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察猜藏在灌木叢中，滿頭是汗。何晨光等搜山隊伍越來越近，察猜藏不住了，只好起身就跑。何晨光大喊：“在那邊！”縱身就追。龔箭大喊：“王豔兵！上！快！不要丟了目標(biāo)！其餘的人搜索附近！”

察猜在山路上拼命地跑，何晨光拔腿追去。

“開槍吧！”王豔兵說。

“我一定要活捉察猜！”

“你這是意氣用事！”

何晨光已經(jīng)跑遠了。王豔兵無奈，收起武器繼續(xù)追，一腳踩空，落入陷阱。“啊——”王豔兵一聲慘叫，腿被竹籤紮了。何晨光回頭，王豔兵大喊：“別管我！我沒事！去抓人！”

“你照顧好自己！”何晨光轉(zhuǎn)身繼續(xù)追。

王豔兵咬著牙，把腿拔出來，血流如注。他撕開急救包，開始急救。

察猜沿著山脊沒命地奔跑，縱身躍過一條小溪，一下子被何晨光撲倒。兩人站起身，虎視眈眈。

“爲(wèi)什麼？！”何晨光盯著他。

“我沒有回頭路了！”察猜?lián)u頭。

“你爲(wèi)什麼要背叛自己的國家和軍隊？！”何晨光怒吼。

“我做都做了，現(xiàn)在還能說什麼？”察猜苦笑。

“投降！承受所有應(yīng)該承受的後果！”

“我還有老婆孩子！”

“你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就應(yīng)該想到後果！”何晨光看著他，“察猜，你是一個軍人！”

“我已經(jīng)不是了。”

“那麼，我就要抓你歸案！”

“你來吧——只要你能打贏我！”

何晨光出手，兩個人扭打在一起。何晨光飛起一腳，察猜被重重地踢到樹上，半天沒起來。龔箭等人飛奔而至，將槍口對準(zhǔn)了察猜。

察猜慢慢地爬起來，注視著何晨光。

“雙手舉起來！”龔箭看著他。

察猜沒動。何晨光擦擦鼻血：“投降吧，你真的沒路了。”察猜笑著流淚：“兄弟，對不住了！”

“不——”

察猜一把拔出手槍，隊員們開槍——“噠噠噠……”察猜在彈雨中抽搐著，何晨光閉上眼。察猜躺在地上抽搐著，一滴淚從眼角悄然落下。

山巔處，蠍子扛著張麗娜快速奔跑著。海軍陸戰(zhàn)隊員們從四面八方出現(xiàn)，蠍子停住，左右看看，更多的部隊在涌上來。

蠍子放下張麗娜，拿起武器。範(fàn)天雷帶隊從那邊過來，龔箭和何晨光從這邊過來——蠍子被包圍了。

蠍子笑了，笑得很悽慘。範(fàn)天雷、何晨光都冷冷地看著他。張麗娜被蠍子抓著，嘴上貼著膠帶，驚恐地看著範(fàn)天雷。

範(fàn)天雷看著他：“蠍子，你的死期到了。”蠍子笑著看他：“我只想活下來。我?guī)瓦^你們，你們就這樣對我？”

“你的血債太多了。”

何晨光的呼吸變得急促。蠍子笑著：“原來活著是這麼艱難的一件事啊！”範(fàn)天雷看著他：“放下武器，我給你個好死。”

蠍子笑：“別逗了，你知道我不會的。”

“蠍子！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陷入重圍，任何抵抗都是無濟於事的！你立即釋放人質(zhì)，法律會給你一個公正的判決！”

“是嗎？”蠍子看著他，“無非是槍決還是注射的區(qū)別罷了。”

張麗娜驚恐地看著範(fàn)天雷，範(fàn)天雷的眼神飄向何晨光，何晨光不動聲色，瞄準(zhǔn)蠍子。

張麗娜看著範(fàn)天雷，滿臉淚水。蠍子苦笑：“沒想到我驍勇一生，今天命喪孤島啊！挺好，來吧。”

何晨光扣動扳機——“砰！”子彈鑽進了蠍子的腦袋，蠍子猝然栽倒。

張麗娜掙扎著跑向範(fàn)天雷，範(fàn)天雷一把抱住她。何晨光慢慢放下槍。蠍子抽搐著，額頭冒著血，手卻還顫抖著抓起衝鋒槍，視線模糊，對準(zhǔn)前方。範(fàn)天雷一眼看見，一個轉(zhuǎn)身把張麗娜抱到後面。“噠噠噠……”範(fàn)天雷的後腦中彈，防彈背心被打穿了。張麗娜撲上去，撕下嘴上的膠帶：“天雷，天雷——”張麗娜哭著抱住範(fàn)天雷，試圖堵住他的傷口，雙手都是血。

“啊——”隊員們舉起手裡的槍，怒吼著密集射擊。蠍子全身抽搐著倒下了。

張麗娜抱著範(fàn)天雷，隊員們默默地注視著，都傻眼了。龔箭慢慢地摘下帽子，漫山遍野的陸戰(zhàn)隊員們也慢慢摘下帽子。

範(fàn)天雷抽搐著，嘴裡不斷地涌出血。張麗娜哭著：“別說話……別說話……”範(fàn)天雷努力開口：“我……我……愛你……”

