爺,見他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心中自然不快,嘴角一顫,輕聲嘆了口氣,隨即便杏眼一瞇,換上了一副笑臉,迎上去言道:“哎呀,這位就是智謀過人的於師爺吧?我是久仰您的大名啊!”
於百之不情願地陪上了一個虛假的微笑,垂著眼皮,口中客套地言道:“文夫人過獎了。夫人找老夫前來,有何要事呀?”於百之開門見山,並不想過多地和這個婦人糾纏。
白玉嬌見於師爺態度如此之冰冷,便心知人家並不歡迎自己,偷偷“哼”了一聲,依舊保持著笑臉,答道:“於大師爺,我這個小小巡按夫人的確有件天大的事情想和您說一說呢……”說著,白玉嬌收斂笑容,神色嚴肅地四下裡查看了一番,見街面上並無旁人經過,這才略帶神秘地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繼續言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於師爺,能不能借一步說話?”言畢,白玉嬌警惕地瞟了一眼於百之身後的唐凱以及門口的諸侍衛。
於百之看著白玉嬌誇張的神情,暗自好笑,不過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只微微頷首,隨著白玉嬌稍稍遠離王府門口走出幾步,便停下來,瞇著眼睛問道:“文夫人有話請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