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怕死，就不來找你了！通話結(jié)束。”王亞東掛斷電話，隨手丟進(jìn)浩瀚的大海，轉(zhuǎn)身走了。木屋前，蠍子拿著電話，面色嚴(yán)峻。
“用人要疑，疑人要用，隨他去吧。”蠍子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紅細(xì)胞基地的簡報室，隊員們正襟危坐。
“啪！”範(fàn)天雷把資料夾子丟在桌上：“你們的報告我都仔細(xì)看過了。這次你們的表現(xiàn)是很出色的，行動出現(xiàn)紕漏不是你們的過錯。特種作戰(zhàn)行動，情報是先決條件。兩次行動，我們都沒有掌握準(zhǔn)確的情報，被敵人牽著鼻子走，這說明蠍子確實是個空前強勁的敵人。他不僅作戰(zhàn)經(jīng)驗超乎常人，智商也極高。在國際軍界，這樣的人物確實不多，只有早年的僱傭兵頭目瘋狂麥克可以與之媲美，有點兒獨孤求敗的意思。”
隊員們靜靜地聽著。
“但是這一次蠍子確實被打得很痛，他的小隊都沒了，只剩下他一個人，而他也被北極熊拋棄了。至於接下來事情怎麼發(fā)展，只能推測了。如果不出所料，蠍子會找北極熊報仇。北極熊那邊兵強馬壯，靠他一個人，是改變不了局面的。後面的事情就很難說，但是我想，蠍子再厲害也不是超人，失去援助的他，只能被北極熊活活吃掉。”
隊員們有點兒沮喪。範(fàn)天雷看他們：“我知道，你們都希望蠍子死在你們的手裡，我更希望親手宰了他。但我們是解放軍，不是報私仇的江湖浪子，我們不能公報私仇。你們都是成熟的解放軍軍人，不需要我再多說什麼。我們是軍人，是國之利刃，不是屬於個人的，明白嗎？！”
“明白！”隊員們大喊。
“暫時忘記蠍子，做自己該做的事。你們的任務(wù)還很多，不要光盯著蠍子的腦袋，要盯著所有敵人的腦袋！你們是國之利刃，隨時準(zhǔn)備出擊，直取敵酋首級！排除一切干擾，準(zhǔn)備完成黨和軍隊交給你們的光榮使命！你們準(zhǔn)備好了嗎？！”
“——時刻準(zhǔn)備著！”隊員們起身怒吼。
拂曉的叢林，空氣裡氤氳著草木香味，非常清爽。一尊大佛靜靜地佇立，王亞東虔誠地跪著，合十祈福。穿著京族服飾的阿紅走過來，王亞東擡眼。阿紅沒有停留，伸出右手做了個手語。王亞東一愣，左右看看，緊跟上去。
對面山頭，僞裝好的蠍子抱著狙擊步槍在觀察。瞄準(zhǔn)鏡裡，王亞東謹(jǐn)慎前行，左右觀察著，沒有異常。蠍子收好武器，快速滑下去。
山路上，阿紅在前面走著，不時地回頭看看他。王亞東加快腳步，抓住阿紅：“我到底什麼時候能見到他？”
“啊！”阿紅嚇得一聲尖叫。一個黑影從樹上跳下直逼過來，王亞東一個激靈閃開。幾個回合後，蠍子手裡的匕首抵在了王亞東的脖子上，兩個人互相逼視著。王亞東看著他：“你就這樣對待我？！”
“我現(xiàn)在沒辦法相信你。”
“你想殺就殺吧，我知道你的作風(fēng)，你不會信任我的。”
“那你爲(wèi)什麼還敢來？”
“因爲(wèi)我信任你！”
蠍子呆住了。
“我既然來，就做好了一切準(zhǔn)備！”王亞東看著他，“蠍子，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你做得出來，但我還是要來見你！”
“爲(wèi)什麼？”
“爲(wèi)了一個承諾——我對你許下的承諾！”
蠍子臉上的肌肉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我們說過——同生共死！”王亞東眼神堅定，“你可以不信我，但我還是來了，因爲(wèi)我不像你！”蠍子看著他，慢慢放下匕首：“這也是我欣賞你的地方。沒想到，你會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出現(xiàn)。”
“我也是一無所有了，要麼把牢底坐穿，要麼冒死一搏。你也瞭解我，我不會坐穿牢底的，我寧願戰(zhàn)死！”
“他們爲(wèi)什麼派你來臥底？我現(xiàn)在還有什麼價值？”
“我被派出來的時候，你還沒有到現(xiàn)在的地步。”
“你完全可以逃掉。”
“我不能丟下你，你瞭解我。”
