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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芙興高采烈地開著車, 搭著魚和韻回到了映月臺,車音響裡放的是一首經典老歌“大家一起喜洋洋”。
“大白菜雞毛菜通心菜油麥菜,什麼菜炒什麼菜oh~oh”
大晚上的魚和韻在車裡戴著一副墨鏡, 跟著節奏一起搖擺, 半點靜雅溫婉的氣質都沒有, 像個扛起刀衝鋒陷陣的土匪頭頭。
路芙爸媽沒有對魚和韻過多盤問就放她們走了, 路芙今天很開心, 開心到想要向魚和韻擁抱表白。她們都知道回到家以後需要面對的是什麼:路芙應該聽到,理應聽到——魚和韻完整的坦白。
映月臺就在眼前,這片偌大的別墅區好似黑暗無光的墓冢, 迎來了它的守墓人和墓主人。
路芙拔下車鑰匙,打開車門, 依舊興奮著, “下車了, 老魚。”
她們商量好了要談談。
別墅裡,魚和韻坐在餐桌前, 與路芙面對面。正要開口,被路芙打斷。路芙主動道:“……我還能再見到那些阿飄嗎?”
魚和韻愣了愣神,“可以,架子上應該還有眼珠子。”
路芙垂下眼,想起魚和韻以前分明說過沒有烏鴉眼這一件事, 不動聲色地換了一種說辭, “除了那種眼睛還有別的方法嗎?”
魚和韻絞盡腦汁, 一臉真誠, “那就只有你親我一下了?!?
她想起那天在嶗山見到的幾個民宿裡的人, 稍稍握緊了拳頭。路芙不帶半分猶豫站起身,湊到魚和韻面前, 平靜地說:“親哪裡?”
魚和韻整張臉似乎染上了幾分桃色,雙手乖乖放在膝蓋上,眼神不敢到處瞄,“都可以……”
路芙輕輕地吻了她的額頭,面有愧色,“上一次打你這裡,對不起?!?
魚和韻全無痛覺,早就忘記了自己曾被路芙打得腦震盪這回事,乖巧地搖了搖頭,“雖然你很暴力,但我還是愛你的寶貝兒?!?
路芙紅著臉,坐回座位上頭驕傲地扭到一邊,“這樣我就可以看到阿飄了?”
“啊……”魚和韻纔想起這回事,“我剛纔忘記施法了……”
路芙:“……”
“不是故意的?!濒~和韻老實巴交地說。
路芙只好再次起身,正要朝魚和韻的臉吧嗒一口,誰知魚和韻突然把頭轉過來,兩人的脣準確無誤地擦過。
路芙:“……”
她們的頭都冒著熱氣,很有默契地馬上坐回自己的位置,暖黃的燈光顯得曖昧非常。
其實,以前情況緊急的時候,再深入的吻也親過了,兩人卻突然純情起來,宛若重回青春。
還是路芙打破周圍的紅粉泡泡,“那……現在我看得到阿飄們了嗎?”
她提出這個是希望至少自己能夠見到魚和韻嚴眼中的世界,她不希望當魚和韻遇險時,還像上次在嶗山一樣孤立無援。
魚和韻腦子一軸,隔了很久纔不好意思地說:“那個,就是……我又忘了……”
路芙巴巴地看著她,有點想抓鬼。
魚和韻急忙補救道:“沒事兒,你把手給我,我們接觸一下就行了。我這一次一定記得!”
“真的!你把手給我就好!”
路芙呆呆地看著她,宛若一隻鵪鶉,“……那你幹嘛叫我親你哦”
魚和韻:“……”
面上冷漠但心裡偷笑,路芙乖乖地把手遞給魚和韻。魚和韻把自己冰涼的手搭在她手上,無數靈光在那一刻盡數匯入路芙的經脈。
事後,魚和韻問她,“這能維持一段時間,你真的不後悔嗎?”
路芙搖了搖頭,盯著魚和韻的眼睛問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歡我?”
