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南鳳衍一起坐上了去皇宮的馬車。

但我沒有同他說話，他也不惱，只安心處理政事。我輕輕把頭靠在車牆上，閉上眼睛，腦海裡劃過的昨晚的畫面。

南鳳衍把我送回客棧，我就去找了安然，可是臨到門口，我停了下來，我聽到了瑾霖的聲音。

“他傷了你？”

“呵，你怎麼知道是他傷的？”

瑾霖頓了頓，袖子裡的手握成拳，他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安然，有些道理你必須明白。”

安然冷笑，“有些道理我不想明白，也不願意明白。”

“安然！你醒醒吧，你帶不走她的！”瑾霖的語氣有些激動，顯然是被氣到了。

“瑾霖，我們離開的消息是你告訴南鳳衍的。”安然冷冷地開口，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她想了很久，唯一知道她們打算離開的人，只有瑾霖，她從繁華房裡出來便看到瑾霖站在那裡，毫不掩飾自己的偷聽。她以爲瑾霖會裝作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不告訴，但她始終高估了人心。

站在門外的我驚訝得捂住了嘴巴，怎麼也想不到，會是瑾霖。

沉默了許久，房裡再次響起瑾霖的聲音，“安然我以爲你懂。”

“懂？懂你的感情嗎？你知道我從來不需要這些。”

“可我需要！”瑾霖激動地提高了音量，滿腔的情愫就快要溢出來了。“你知道嗎？我需要，我想要你的愛，想要你的人，想要你的全部。”

隔了很久，才聽到安然虛弱地開口，語氣卻益發地平靜“瑾霖，我們之間不可能了，從你利用繁華開始，就不可能。”

房間裡再沒有穿出話語，只窸窸窣窣聽到衣服摩擦聲音，還有安然極淺的呼吸聲。

“皇上，到皇宮了。”車外青玉地聲音傳來，我的思緒被拉了回來。看了一眼南鳳衍，他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眸直直望著我，我下意識低下了頭，生怕他那弒人的目光將我吞噬帶盡。

“走吧。”他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讓我以爲自己不是被他脅迫，倒像是他被我脅迫。

重新回到這個地方，我忽然間覺得有些恍惚，原本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踏進的牢籠，此刻卻真真切切地擺在我面前，我沒有辦法選擇，我只有往前，一步步墮入深淵。

“皇上，可要去婉荷殿？”身旁地黃安詢問道。

“不了，朕還有要事要處理，你先帶婉妃回婉荷殿吧。”

話語一出，在場的三人都驚了，但黃安在這皇宮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這點定力還是有的，青玉自然也是，唯獨我，久久不能會神。

“我何時說過要做你的妃子了？”

“從你跟朕回皇宮開始。”

“南鳳衍，你無恥！”

“那又如何，朕說過，就算你恨朕，朕也要把你留在身邊。”說罷，他便拂袖而去。

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去把他撕咬成碎片。

“娘娘可是要回婉荷殿？”青玉跟在身後小心翼翼地問道。

“閉嘴！我纔不是娘娘！”

要說脾氣永遠抵不過現實，我算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但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一回婉荷殿，就把裡面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宮女們面面相覷，都不敢上前阻撓，生怕自己的勸阻會讓那女子生吞活剝了自己。

而乾正殿內，專心處理政事的皇帝被侍衛突然闖進來的腳步聲打擾，他有些惱怒地擡頭，侍衛砰的一聲，在殿前跪下，深吸了一口氣，才道“皇上，婉荷殿那位，回去後將殿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砸了。”

侍衛說完，下意識看了一眼皇帝，卻見皇帝嘴角一勾，眉間笑意滿滿，“她喜歡就讓她砸吧，青玉，你命人再送些過去，讓她砸個夠，然後再給她準備幾盤點心，等她砸累了，就餓了。”

侍衛驚地目瞪口呆，他以爲皇上會處置那個妃子，卻沒想到如此縱容，他悄悄看了一眼青玉，見他臉上表情平靜無波，那表情似乎早已習以爲常。心下更是納悶不已，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婉荷殿那位主，絕對不是等閒之輩，以後定是要更加用心的保護才行。

“你下去吧，好好看著她，別讓她出事，尤其是那些嬪妃，別讓她們靠近婉荷殿一步。”

“是，微臣明白！”

那侍衛走後，青玉斟酌著說道“皇上，您這樣做，反而更會讓繁華姑娘置於險境。”

“青玉，朕想保護她，目前能做的只能如此，讓她待在那殿裡，也好過走在那皇宮裡。”

“皇上，您是真的愛繁華姑娘，臣跟了您這麼久，第一次見您動了心。”

南鳳衍放下手中的筆，輕嘆了一口氣，道“你都明白，爲何她就不懂。”輕揉了揉眉心，揮推了青玉，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繁華，朕想心存些希望，既然你能重新回到朕的身邊，朕相信你也會愛上朕的。

哪怕朕卑微點也無所謂，朕左右不過想要一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