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邵奇峰與六皇子本來就是表兄弟倆,他們的母親可是嫡親姊妹,正是青河孟家的兩位孟小姐。孟家雖無權無勢,但生得兩位女兒都是極爲出色,未出閣時姐妹倆就因顏色絕美而被譽爲“青河雙姝”。孟大小姐早早就被許配給了青河最大的修魔世家邵家當時的少主,也就是邵奇峰的父親——邵明治爲妾。而孟二小姐則在一年後的選秀中被選入宮中,又因姿色靚麗脫穎而出,頗得皇上歡心,不久後便懷孕產下了曹靖,便是虎賁國的六皇子。
雖然生下了皇子,但終因母家式微,孟二小姐未能封妃,只是到了“嬪”的位分。王上又賜了“怡”字爲號,以示寵愛。
邵奇峰五歲那年生母因病亡故,孟怡嬪擔心姐姐遺子在邵家受人欺凌,便接了邵奇峰到宮中,與曹靖作伴。也不知天意弄人,還是紅顏薄命,孟怡嬪後來染了風寒,一直高燒不退,最後竟然就這麼撇下這兩個年幼的孩子撒手人寰了。
沒有生母庇佑,又沒有家族勢力支撐的曹靖,在宮中的日子哪裡還有一點皇子的尊嚴,便是一個宮女,也敢對他呼來喝去,並無半分尊重。邵奇峰與曹靖兩個孤兒,在這無情的後宮之中互相扶持、守望相助,熬過了一段很是艱難的日子。
本來若不出意外,待曹靖長到十八歲,便會得到一塊偏僻、貧瘠的封地,由王上冊封個“王”的身份,就會離開京城,前往自己的封地終此一生。邵奇峰自然也會跟隨他,成爲他的臣子,倆人繼續去過那不鹹不淡的日子。
然而世事難料,七年前,太子曹歷年滿十七,按慣例是要參加虎賁狩獵大賽與來自全國的好手們在狩獵場比拼。然而這場本應熱鬧喜慶的大賽,最終卻成爲了國殤。太子殿下竟在騎術比賽時不幸墜馬,當場身亡。虎賁舉國譁然,自小被最好的魔修教導的太子,烈虎爪早已練到了第二層化手爲爪的形似境界,怎麼說也不應當墜馬,更不可能因此而死。一時間,陰謀論、皇室內糾紛之說鋪天蓋地。爲避免事態擴大至不可收拾,王上當晚頒昭,宣稱太子從小身有隱疾,此次在狩獵大賽中病發身故,舉國哀悼三日。並再三強調,此次事故純屬意外,不會追究任何人責任。
太子之死,至今仍是虎賁國高層內部的一個謎,也許王上心裡早已有所懷疑,但礙於各方情勢,卻始終隱忍不發。此事受到打擊最大的還是皇后陛下,太子曹歷乃是皇后獨子,經此中年失子之痛,皇后一夜之間仿似老了十歲,人也變得鬱鬱寡歡。
然而這件事,卻成就了曹靖的一個機會。無生母關照的曹靖,和失去依仗的皇后,倆個人都看到了對方身上自己需要的東西。於是自然的,皇后收了六皇子曹靖爲養子,曹靖這個庶出皇子搖身一變,就成了皇后東宮的皇子。與之相應的,曹靖和邵奇峰的待遇,一下翻了幾番,比起以前,簡直是雲泥之別。
不過太子之位,卻是曹靖不敢覬覦的。二皇子乃是西宮秦貴妃所出,秦家更是虎賁最大的魔修家族明陽秦家的嫡長女,家族勢力近幾年日趨龐大,連帶著秦貴妃在宮中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早已有了超越皇后的架勢。
當年曹靖也是年少,並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更不知道外表光鮮的皇后其實母家早已衰落,根本沒有能與秦家抗衡之力。這做了皇后養子之後,秦貴妃早已是將曹靖看做與她兒子二皇子曹格爭奪皇位的眼中釘,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這也就是爲何曹靖明明早已年滿十八,卻至今還無封地,秦家如今在虎賁,早已是一支獨大,想壓制本就沒什麼還手之力的曹靖,易如反掌。秦家人可是好算計,不會讓曹靖分得一塊好的封地,跳出他們的掌心。如果曹靖獲封,不但可以獨立發展,還可坐擁一隻地方武裝,那可是會讓他們夜裡都睡不著覺的。
原來自己投奔的主家,也弱的可以,齊一鳴暗暗思量,這虎賁國內,政治鬥爭正是風起雲涌的時候,自己又捲入這樣的皇室恩怨,也不知是福是禍,如今之計,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剛那禿子還挺兇。”雷剛壓低聲音站在齊一鳴身邊訴苦。對於曹靖,雷剛是有幾分服氣的,畢竟力量也強過自己,魔功更是強上許多,雷剛天生對力量有種迷戀,他對認定的強者,也會滋生出一種崇敬的情緒。
然而“禿子”這兩字出口,原本大家吃吃喝喝一片融洽的場面突然一滯,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用看待死人般的眼神看了看雷剛,齊一鳴一驚,還來不及反應,背後一股凜冽的殺氣升騰而起。
邵奇峰一拉齊一鳴衣袖,將他整個人從那殺氣的中心捲了出來。面帶幾分戲謔,邵奇峰把齊一鳴按在椅子上,“你看仔細了,‘烈虎爪’出手,正如猛虎下山,那是不見血不收的。”
“啊?”齊一鳴大驚,就見曹靖已經拉開了架勢,一身魔功運到極致,周身都有些氣勁浮動。“紅色的光?”齊一鳴眼見面前曹靖的氣勢暴漲,一身紅芒已是圍繞身體緩緩轉動起來。
“你這會兒便能看見火行之力?”邵奇峰暗暗稱奇,這獸瞳果然不一樣,居然可以直接看到五行力量!
