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夢啊，好夢。”我睜開眼，伸了個懶腰，懶懶道。注目四周，這不是在白素斎外間大堂嗎。
我一下子掙扎爬起來，“咦。”
“我怎麼躺到地上了。”我喃喃道。
“啊。你醒啦。文大人剛纔你一下子暈倒了，怎麼叫都叫不醒。”婦人白素關(guān)切的道。
“哦，可能是這幾日太過於勞累。我內(nèi)人怎樣了。”我道。
“葉夫人身子虛弱，平時飲食欠佳。我這已經(jīng)開了藥方，回去煎服，慢慢會有所好轉(zhuǎn)。”白素?zé)崆械牡馈?
“哦，那就太謝謝白大夫了。我內(nèi)人她沒事吧？不會——。”我又一次想起劉老翁的話。疑惑的道。
“沒事。不要相信那些江湖騙子的話。那些人騙得銀兩而已。葉夫人就是飲食不加，導(dǎo)致血氣虧虛，心力交瘁而已，並無大礙。”白素笑著道，
“剛纔我正在給葉夫人把脈，文大人突然就暈倒了，怎麼叫也叫不醒來。文大人公事操勞，平時要注意多休息纔是。”白素已經(jīng)在案桌上書筆開好藥方。那個小丫頭還在用毛筆抄寫道德經(jīng)。根本就對我們的談話置之不問，彷彿沒聽到一樣。
我走到靜兒旁，看到她已經(jīng)醒了，躺在竹榻上睜開眼望著我。眼裡滿是歡喜。臉上出著熱汗。
“靜兒，你怎麼如此歡喜。”我道。
“夫君，你不知曉，我剛纔做了個夢，夢見你吃了一碗豆腐皮又一碗豆腐皮，啃了一隻雞腿，又一隻雞腿，催著要我再做給你吃。我忙的渾身是汗，給你做了一碗又一碗。好不容易纔閒下來，就聽到你問白大夫我怎麼樣，我就醒了。原來是做了個夢啊。”靜兒道。
“你別說，我也做了個夢，嘻嘻。”我笑著道。
“什麼夢啊，夫君。”靜兒道。
“嘻嘻，回去再說。”我道。
“文大人和夫人真是夫唱婦隨啊，我這個外人在此不便言語，真是情真意切啊。”婦人白素笑著道，
“你們拿著這藥方，回去煎服吧。也沒什麼，就是一些補氣血的，煎服幾日就算好了。”
“白大夫，你這不是有這麼多藥材嗎，怎麼還要我去外面買藥啊？”我道。
“文大人有所不知，我這些藥材是留給病重者服用的。葉夫人病情輕微，無需服用。你們快回吧，外面看病的百姓不肯走啊。”白素道。
“好吧。多謝白大夫。這是兩百兩白銀。小小心意。”我道，
“白大夫母女倆也不算富裕人家，這點銀兩就算給小孩改善生活吧。”我道。
“文大人說笑了，這是我徒弟婉兒。我不曾婚娶過，所以沒有孩子。呵呵。”白素笑道。
“夫君，我感到爹孃在家等的急了，不如我們先回吧。”靜兒望著我道。
“也好。白大夫，改日再來拜訪。有閒暇可去文府喝茶。”我拱了拱手道。
“好說，好說。”白素起身，我們在後面朝著醫(yī)館門口走去。
打開醫(yī)館，只見還有些陸陸續(xù)續(xù)的看病的百姓在那徘徊不肯離去。看來這醫(yī)館深得民心。不錯。
我和靜兒告辭了白素，轉(zhuǎn)身坐了輛驛館的馬車。給了些銀子直奔文府而去。靜兒說，爹孃在家等的急切，這藥方就是些普通的補氣血的藥材。
我家裡都有，就是黃芪大棗蜜蜂山藥人蔘各一兩，用無根水浸泡，煎服，一日三次，數(shù)日可解。
這無根水卻沒備上。無根水我知道就是天水。雨水也。不過這難不倒我。白大夫說今晚就會下大雨。到時可接之。
我們到了府，直奔爹孃的附院。爹孃在那，像是在等著我們。看到我們風(fēng)塵僕僕來到，喜笑顏開。
“爹，娘，你們怎麼如此開心。”我道。
爹孃喜笑不語，娘起身拉著靜兒的手，左瞧瞧，右看看，彷彿要看出什麼。
“娘，你在找啥。”我在一旁不解道。
爹在一旁喝茶，並無作答。
娘拉著我借幾步悄悄說道：
“兒啊，今日有一算命的來府上，說我們家近日將有喜。將有喜啊。”
“什麼，有喜。你說是？”我道。
“噓，聲音小點，就是，就是葉靜將懷上。懷上我們文家的後啊。”娘眼睛瞇成一條縫，悄悄道。
“娘，那個算命的是不是要了很多銀兩啊。”我道。
“唉。按理說該給。可這個算命的沒要分文。喝著口茶，穿著個像是道袍就走了。急匆匆來，又急匆匆走了，說是受人所託。”
我沒再說什麼，沉默不語。
“兒啊，靜兒身子無礙吧。”娘關(guān)切道。
“白大夫說沒大礙，補補氣血就好了。”我道。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娘唸叨著。
我們回到府上不久，下人就開始準(zhǔn)備藥材了。這無根水一來，藥引子就有了。煎服不在話下。
... ...