“啊——”張麗娜抱著範(fàn)天雷，絕望地哀號。

“敬禮！”龔箭的眼淚下來了，高喊著舉起右手。隊員們舉起手中的步槍，開始對天射擊。“噠噠噠噠……”槍聲震耳欲聾，在山間迴響，槍口的火焰映亮了戰(zhàn)士們的眼睛。

碼頭上，陸戰(zhàn)隊員們來回穿梭著，溫國強站在碼頭焦急地等待。遠遠地看見黃色的巴西隊隊服，溫國強急忙跑過去。

虎鯊被蔡小心和黃班長夾著，正往這邊走。溫國強跑來，仔細辨認(rèn)著：“他不是……”

老黑一驚。虎鯊一把拔出蔡小心的手槍，老黑舉起槍托，掄圓了打暈虎鯊。陸戰(zhàn)隊員們將虎鯊按住。

溫國強仔細辨認(rèn)，大驚：“他是虎鯊！”

“啊？！那個被打死是誰啊？”

“王亞東在哪兒？！”溫國強怒吼。

虎鯊獰笑著：“你的臥底被你的軍隊打死了！哈哈哈！”

溫國強呆住了，老黑和蔡小心也傻了。虎鯊大笑著，溫國強一拳上去，打倒他。老黑低下頭，溫國強悲憤地大吼：“帶我去找他——”

一片血紅的河流裡，王亞東的遺體半截在水裡，半截在岸上，圓睜雙目。

夜色下，艦隊離開月牙島，碼頭上一片火光。何晨光默默地站在甲板上，看著月牙島遠去。

“都是我的錯……”蔡小心站在旁邊，一臉懊悔。老黑看著他：“不怪你，怪我。”龔箭看著漸遠的月牙島：“誰都不要去怪，這是人的命運。”

“我想去看看王亞東。”何晨光說。陳善明和龔箭對視一眼：“你去吧。”

醫(yī)務(wù)艙裡，王亞東躺在那兒。溫國強摘下警帽，站在旁邊，頷首落淚：“對不起……”何晨光走進來：“他一直是特情？”溫國強點頭：“對，是我發(fā)展的。”

“爲(wèi)什麼不告訴我？”

“爲(wèi)了他的安全。”

“曉曉知道嗎？”何晨光問。

“不知道。她的父母知道。”溫國強說。何晨光看著，一臉痛苦：“怎麼告訴他們，他死了？”

“我去說吧。都是我的錯，我要承擔(dān)這個責(zé)任。”

王亞東閉著眼，很安詳。何晨光無言以對。

“我無法原諒自己的過錯……”

何晨光說不出話，眼淚滑落下來。他慢慢後退，舉起右手，敬禮。

另外一個醫(yī)務(wù)艙裡，張麗娜握著範(fàn)天雷的手，眼淚慢慢落下：“爲(wèi)什麼你不早點兒說……其實，這些年來，我一直想你……我以爲(wèi)，你會來找我的……我們都太驕傲了，以至於誰都不肯主動退讓……對不起……現(xiàn)在想想，是我錯了……我……愛你……”張麗娜看著範(fàn)天雷安詳?shù)哪槪怀陕暋?

陸航機場，直8B緩慢降落。陳善明、龔箭、何晨光等人擡著覆蓋軍旗的範(fàn)天雷慢慢走出來，張麗娜在兩名海軍陸戰(zhàn)隊女軍醫(yī)的陪護下也慢慢走來。

擔(dān)架經(jīng)過陸軍中將和何志軍的面前，中將默默地注視著，手滑過範(fàn)天雷的臉頰：“老兵永遠不死，只會逐漸消亡。”

“首長，我們準(zhǔn)備用範(fàn)天雷同志的名字，命名特戰(zhàn)教學(xué)中心，以此緬懷他爲(wèi)特戰(zhàn)旅的發(fā)展做出的不可磨滅的貢獻。”何志軍說。中將點點頭：“好，妥善照顧範(fàn)天雷同志的家人。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向我報告。”

“請首長放心，我們一定會做好善後工作。”

兩個人默默地注視著隊員們把擔(dān)架擡上依維柯，何晨光、王豔兵、李二牛等隊員都悲痛地注視範(fàn)天雷的遺容，車上的戰(zhàn)士把軍旗蓋在範(fàn)天雷的臉上。

“不許蓋！”何晨光衝上去，隊員們急忙攔住他。何晨光大喊：“不許蓋！誰都不許蓋！他沒死！沒死——”

隊員們含淚死死地抱住他，車上的戰(zhàn)士猶豫著，擡眼看看旅長。何志軍點點頭，紅色的軍旗蓋住了範(fàn)天雷的臉。

“參謀長——”何晨光哭喊著，隊員們也是淚如雨下。何晨光跪在地上，無力地看著遠去的依維柯。

“何晨光！”何志軍怒喝。

“到……”何晨光跪在地上沒動。

“站起來！”