“恩,我也不太明白,那日與魔鼠王之戰後,我再醒來時,不運轉魔功時,偶然也能看到原先那樣的視野。最近,這情形似乎越來越頻繁了。”齊一鳴也顯得頗爲疑惑,邵奇峰更是不明所以。
然而眼下卻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雷剛面對殺氣騰騰的曹靖,也是全身魔功運轉,只是一瞬,兩人已是打作一團。
在齊一鳴眼中,雷剛的灰黃身形,比起曹靖那移動迅速身法靈活的紅色光影已是落了下風。單論魔功,雷剛全力運轉下的控血術似是讓他周身已經燃燒了一般,功力卻是在身體周圍遊走,難以凝聚。反觀曹靖,他的魔功凝聚,彷如實質,曹靖的兩手波光流轉,“烈虎爪”果然名不虛傳。再比對五行之力的控制,雷剛簡直就是個初出茅廬的新手,不過也不奇怪,畢竟吃地魔鼠偶然得來的土力並非通過功法修行而來,雷剛運用起來頗爲費力,難以將土力融入魔功發揮出來,相反,爲了控制土力,雷剛還要分出一部分魔功來。在齊一鳴看來,雷剛此時簡直就是個渾身破綻的活靶子。
曹靖的五行火力卻仿似早已和自身魔功合二爲一,以魔功催動火力,火力又更加激發魔功,曹靖此時真真如同一隻猛虎,雙目怒睜,兩手成爪,徑直撲向雷剛。
屋內的人似乎都頗爲了解這位六皇子的忌諱,沒人打算上來插手幫忙。更何況雷剛的實力,實在不足以讓這些人擔心。
幾乎剛一接觸,就勝負已分,接下來就是一場一邊倒的虐打。
“小弟,你要記住,六皇子很平易近人,從不拿捏什麼皇家的架子。”邵奇峰也懶得看雷剛的慘狀,拉著齊一鳴講起六皇子的喜好來。
“我堂堂虎賁皇室子孫,你剛說我什麼,找打!”曹靖一爪直奔雷剛面門,嘴上也沒閒著。
“六皇子對待下屬很是體諒,有機會追隨他,是你們的福分啊。”邵奇峰繼續給齊一鳴做著思想教育工作。
“跟我混的,要能吃苦能耐勞,還要耐打!”又一爪正中雷剛右肩。
“總的來說,六皇子很隨和的,但是不要在他面前提起那兩個字!不然的話… …”邵奇峰總結了一下。
“死… …禿子!”雷剛已經是一身是傷,看上去頗爲悽慘,還是死要面子的嘴硬。
“我都說了我面前不準提那兩個——字!”本來有些打累了的曹靖聽到“禿子”這詞,從地面一躍而起,肥碩的身體攜帶力壓千鈞的氣勢,直直坐在雷剛肚子上。
“啊——”雷剛的慘叫聲漸弱。
一切歸於平靜,邵奇峰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看著目瞪口呆的齊一鳴補充了一句:“總的來說,六皇子人很好的。”
曹靖也在此時配合的扭過頭,輕輕一笑,滿臉帶血的樣子,讓齊一鳴記住,禿子不好惹,這條以後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