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更爲直接的智慧

實際上，類似這種黑色幽默般的，無力迴天的，歷史輪迴與歷史週期一樣的命運般的問題，我已經講的厭煩了，甚至是認爲就算講了也沒有用，只能催生一批聽懂了，但是無法改變現實的對於社會而言難以接受的，註定失敗的理想主義者。

而後，只能變成腳踏實地的，以自己爲中心的，徹徹底底爲了自己而謀私利的社會進化論者。

其實我根本沒有辦法分辨到底哪種主義者是正確的，不僅僅是因爲他們本身並不對立，還在於，即使分辨出了哪種主義者是正確的，也改變不了人的複雜性——即，一會兒這個主義，一會那個主義，只要你願意，把這個主意主義變爲那個主義，也不過是隨口就能說給你聽的。

因爲早已經無所謂了……

這種問題，是談及命運繞不開的話題，但是現在，也不過是從個人方面，點到爲止。

“我也不知道那些勞苦大衆爲什麼還活著……不……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去理解人生需要意義這種話……”尋荒影看著有些……不那麼從容不迫的長羽楓。

在不死堂的內部，擁有著憔悴目光和精神狀態不夠好的人類太多太多，這是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的。

從近的來說，不死堂的生活比起地獄來，好不了多少，不死癥依然像是瘟疫一般避之不及的病癥，不死團的壓迫，讓所有不再是不死團的人類，難以擁有更多的收入來源。

沒有收入來源就只能乞討爲生，沒有收入來源，就只能賣兒賣女，沒有收入來源，只能成爲不需要思想的牛馬。

現實把人擊垮，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雖然這僅僅是對於沒有掌控不死堂的勞苦大衆來說的。

從遠的來看，世界中庭之蛇，公國和帝國的戰爭，各種強大元素的極致混亂，還有，正在百獸王國進行明目張膽入侵的妖族，還有更多更多秘密進行的可怕事件，人類的絕望，從社會結構的頂層人物到底層人物，都籠罩在一層無法言說的絕望之中。

這就不是僅有勞苦大衆而出現的焦慮感觸了。

雖然，就目前來看，長羽楓看得見的，也只能是在不死堂，一望無際的，可憐的勞苦大衆的臉。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人的智慧，真的不得不感嘆，眼光如此長遠，結論如此的貼近……現實……”

尋荒影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雖然已經是被說爛了的東西……統治的人脫離勞苦大衆太遠，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了……聽的耳朵都要起繭了，歷史還不是在無情的輪迴？社會規律，之所以被定性爲規律，就是因爲，很難從根本上改變啊……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也怪不了誰?！?

“你還是慶幸你認識我，你是我的羊吧，不然的話，你可能一輩子也想不明白爲什麼你現在擁有可以改變自己生存環境的力量和智慧?！?

“我知道傾碾他人對於你來說是一件比較好看難的事情，但是羊也要吃草啊……草也有生命，換句話說，其實壓根就不存在不能傾碾“他人”的原則，你只要出身，就意味著必須讓某些東西，爲你而犧牲?！?

“哈哈哈哈哈嗝……”

尋荒影好像說到了比較晚開心的話語。

“哈哈哈哈，比如，空氣，空氣也是一種你必須消耗的物質，空氣毫無存在感的讓你吸進去，供養你，可從來沒有聽到過你有所嫌棄……或者是可憐……”

笑完，沒有受到長羽楓搭理的尋荒影咳嗽兩聲，故作鎮定道:“這雖然有些鑽牛角尖了，但是，你心裡過不去的門檻，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

尋荒影的嘴臉上揚，笑的極其猥瑣。

“哼哼哼～對待壞人，就要比壞人更加邪惡～不，更加正義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長羽楓一臉無語的看著尋荒影。

“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講什麼……”

長羽楓搖了搖頭。

他聽得懂尋荒影的話，但是尋荒影具體在講什麼，又有些後知後覺。

“如果我真的能夠代表勞苦大衆，那我的立場確實應該以勞苦大衆爲中心，但是……”

長羽楓思索了一下。

“我僅僅是，能夠代表我個人……他們不需要我代表……我也沒有這個能力。”