她原先是等著魚和韻把一切托盤而出後再問的,那樣不管魚和韻的回答是怎樣,路芙都能儘可能的知道更多她的事,不讓魚和韻成爲一座孤島。
魚和韻一臉詫異,似乎在疑惑路芙爲什麼會毫無來由地問出這樣的問題。
路芙其實並沒有多少把握聽到自己想要的那個答案,卻很堅持,“你……告訴我吧?!?
魚和韻點了點頭,目光並無任何隱瞞,“嗯,我喜歡你?!?
“……”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受。彷彿一切的宣泄表達都被堵死,她無法說話無法動彈,沉浸在自己的小宇宙裡,情感膨脹到極致、擴張爆炸。
所有屬於她的喜怒哀樂在那一刻燃燒起來,腦中是無數升空的絢爛煙花,可是路芙面上卻紋絲不動。
她的睫毛微微顫抖著,“那……我想問你……你的身份是什麼?你的過去,你的……你能說出來的我都想……想聽?!?
“嗯……”魚和韻線條粗,沒法瞭解自己的話對別人的巨大影響,託著下巴思考,“你真要知道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居然不怕我的真實身份,這讓我驚喜?!?
路芙向她保證道:“我不怕的?!?
魚和韻儘量回憶。
她是來自陰界的。陰界崇尚的是武力,魚和韻是那裡最爲豔厲的鬼後。真要比較起來,鬼類的萬千之主還是比人界的土皇帝要好一點,畢竟人都會死。
如果有緣,人死後踏入陰界能見到魚和韻,正式歸她管。只不過人死恨消魂散的,是絕大多數。
至於怎麼當上鬼後的,魚和韻細細地回想了一番。她當年打遍陰界無敵手,一連九九八十一年,或者乾脆一百年吧,時間太長了,她都在與萬鬼纏鬥。最後贏的是她,王自然是她。
這些事陳年舊事了,很多細節都已被時間磨滅。鬼的記憶並不太好。
魚和韻只能很籠統地跟路芙說:“我打贏了很多鬼,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打架,所以就當了鬼後。”
路芙追問:“那,那個鬼王是誰?”
“你說客卿墓那個啊……”魚和韻頭疼起來,“太久了,我記得他是由人變成鬼的,就像陳民毅那樣,他用那個莊子的人餵飽了很多犬魔,當時陰界人形鬼族還很少呢,犬魔吃得多了,也能化成人形。只是他究竟怎麼被趕出陰界的,我也記不清了……”
“不過……太久之前的事,我也都是聽說回來的?!?
路芙知道魚和韻的腦子很混亂,她聽得也很混亂,這事大體跟周慎南說的沒兩樣。
“不說別人了,說說你吧?!甭奋酱寡鄣溃骸澳阋郧埃窃鯓拥模俊?
魚和韻望著天,苦思冥想,“我怎麼死的???老覺得自己一睜開眼就在陰界了……”
她在陰界呆了幾百年,如果前世爲人,也不過是幾十年的光陰,記憶十分模糊。
“記得是,我熟悉的地方有一棵樹,我喜歡跑樹上去睡覺。那地方好山好水的,人也很少……”
“陰界沒有樹,那應該是我在人界的記憶?!?
魚和韻並沒有欺瞞她,“說起來沒什麼苦大深仇的情節,至少在我印象裡,我是到了陰界之後才變得兇勇的?!?
“那個客卿墓裡,那些人都是什麼人?”她在墓室遇到的那麼多男丁,究竟是什麼身份?
這一點魚和韻很清楚,“是那莊子的村民,他利用完莊子之後,用山泥掩埋了整個村莊,在那裡修建了墓穴。我給你看的是墓穴原本的模樣,只是後來不知怎麼的,就搞成亂葬崗了……”
魚和韻推測道:“或許當時我還沒有出生吧?又或許我已經在陰界了,沒有聽說過後續,那個墓怎麼就變成了鬥鬼場那樣,我也說不清?!?
路芙想起周慎南對她說的話,“我聽說過一些,有人說那個墓是那個鬼王建給自己的,因爲他就是客卿,是當時老鬼王的客卿。”
魚和韻卻忽然有些生氣,“不是這樣的吧?我怎麼聽說墓主人是個女人呢?再說了,他又怎麼會給村民下葬?!?