“也許當(dāng)初你離開我是一種幸運，”蠍子嘆息，“不然你可能也跟他們一起掛了。還好，你還活著。“
“我現(xiàn)在有些後悔離開你。如果我還在，這種悲劇不可能發(fā)生。”
“哎，我就欣賞你的這種自信。”
“不是自信，是事實。蠍子，”王亞東看他，“我回來了，我希望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你說的是對的，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可以信任的，我們只有信任自己。”
“歡迎你歸隊。”蠍子伸出手，王亞東的手跟他緊緊地握在一起。站在旁邊的阿紅這才鬆了一口氣。王亞東看她，蠍子介紹道：“這是阿紅，我的女人。”
“你什麼時候開戒了？”王亞東有點兒驚訝。蠍子笑笑：“走吧，我們要好好謀劃一下，怎麼搞定那頭該死的北極熊。”
屋裡，阿紅在倒茶。王亞東打量著四周：“沒想到你隱居的地方這麼美！”
“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蠍子自嘲道，“我這隻能算逃命，躲起來收拾傷口。早晚有一天，我會殺回去的。”
“幹掉北極熊不難，難的是摧毀整個公司。北極熊再防守戒備，也只是一個人，是人就會有弱點。找機會幹掉他，對你和我來說不算麻煩。但是你打算怎麼對抗整個公司呢？”王亞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蠍子嘆息：“我現(xiàn)在只想幹掉北極熊，我對這個龐大的公司毫無辦法。”
“我提個建議，不知道你怎麼理解。”
蠍子納悶地看著他，王亞東說：“借力打力。”
“借力打力？”
“對。”王亞東點頭，“你有情報，但是沒有這個能力；有人有這個能力，但是沒這種情報。”蠍子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國際刑警有這個能力。我們可以利用國際刑警的力量，來摧毀這個公司。”
蠍子看著他。王亞東也看他：“我說得不對嗎？”
“你說的都對。”蠍子皺眉，“問題在於，我開始懷疑你來找我的目的。你到底是爲(wèi)了幫我，還是爲(wèi)了幫他們？”
“都幫。”
蠍子看著他。
“我的老婆，還有未出世的孩子都在大陸，我希望她們得到警方的照顧。這會是一份厚禮，我想讓我的家人好過一點兒。而我也想幫你報仇，利用警方的力量，可以很容易做到這一點。”
“然後呢？”
“然後？還有什麼然後？我跟你走唄。既然已經(jīng)選擇了浪跡天涯，哪裡還有回頭的餘地？”
蠍子注視著他。
“你懷疑我會暗害你？”
“不，我相信你。”
“你是不會相信我的。”王亞東苦笑，“算了，既然我想來幫你，就幫到底吧！後面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你打算怎麼辦？”蠍子站起身：“你想多了，我按照你說的去做。你跟警方聯(lián)繫吧，我們一起來想辦法幹掉北極熊，摧毀公司。”
“你信不信我，我都已經(jīng)做出選擇了。”王亞東轉(zhuǎn)身出去了。蠍子看著王亞東的背影，沉思著。
歐洲某小國，北極熊坐在辦公室：“現(xiàn)在我們必須重新招募一隊人來取代蠍子了。”
“是，北極熊。蠍子這隊人全軍覆沒，對公司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損失。”下屬說。北極熊笑：“既然你這樣說，肯定是有了候選人吧？”下屬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北極熊——是察猜。北極熊一愣：“是他？”
“對，在我們的信息庫中輸入人員篩選條件以後，跳出來的第一名就是察猜。”
“可他曾經(jīng)是我們的暗殺目標(biāo)。”
“對，但是尚明死了，合同解除了。”
“我們?nèi)绾握心疾觳拢克墒莻€有名的死硬分子！”
“他有弱點。”
下屬拿出另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漂亮的女人抱著女嬰，笑得很燦爛。北極熊看著照片：“他的家人在哪兒？”
“在C國首都。”