“可是，有些人就是覺得他們可以代表勞苦大衆……然後欺騙勞苦大衆……你大大方方的承認，然後以此謀利，爲自己生存，不也很……正常嗎？完全符合人類口是心非，或者是人面獸心的，慾望訴求。我見怪不怪了。”

“勞苦大衆的金錢，還蠻好騙的，他們受到的教育也不是很多的……”

尋荒影從不拐彎抹角的說著一些，【嚇人的話】。

一些嚇人的實話。

這可能是尋荒影最大的缺點了。

在靈界，說這些話也不會招誰惹誰，動誰的利益，也就沒有那麼所謂了。

連話都不敢讓人說的世界，說到底還是存在的嘛，幸好靈界不會如此。

“我現在，是一個乞丐……我身無分文，如果我餓了，我是不是要，暴斃街頭？”

長羽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餓了……

這真是不可思議。

“好像，確實是這樣……”尋荒影站了起來，用他的可愛小羊蹄子放在長羽楓的臉上:“生理構造，決定了你就是需要補充能量，你跑了那麼遠的路，不餓纔不正常呢……我看這裡好像沒有還是有白天黑夜之分的，現在，發光晶石可能會用一層黑布遮蓋，製造人工黑夜出來。”

尋荒影笑的過於可愛，他好像也平靜了很多:“哈哈，想一想你到底怎麼去賺取吃飯的錢吧，對於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還好有我在～不過我可不會給你一分錢哦～那是！屬於我噠！哈哈哈哈，窮光蛋，還好我有先見之明，藏了三～千個黃金宮的寶藏～”

“……”長羽楓將扇子收起來，他不再那麼在意勞苦大衆們憔悴的臉了，因爲他根本無法改變。

他也是，其中一分子了。

既然都被稱爲勞苦大衆了，那勞苦二字，很可能就會像是烙印一樣，刻印在身上一輩子了。

這種聽上去就絕望的東西，可是真實存在了，幾年前的，世代“傳承”過的東西。

不過，長羽楓沒有金幣吃飯，也再正常不過了。

“還談什麼拯救世界，拯救所愛的一切，飯都吃不起……這太過於理想主義了，根本就不適合我……”

長羽楓無奈的自嘲，看向可以看得見的酒館，快速的往前走了過去。

“所以啊……我也這樣認爲啊……充滿希望又滿是絕望的理想主義者，你以後一定會遇到很多的……因爲很多人還沒有被所謂打破命運枷鎖之類的言論忽悠的沒有思想了……”尋荒影義正言辭的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

酒館裡散發出來的味道實在是令人難忘。

“吃～飯～嗷嗚～”

尋荒影從長羽楓的肩頭一躍而下，先長羽楓一步快速的衝進酒館。

“喂……我沒有錢啊……”長羽楓也踏進酒館，並沒有阻攔的意思。

什麼拯救世界，什麼拯救所愛之人，這種太過於遠大的理想，實在是會成爲一種人生的負累。

那麼多人，哪需要那麼多人來拯救呢，自己拯救自己都來不及了……

理想主義者與現實主義者，其實很難說有啥巨大的區別，但是長羽楓就是這種矛盾體的結合，在更多的時候，他根本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去證明自己會向著拯救世界，拯救所愛之人的路途上前進。

因爲他就是會這樣做。

已經不需要理由了。

什麼有的沒的東西，早就不存在任何需要去明說的意義。

“哎呦～”西蒙尼被尋荒影撞在門上摔了一個屁股墩。

“啊呀～”尋荒影被西蒙尼撞了個滿懷，一下子飛出了酒館，直飛到了長羽楓的腳下，摔了個大屁股墩。

“不長眼睛嘛……我剛吃的飯都要被撞出來了！”

西蒙尼在萬丈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開口便要大罵，但是他並沒有看到門口的尋荒影。

長羽楓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長相併不那麼討喜的西蒙尼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

他的身高並沒有比尋荒影高上多少。

尋荒影摔了個大屁股墩，在地上咕嚕咕嚕的滾到長羽楓的腳下。

“抱……歉……”

