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雨像是一陣風一樣停了,這讓剛剛還在用手臂擋風的派洛斯突兀地轉過頭去!
月亮打在艾蕾雅和拉爾法的臉上,時光終究是帶給了他們疲憊的一切,幾條小皺紋布在艾蕾雅絕美的眼角,拉爾法的右臉上徒增了一道逃不掉的疤痕,他們已經爲人父母,終究是要和這個滿世界闖蕩的“瀟灑”同齡人不一樣的。
沒有人逃得掉。
恍惚感讓派洛斯一陣雞皮疙瘩,隨後,藉著月光,將溼沉的牛仔帽甩了甩水,金髮在月光下散發銀色的水汽。
“山頂上肯定是發生了什麼。”
他擡頭看向龍首山的山頂。不多時便被拉爾法拉了一下。
“派洛斯,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必須得交代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在山上?”
“我沒辦法對你們說謊,但是說來話長,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復甦了,所以我一路追查到了這裡。”
“呵,經典救世主語調。有時候我真的希望你們能夠正經一點,如果當初不是你太神神叨叨,我想【梅蘭達】當初就一定會答應和你在一起了。”艾蕾雅翻了一下白眼。
“嘿,別舊事重提好嗎?”
派洛斯用力的甩了一下頭髮,讓後把牛仔帽戴上,壓了一下,顯然他並不覺得這些陳年往事有多傷他心:“梅蘭達嫁得很好,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了。艾蕾雅,你知道嗎?有時候你們女人太注重,這些東西了?”
“這些東西?派洛斯?難道你不覺得你虧欠梅蘭達太多了嗎?”
“艾蕾雅,我不希望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東西身上,你知道的,我是一個……”
“考古學家,靈界的獨一份?如果不是那個古怪老頭,我不敢相信現在的你在公國的成就有多高了,他幾乎毀掉了你!你十一歲就獲得了爵士爵位!”艾蕾雅情緒非常低落,她的眼睛已經紅腫,種種回憶涌上心頭,好像只有這樣說話刻薄一點,她才能夠壓制住自己的痛苦。
“九歲,艾蕾雅。沒有誰毀掉誰,這是我自己選的路,就像你們一樣,從芙蘭到這裡,其實沒有什麼不好的。”
派洛斯說話已經極爲剋制,他覺得自己既沒有說什麼私奔,也沒有說什麼嘿,艾蕾雅,你只需要靜靜的等待著家裡安排好的一切,說不定你現在高低也是個伯爵夫人,是你毀了你自己。
但是派洛斯明白的,這是艾蕾雅自己選的,沒有什麼別的意思。比如說這些陳年往事,極爲詭異的又重現一遍,也不會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一切。
“你總是覺得自己是救世主,派洛斯。”艾蕾雅搖了搖頭:“你知道嗎?拋開你的幼稚,你會得到更多。”
她無法理解一個同齡人還在做這些無法實現的,幼稚的幻夢。
“你已經成爲了一個無可救藥的——老傢伙了。你的想法和當初那些勸我將這頂牛仔帽丟掉的大人們一模你們女人太一樣。”
派洛斯的話語極爲平靜,顯然他已經聽了太多這樣的話了,儘管這是一位曾經的好朋友。
儘管他們已經改變太多了。
“你們不要吵架了”拉爾法按住了艾蕾雅:“這些都不重要,我們需要找到孩子們,這纔是最重要的事情,現在雨終於不下了,我們更應該從從長計議。”
“說的對,拉爾法,艾蕾雅,過去有什麼恩怨,我們都應該放下。”派洛斯能夠感受到艾蕾雅心中的焦急,沒有人理解他,是正常的。他從不在意。
“我們沒有恩怨,派洛斯。”艾蕾雅看著派洛斯的背影,曾幾何時,他作爲學院裡最風光的的人物,前途一個一片光明。
儘管他自己不以爲然。
但是,其實多少有些唏噓吧。
所有人都變了。
派洛斯也是,自己也是。都已經改變太多了。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爭什麼,很可能她只是太過焦慮,以至於有那麼一絲悔恨,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孩子們了。
從自己身上掉下去的肉,在這麼大的雨裡失蹤了,遇到了派洛斯這個總是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的【危險人物】之後,她的心更加提吊起來,讓她把氣撒在了派洛斯身上。
不,這本就應該是派洛斯的錯。
他沒有照顧好孩子們。
派洛斯沒有辦法理解艾蕾雅的恨意,就像是艾蕾雅沒有辦法理解現在是派洛斯一樣,他無父無母,拋棄了太多追逐些什麼東西,但到頭來卻又一事無成,一直將自己置身於這毫無意義的,一切中去。
如果你是個正常人,你甚至只能用失敗來形容派洛斯,四處“尋死”的,中年男人。
“我對孩子的失蹤確實有責任,但是我也只能告訴你,迪亞蒙特絕不會爲難兩個小孩子的,她雖然很瘋,但是這點底線還是有的。”
“你忘記了她在前幾年還屠殺了一整個【帝國人】的村落?”
“那些人倒賣了【精靈粉末】!”
“小孩子也會倒賣精靈粉末嘛?”
“我不和你講這些。”
所有的爭吵,都歸於沉默。
過了許久,他們終於站在了龍首山的斜坡之上,派洛斯嘆了口氣,把手重新按在牛仔帽上,講它拿了下來:“抱歉,艾蕾雅。我沒有照顧好孩子們。”
其實他也想著,不應該讓小孩子們們獨自下山。早知道是這兩個小孩子帶他們上山,他應該立刻阻止這樣冒險的行爲。
不過他又想起來,傑克那堅定的眼神,那種憂鬱的,卻又如此的,希望自己頂天立地的迫切!
那種,渴望著,能夠有那麼一天,證明自己的,可怕的眼神。
那太像他了!
星空也漸漸地來到頭頂,雨停的那麼突然,傑克和維多利亞都愣了一下,甚至是連帶著士兵一起相互對視了一眼。
“真是奇妙。”維多利亞笑的非常開心,因爲她從未遇到過如此新奇的事情!就好像,遇到了這麼一個有趣的小男孩,一系列新奇的事情也就要隨之發生了。
“心想事成~”維多利亞笑瞇瞇的看向傑克,傑克也笑瞇瞇的迴應了她:“太好了,小維多利亞~謝謝你。”
“你喊我什麼?”
維多利亞一瞬間臉紅了起來。
這個傢伙,在說什麼~
不過喊出這句小維多利亞的小男孩還沒有從驚喜中回過神來,他欣喜的看向了睡眼朦朧的艾瑞卡。
“艾瑞卡!跟緊我,我們回家!”
草兒和花兒的聲音又能夠聽得見了,之前它們被暴雨碾壓,聽不清楚,現在它們的聲音都嘰裡咕嚕的傳到耳中,它們也欣喜若狂,暴雨終於過去,豐盛的雨水變成了酷熱已久的宴席。
悶熱之風夾帶著夏日的寒意,席捲整個山野之間。有那麼一瞬間,傑克的眼睛猛的疼了一下。
繼而,他揉了一下,眼窩裡金色的流光,星彩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