何晨光還是注視著遠去的車。

“中尉何晨光！我命令你——站起來！”

何晨光咬牙站起來。

“記住！他是軍人！你也是！”

“是，旅長……”何晨光含淚咬牙。

中將走到張麗娜跟前，握住她的手：“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安慰你……節(jié)哀。”何志軍走到她身邊：“他是英雄，是烈士。”

“他是爲(wèi)了救我……”

“在那個時候，你是人質(zhì)。不要想太多了。”

“都怪我……”

“先休息一下吧，一會兒首長和我去看你。”

兩名女軍醫(yī)扶著張麗娜上了一輛獵豹。

何志軍看著隊員們。

龔箭含淚帶著隊員列隊，敬禮：“首長，旅長，我們……回來了！”

中將還禮：“我還是要祝賀你們完成了任務(wù)，解救了全部人質(zhì)。只要人質(zhì)安全，我們的犧牲就是值得的。你們剛回來，我不再耽誤你們的休息時間。好好調(diào)整一下，準(zhǔn)備參加追悼會。不要想太多了，軍人就是爲(wèi)了國家利益和人民安全戰(zhàn)鬥的，犧牲是無上的光榮。何志軍！”

“到！”

“帶回休整吧。”

“是！”

中將與隨從上了身邊的兩輛奧迪車，何志軍高喊：“敬禮！”車隊走了。

何志軍轉(zhuǎn)身，看著隊員們：“紅細胞特別行動組，可以解散了，帶回休整。”龔箭轉(zhuǎn)向大家：“我們……去給參謀長守靈吧。”

隊員們一臉悲傷，何晨光轉(zhuǎn)身上了車。隊員們守護著參謀長的靈柩，猛士車開走了。何志軍忍住淚，擡頭看著機場上那面獵獵飄舞的八一軍旗。

省醫(yī)院的走廊上，何晨光穿著常服走過來。溫國強站在二老面前：“對不起，我沒能帶他回來。他是一個真正的英雄……”何晨光站在他們身邊：“曉曉知道了嗎？”

“還不知道。”

“我去說吧。”

溫國強看著林父林母，林父擦擦眼淚：“委屈你了，晨光……”

“沒什麼，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我們一起長大的。”何晨光推門進去了。

林曉曉正在逗孩子玩，何晨光站在門口。林曉曉擡眼：“晨光？怎麼你來了？”何晨光把花放下：“我來看看你，剛執(zhí)行完任務(wù)回來。”

“謝謝！看，寶寶，這是晨光叔叔。”

孩子天真無邪地看著他，何晨光的眼淚在打轉(zhuǎn)。

林曉曉看他：“你怎麼了？”何晨光一咬牙：“曉曉，有一件事，我……我必須告訴你。”林曉曉看他：“你說啊！”

“王亞東他……他不會回來了。”

林曉曉呆住了：“什麼意思？”

“他……他不是壞人，他是警方的臥底。”

林曉曉一愣。

“是真的。”

林曉曉的眼淚下來了：“他是好人啊！”

“對，是好人。”

林曉曉笑了：“那他應(yīng)該能回來啊！這是好事啊！你怎麼那麼嚴(yán)肅啊？”

“他……犧牲了。”

林曉曉猛地呆住了。

“在我們剛剛執(zhí)行的任務(wù)當(dāng)中，王亞東爲(wèi)了配合我們作戰(zhàn)……犧牲了……”

林曉曉呆呆地站在那兒，臉色蒼白，暈了過去。何晨光急忙跑過去，抱住林曉曉：“來人啊！來人——”

海浪泛著白沫，溫柔地拍打著沙灘。何晨光孤獨地站在岸邊上，看著波瀾壯闊的大海，心裡也在起伏著。

他拿著一塊玉佩，那是比賽結(jié)束後，察猜在機場親手送給他的。何晨光默默地?fù)崦衽澹瑑?nèi)心感慨萬千。賽場上的奮勇格鬥，叢林裡塗著迷彩的大臉，勇士學(xué)校裡那嘶啞如同雷鳴一樣的宣誓……鏡頭一幕一幕在他眼前回放。

何晨光閉上眼，眼淚滾落下來。他蹲下身，將玉佩埋進了沙灘。何晨光看著這個隆起的小沙堆，淚流滿面。

醫(yī)院病房裡，唐心怡還靜靜地躺在那兒。何晨光坐在她身邊，輕輕地?fù)崦哪槪骸拔抑溃阋欢〞训摹！?

唐心怡平靜地躺著，何晨光看著她，黝黑消瘦的臉上浮現(xiàn)出無限憂傷，淚水順著他剛毅的臉頰滑下來。何晨光握著唐心怡的手，輕聲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唐心怡的眉毛微微地動了一下，手指在何晨光的手心裡輕輕顫動。

何晨光深情地望著她，吻著她的手：“我會等你，一輩子，一直到你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