北極熊把照片還給他：“去做吧。”
“好的。”下屬笑笑，轉(zhuǎn)身出去了。北極熊苦笑，繼續(xù)看文件。
東南亞叢林裡，十幾個特戰(zhàn)隊員正在訓(xùn)練。察猜在訓(xùn)練狙擊戰(zhàn)術(shù)，彈無虛發(fā)，顆顆命中目標(biāo)。這時，手機響了。察猜接聽：“喂？”
“如果你夠聰明，就不要聲張。”
“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裡有你的妻子和女兒。”
“你？！”察猜一愣，站起身，告訴身邊的隊員：“我去接個電話。”走遠(yuǎn)了。密林深處，察猜左右看看：“說吧，你想幹什麼？”
“你的妻子和女兒在我的手上。”
“你知道我面對過多少次這樣的威脅嗎？”
“知道，你是國家英雄嘛！”
“我的家人都在國家的保護(hù)當(dāng)中，我根本不相信你說的話！”
“察猜，救我們——”電話裡傳來察猜妻子驚恐的叫喊聲。察猜低聲怒吼：“你到底想怎麼樣？直說吧！”
“殺掉你見到的第一個人。”
察猜一愣：“什麼？”
“你希望你的妻子和女兒活命嗎？”
“我不能那麼做！”
“殺掉你見到的第一個人，否則你的家人就會死！”
察猜拿著電話，滿頭是汗。不遠(yuǎn)處，一個士兵走過來，敬禮：“少尉好！”察猜突然出手，一招扭斷了他的脖子。
“很好，察猜少尉，這說明我們有合作的基礎(chǔ)。”
“你們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察猜呼吸急促。
“跟我們合作，面談。你該知道我們，我們是僱傭兵公司。”
“我不會當(dāng)僱傭兵的！”
“這已經(jīng)由不得你了，察猜少尉。你的手上已經(jīng)有了人命，離開那裡吧，幾分鐘之後你的戰(zhàn)友就會到處追殺你。請你立即趕往以下地點……”
密林裡，察猜沒命地狂奔。後面有士兵緊追不捨，狼狗噌噌地追著。察猜一路狂奔到海邊，一艘汽艇已經(jīng)在那裡等待。察猜沒命地衝向汽艇，槍手對著後面不斷開槍。
“不要殺那些兵！”察猜跳上汽艇阻止。
“你已經(jīng)殺過了，現(xiàn)在還談這個？閃開！”槍手一甩膀子，旁邊的另外幾個人把他按倒在地。汽艇啓動，高速離開。槍手拿起引爆器按下，“轟”的一聲，沙灘上竄一道火牆，慘叫聲四起，火光映著察猜痛苦的臉。
公海上，貨輪在行駛。蒙著頭的察猜被丟上來，倒在地上。唰地一下，頭套被撕下去。北極熊笑瞇瞇地看著他：“勇士察猜。久仰大名啊！”
“你是誰？”察猜怒視著他。
“你沒有聽說過北極熊嗎？”
“是你？！臭名昭著的戰(zhàn)爭販子！僱傭兵頭子！”
“對，我相信你聽說過我。”北極熊笑，“我也聽說過你——察猜，陸軍少尉，特種部隊狙擊手，全才的領(lǐng)軍人物，不可多得的特戰(zhàn)軍官，訓(xùn)練有素，素質(zhì)過硬，號稱東南亞第一勇士！”
“我不會跟你走的！”
“你沒選擇了，只有這一條路。”
“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你不怕我殺了你的老婆跟孩子嗎？”
察猜無語。
北極熊看著他：“通過一個簡單的測試，我就知道，你對軍隊許下的誓言不如自己的老婆孩子重要。察猜，你沒有選擇了——不光是因爲(wèi)你的老婆孩子在我手裡，你還殺了自己的士兵，你的國家和軍隊斷然不會饒過你！你還有別的選擇嗎？”察猜痛苦地看著他。
“跟我走，我會給你很多錢。”
“我不要你的臭錢！”
“這臭錢可以安頓好你和你家人的下半生，讓他們過上富足的生活，而且可以挽救他們的性命，你懂嗎？”
察猜看著他，表情痛楚。北極熊蹲下：“察猜，我也是軍人出身，我瞭解你的痛楚。”
“你不配自稱軍人出身！你是個可恥的戰(zhàn)爭販子！”
“好吧，我給你選擇的機會。”北極熊笑笑，站起身，“把他的家人幹掉，給他看視頻，然後丟進(jìn)海里去！”
電腦打開，視頻傳輸過來，畫面中妻子和女兒一臉驚恐，一個蒙面人提著刀走過去。
“不——不——”察猜痛苦地吼道，“不——不——我答應(yīng)你——”
北極熊笑笑，察猜聲淚俱下：“我答應(yīng)你……別傷害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