下人來報，那個劉大夫又來了。在府外等著。我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昨夜沒拿住他，今日他倒是自己上門。哼，看我文府是這麼好進的嗎。我道：
“你去把劉管家從房裡拉來，不要再睡了，都睡了一上午了，這廝。”
下人應(yīng)聲去了。
我剛準(zhǔn)備集合家丁，那個劉老翁就踏著沒有腳印的步子來到了我堂前。快得很。
我望著他，冷冷道，
“你好大膽子。見了本官，還不下跪？來啊。”
周圍已經(jīng)有家丁跟著來，衆(zhòng)人慢慢聚多。
“呵呵，呵呵，呵呵，老夫這下給文大人請安了，呵呵。”劉老翁微微傾身，並無下跪。
他穿著樸素的村夫打扮，黑不拉幾的看不出衣服顏色。手上空無一物。
“來啊，把他給我拿下。”我大喝一聲。
衆(zhòng)家丁有的已經(jīng)提著棍棒上前，找著劉老翁便打。劉老翁並不躲閃，棍棒打在身上，卻不見其吃痛，倒是打他的家丁呼聲吃痛起來。
家丁打他一下，便吃痛大叫一聲，不幾下就扔下棍棒躺在地上吃痛翻滾。
衆(zhòng)家丁已經(jīng)有好多人仰馬翻。有人開始大叫起來，
“這廝會妖法，這廝會妖法。”
“混賬，一派胡言。”我怒的站起身，大聲呵斥，
“沒用的廝，我來。”我從一個家丁手中搶過棍棒，奔到劉老翁面前，剛準(zhǔn)備打他，望著他微微笑。我的手停在半空，一時不知所措，舉棋不定起來。
劉老翁雙手合十，微微道，
“我佛慈悲。文大人儘可下全力。”
我道：
“你到底是和尚還是道士？”
“呵呵，呵呵，呵呵。老夫是上師。”劉老翁緩緩道。
“什麼上師，我還是天師。”一家丁吃痛咬牙恨恨道。
“混賬，退下。”我呵斥家丁，轉(zhuǎn)頭望著劉老翁道，
“你到底想怎樣？”
“呵呵，呵呵，呵呵，文大人誤會了，老夫是來鞠身道歉的，昨晚多有冒犯文大人兵卒，還望贖罪。不知道少奶奶病情可好。可否讓老夫再診治一番。”
“不必勞煩劉大夫了，內(nèi)人已好。你這廝好大膽子，竟敢抗捕。該當(dāng)何罪？”我道。
“呵呵，呵呵，呵呵，文大人有所不知，我忙的很，還有很多鄉(xiāng)鄰需要我治病。不能陪文大人到衙門大牢坐坐。還望文大人贖罪。”劉老翁道。
“大膽狂徒，你目無法紀(jì)，視我大明律例爲(wèi)兒戲。今日，你得留下。否則罪加一等。”我道。
“呵呵，呵呵，呵呵。”劉老翁笑著。
我看到他笑，笑容慈祥，並無惡意之態(tài)。我轉(zhuǎn)念一想，這廝怕難拿住他。不如放他回去，改日再說。當(dāng)下我便扔掉棍棒，朗朗道，
“你先回去吧。我今日有要事要忙。你的帳我先不算。”
“呵呵，呵呵，呵呵，文大人還是請我看看少奶奶的病癥的好，免得家宅不寧，鬼祟打擾啊。”劉老翁道。
“什麼意思？”我道。
“少奶奶陽壽已盡，雖說有金剛印加身，但已經(jīng)是個死人，鬼祟總要來勾魂拉魄的了，這樣文府恐怕夜夜不得安寧啊。”劉老翁接著道，
“我佛慈悲，老夫特來解決此事，並無惡意，還望文大人理解。”
“實不相瞞，內(nèi)人已得明醫(yī)診治，並無大礙，只是氣血虧虛，心力交瘁。你這廝滿口胡言，到底想騙的什麼？”我道。
“呵呵，老夫乃上師，好心救少奶奶，文大人執(zhí)迷不悟，可悲可嘆。”劉老翁雙手合十道，“
讓我看看少奶奶現(xiàn)在在哪。恩，在廚房，恩，在做菜。恩，咦，怎麼好了。”劉老翁雙眼微閉，冥想中微微說道。
劉老翁突然睜開眼睛，道：“文大人今日去的哪家醫(yī)館，收何人醫(yī)治？”
“哼，你看你這廝穿著污衊，哪比得上正真的白大夫。說了你也感到羞愧。”我道。
“白大夫，哪個白大夫？”劉老翁道。
“縣裡的白素斎醫(yī)館，哼，你濫竽充數(shù)當(dāng)大夫，騙不了我。”我道。
“呵呵，呵呵，呵呵。好，老夫告辭，打擾了。”未等說完，劉老翁早已轉(zhuǎn)身，踏著輕飄飄的步子出了院子，直奔門外而去。
“老爺，就這麼放這廝走了？”劉管家道。
“你這廝，哼。這個劉老翁我改日再計較。古怪的緊。”我道。
衆(zhòng)人紛紛收拾起棍棒，各自散去，庭院又恢復(fù)如初。天色過了向午便開始陰沉下來，看來天公果然要發(fā)水了，今夜必有大雨。我念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