長羽楓扶著自己的額頭，有那麼幾分不願意道歉的意思……

不，應該是，不想要認識尋荒影的尷尬感。

這個無上至尊之王，這個神明之神明，這個世界的主宰，明明更像是一個耍寶的行家……

“啊……可惡啊……沒有撞贏……”尋荒影站了起來，渾身的羊毛，如此的不甘心沒有撞贏西蒙尼。

他咬牙切齒，長羽楓慢慢的挪了一步，遠離了他，吹起了口哨的小曲。

“混蛋！”西蒙尼狠狠的拿出了鞭子，看著那躺在地上不甘的白色毛球，比他矮小的白色毛球，還想要，撞了就完事了？門都沒有。

今天，可是第二次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鞭子啪的一聲，引來了衆人的圍觀，在衆目睽睽之下，就要抽向尋荒影。

有人驚呼，有人害怕，有人震驚，有人，在哼小曲……

“今天可真是，氣死我了！”

西蒙尼一鞭子抽過去，嘴裡還咀嚼著難聽的話語:“該死的東西！本大爺！你也敢撞！??？撞！撞！撞！”

啪啪啪！連抽三鞭，尋荒影一個躲閃，迅速跳躍而起，在空中翻了三圈，像是陀螺一樣旋轉起來。

又是輕哼一聲，想要尋找長羽楓的位置，停在他的肩頭，但是那個哼著小曲的帥哥離他很遠似的，他必須在空中極其不自然的扭了個轉身。

那鞭子也收在了西蒙尼的手上。

他眼裡的紅光在此時盛大的綻放，他又大聲的罵道:“有兩下子嘛！但是！這一次你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逃走了！”

西蒙尼再要揮鞭，尋荒影也落在了長羽楓的肩頭。

長羽楓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顯得有些略微的尷尬。

“西蒙尼，算了吧……”萬丈阻攔住了西蒙尼。

他看到了那個白色毛球主人的裝束，也正是非同尋常的長羽楓的行頭，上下一打量，平靜的說道:“他們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又何必爲此動粗呢……”

“不是故意的？哈？撞的這麼狠？”西蒙尼嘔了一兩下，真的吐了點什麼東西出來。

這一下子確實撞的不輕，剛剛吃飽飯的西蒙尼被撞的七葷八素的，這三個鞭子下去，沒有打到人，實在是不解氣。

第二次了！

被別人撞了第二次了！

“抱……抱歉……他，不是故意的……”

鬼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長羽楓側著頭去看尋荒影，尋荒影自然不會道歉了，他怎麼可能道歉呢？

這種事情還是得他來。

“抱歉，真不好意思……”

“道歉就有用了嗎？”

西蒙尼將刀拿了出來。

越想越氣的他，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本來今天高高興興，但是接二連三的出現大大小小的情況，西蒙尼的頭皮發麻，大有破口大罵而停不下來的意思。

“你們沒有長眼睛的呼，就把眼睛給我割下來??！反正也沒有用！都是些什麼人??！這件事情，必須的沒完！”

“這……”長羽楓看著尋荒影，想要讓尋荒影出面解釋。

但是尋荒影往別處看過去，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什麼鬼東西？還想要挖我的眼睛？這麼威風？”

這種恐怖的事情被尋荒影說成威風，長羽楓就預感到尋荒影不想要再聊下去了。

負責任什麼的……

“你不挖！就讓我來挖！今天！說什麼也得出了這口氣！”

西蒙尼根本就不是聽別人道歉的主。

在這裡，挖一個普通人的眼睛，好像並沒有那麼……難……

說到底，西蒙尼肆無忌憚，無非是因爲萬丈在場，還有手上的五百金幣。

一個看起來就窮酸樣的年輕人，可拿他沒有什麼辦法……

“好吧，如果你想要的話……”長羽楓也沒有多少猶豫或者是，和西蒙尼理論。

長羽楓已經不是什麼必須和別人客客氣氣說話的人了。

他的情緒甚至是沒有什麼波動。

雖然尋荒影很尷尬，但是其實也沒有什麼所謂。

這些有的沒的，說到底還是無所謂的。

無論是誰，憑什麼和你客客氣氣呢。

他早就不是什麼陽光燦爛好少年了。

見面就要客客氣氣，遇到這樣的人就要卑躬屈膝，什麼玩意兒？

窩囊廢？

他抓著尋荒影的脖頸，將尋荒影一丟，丟到了西蒙尼的面前，反而讓西蒙尼有些茫然。

他沒有想到這個少年會如此的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