話是這樣說沒錯,路芙細細地回想周慎南的話,“那個人說是鬼王爲了繼續利用這些村民才建了那個陵墓,所以……”
“這樣嗎?”魚和韻露出極大的疑惑,卻又否認了這種說法,“不是他吧?”
在這一點上,路芙瞭解到的跟魚和韻說的有極大的出入。還有,周慎南說魚和韻是鬼王制造的傀儡,如果魚和韻就是周慎南說的那個鬼後,魚和韻不就是一個傀儡嗎?可魚和韻的鬼後頭銜是自己打上去的,也有自己的主觀意志,還會跟鬼王擡槓。
路芙有些犯難,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詢問。她道:“那陰界有幾個鬼王鬼後啊?”
魚和韻很肯定地,“陰界只有我一個老大,沒別人了。”
“我們在客卿墓見到的那個鬼王,他是……”這是路芙很關心的問題。
“他死了。”魚和韻面無表情地說。
看得出來,魚和韻對那位鬼王抱有極大的惡意,而周慎南也說過他性格暴戾。腦子一團亂麻的路芙乾脆暫時略過了鬼王的問題,“那,陰界後來怎麼就……”
周慎南完全沒有提及陰界發生了什麼。
魚和韻露出一個苦笑,“我錯手關了陰界的大門……被關在外面了……”
路芙:“……”
真像魚和韻會做的事情。路芙認爲這件事的可信度上升了百分之百個點。
“……那還能打開嗎?”
“現在力氣不夠打不開QAQ”
路芙實在沒忍住吐槽:“you see see you,one day day的。”
魚和韻及時反應過來,“I 哭了很久,找不到way home?!?
以前的事由於轉述或者時間等等原因,有很大的錯漏但追究已無益。路芙明白有一件事是必然的,魚和韻想打開陰界的大門,周慎南亦是。
在這件事上她腦子很清醒,“我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嗎?”
魚和韻脫口而出,“陰氣?!?
路芙想的也是這個,魚和韻從頭到尾就是追著陰氣跑的。只是她有些不懂,“親我就能傳送陰氣嗎?”這也太玄幻了吧?
魚和韻像鑼鼓一樣點頭,“多少有點幫助吧?”
這是不知道哪個鬼說的,雖然她自己感覺作用並不太大。
“等等。”路芙忽然記起那天的果子,“你上次不是回陰界拿出了很多那幽靈果還是聖靈果的果子嗎?”
當時魚和韻拿出了幾個,要是有更多的就好了。路芙心想。
還有開仙巖,雖然過程危險,但是開仙巖也能幫助魚和韻順序恢復陰氣。
“嗯?”魚和韻絞盡腦汁地回憶了一番,大腦灰灰濛濛,“幽靈果我有一咪咪印象……”
她的確到那棵假樹下把所有的寶貝果都摘下來了,走得還很急。
鬼後追憶往昔的時候,路芙在做心理建設。她從沒想過自己這麼有用,有一天她的親親能給鬼後加油打氣。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答應”魚和韻“隨意使喚她”,才顯得端莊得體,不會顯得太矯情又小家子氣……
雖然路芙表面穩重極了,內心潰不成軍。她不是高貴典雅的性格,自己瞭解自己,她就是一個一根筋的倒黴鬼,印堂階段性發黑的那種。
路芙想給魚和韻留下一個好印象,不想魚和韻誤會她的企圖,即使路芙真的垂涎魚和韻的美色。
另一邊的魚和韻一直追尋著自己的記憶,差點把頭髮都拔下來了,很有想象力地自顧自猜測:“是不是有誰偷偷改造了我的大腦?”
魚總看著左右小聲嘀咕,“有誰想害我?”
兩人各懷心思,最後路芙豁出去了,“那你……明天都會親我嗎?”她答應了!
魚和韻沉浸在有人害她的世界裡,猛地回過神來,“嘛事”
路芙深呼吸,“那我們是不是每天……”
這次魚和韻秒速聽懂了,表現地非常大方,“所以你要奸/屍了嗎寶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