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小菊在此,恐怕早已規勸齊一鳴乖乖低頭,按照天龍的要求去辦,順帶著可能還會要求齊一鳴五體投地的接受這枚聖神的龍蛋,再說出些“龍神英明、肝腦塗地不負龍神重託、立誓以性命守護龍族後裔之類他自己都沒法相信半分的廢話。然而敖睿畢竟出生名門,而靜海又從來是目中無人,這兩人雖然清楚與天龍相爭的利弊,卻也沒人說出那些不著邊際的奉承話來。
齊一鳴更是擰著脖子,一副要爲谷中衆生打抱不平的樣子,“恕我無法接受這龍蛋,否則無顏再面對山谷衆人。”
天龍皺著眉頭,心道原來就是因爲這樣的理由。不過話說回來,眼前這個少年毫不退讓、昂首直視自己的眼眸,那樣子,到讓天龍想起記憶深處的一個身影。曾經一樣的單純和堅持,最終纔有了這所謂最後的塊淨土。烏豺,這少年倒有幾分像你呢,也合了你想要所有種族和諧共存的初衷吧。天龍的目光穿過齊一鳴,往下山谷深處的禁地。
仔細想想,禁地之中感受到了烏豺的雕像中似乎多了一些生氣,是因爲這個少年麼?天龍並不確定,當年烏豺的逆天之舉,早已超越了常道,就連天龍都無法再窺探他的命運。而那次烏豺嘗試失敗之後,世間局勢又有幾番大變,甚至連龍族都被整族流放。烏豺,你當初的堅持,究竟會不會有結果呢。
希望你是對的吧,天龍輕聲嘆息,當年所有的種族都已傾其所有的試圖力挽狂瀾,可結局卻是那樣讓人無可奈何。烏豺,你說過會親眼見證那一天的到來,一定要說到做到。
搖搖頭,甩開心中那些雜念,天龍肅然看著齊一鳴:“谷中的修者與靈獸不過是損失了些許修爲,並無大礙。”
“真的麼?”
天龍前爪不自覺地又高高舉起,下一刻就準備把齊一鳴拍成肉泥。這個沒眼色的小子真是惹人,哦不,惹龍生氣。
“真的!真的!”確實龍蛋雀躍著來到齊一鳴身前,剛剛齊一鳴不願接受自己,可是讓龍蛋一番擔心,躲在一旁不願出來。這會兒見齊一鳴鬆口,它便直接飛了出來。
“人家我只是稍稍吸收了一些些功法,那些人他們基本上是被嚇暈過去的。人家我是很乖的。”龍蛋閃耀著銀白色的光芒加上圓滾滾的樣子,配合它這奶聲奶氣的音調,倒的確是讓人難生厭惡。
得知谷中修者與靈獸們性命無憂,齊一鳴鬆了一口氣,看待這龍蛋的態度也有所和緩。“既然這樣的話,我還是可以考慮接受你的。”
“哇,太好了!”龍蛋繞著齊一鳴“呼呼”的飛了幾圈。
“但是……”齊一鳴話鋒一轉,卻沒注意到天龍原本已經落下的右爪再次高高舉起,而龍蛋則失望的停在原地,看起來有些萎靡。
“你以後可不許隨便吸別人的功法了。”齊一鳴開出條件。
“可是,人家我需要快快長大啊,人家我需要各種養料啊,人家我……”龍蛋發出低低的抗議聲。雖然身爲龍族,但畢竟只是未出生的後輩,龍蛋眼下還沒能獲得龍族真正的力量傳承。此時的它,有的只是內心中對於力量的渴望,而缺少相應的心智來約束自己的行爲。
龍族之中,族人強大而獨立,不少母龍都不願耽誤自己的修行時間而耗費心力培育龍蛋。母龍因故不能撫養自己的龍蛋至破殼的那一刻,便可以使用龍血認親的方法,將龍血滴於蛋殼上,以免自己的孩子血脈失傳。
然而在龍族還生存於這個世界的時候,曾經發生過有異族滴血認親,擾亂龍族血脈的慘痛教訓。心智未開的龍蛋,就像個普通的人類小孩,對於自己的龍族身份並不那麼篤定。爲了保護本族後裔,龍族的先輩們研究了一種特別的陣法,鐫刻在每一枚新生的龍蛋上。在龍族後裔破殼而出之前,這陣法便會保護血脈的純粹,一旦有他族的血液沾染龍蛋,陣法便會被激活,以龍族後裔自身的力量淨化那些污穢之物。
天龍剛剛產下這枚龍蛋的時候,是打算自己將它培養至破殼的一刻的,誰知卻遇到齊一鳴的將鮮血沾染龍蛋的意外,而離神血脈最奇特之處,便是這種源於上古的血脈之中,本身就具有龍族的部分組成。這也正是齊一鳴這個人類之血沾染在龍蛋上,卻並未引發蛋殼防護的陣法的原因。
“這由不得你,你現在給我老老實實聽好了,”天龍對這個人族小子忍無可忍,這次通過召喚來到這個世界,因爲齊一鳴處處與自己作對,耽誤的時間有些久了。即便是有結界的保護,龍族的特殊力量長久逗留於世間還是會引起那個人的注意。
“小妖現在有蛋殼的保護,加之龍族的力量還未完全覺醒,它還可以在這世界逍遙幾天。一旦小妖成長到破殼的時候,龍族的力量便會全部釋放,到時候……”天龍銀色的眸子翻出一道寒光。
齊一鳴接口說道:“天劫將至。”這正是原本他打算用來對付天龍的手段。
“小妖它既然認了你做血親,你就要擔起這份責任。”天龍的話透著不容置疑,雖然龍蛋的選擇並非齊一鳴自己所願,然而已經將齊一鳴認爲血親的龍蛋,以後的日子裡必然會伴隨他左右。到了它成熟破殼的一天,齊一鳴周遭的一切都會被無情的天劫所吞噬,那將會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谷中結界的核心就在後山的陣核之中,你要在它成熟之前琢磨透徹,並且想辦法掩藏它的龍族之力。否則即便在這山谷之中,也無法保護它周全。”天龍擡頭望天,原本它打算以這個世界中的豐盈五行之力滋養孩子,再將初具能力的小妖帶回異界。然而已經在這裡認了血親的龍蛋小妖,怕是不會再跟自己回去了。
如此錯綜複雜的巧合發生在那個人族少年身上,也許,這真的是一次改變整個世間的機會。
時間不多了,天龍的力量開始消散,它不能再多做停留了。望了望自己的孩子,天龍滿眼留戀。再轉向齊一鳴時,巨大銀色的眼眸卻又冰冷下來。
“最後再告誡你一點。”天龍從捲曲的尾巴開始化作點點塵煙,“一定要!”天龍的影像消散的極快,齊一鳴認真的聽著它最後的叮囑。“早點生個孩子!”天龍最後一點龍角也消散的無影無蹤,留下的話語讓齊一鳴在風中漲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