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動了動手指,在紫色的光芒之中感覺周身有什麼在疏通自己渾身的經(jīng)脈,也因著這種舒服的感覺,那些疼痛也不再那麼麻痹著神經(jīng)。
意識也逐一的深澱在腦海裡。
她似乎又活了過來。
其實她也並不是很想醒來。
只是身邊似乎有一個熟悉的沙啞的聲音再煩不勝煩的喊她“醒醒,鴛鴦……醒醒……”
誰在喊她?
鴛鴦心裡一動,可是這醒也不是自己說醒就能醒的。
於是,她聽到耳邊那個聲音在沉寂了一秒鐘之後,又響了起來
“不管你想不想醒,我都警告你,別輕易就放棄自己的生命,你要想想,你活著有沒有用,你難道忘了,聚魂燈還需要你嗎?……你的命是你哥哥的命換了回來的,你要是就這樣捨棄掉,那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不能死,死了很多人都會很難過?!?
“你要死了,今日這聚魂燈歸誰管,你要死了,你讓尊上如何?還有溫堯,他那麼在乎你……”
鴛鴦心中一沉。
這是鳳陵在自己耳邊說話,鳳陵又回來了。
鴛鴦身上紫色的光芒晶晶剔透,驟然的奮力張開眼睛,鴛鴦有些雲(yún)裡霧裡
我,竟然還真有命活著?
總算是醒來了,鳳陵心中一舒,死撐著沒有倒下的身體也放鬆了下去,在鴛鴦身邊屈了下腿,有些疲倦的闔了闔眼。
大約,大限將至的人就是這樣子。
鴛鴦直起腰身,不解的看著聚魂燈漸漸消散的紫色光芒,然後最終歸於寂靜。
莫非,自己能活了過來全靠著這聚魂燈?
可是身邊這些長老怎麼都死光了?她和這些長老交過手,她根本不是他們這些人中任何一個的對手,可是,鳳陵,竟然將他們?nèi)慷紲缌恕?
也沒見得鳳陵有這麼大的本事?。‰y道這就是真人不露相?
可是鳳陵似乎不對勁“風鈴,你……有沒有沒事?”鴛鴦覺得這話有些多餘,她只想這些長老被風鈴牛掰的殺了一個不留,卻忘了,風鈴不是陌御,根本殺不了這麼多強悍的對手。
就算陌御在,也不可能毫髮無損的殺了這麼多高手級別的長老。
這時候,鳳陵又劍撐了撐地,擡頭開口說話了:鴛鴦,快把聚魂燈收好吧,方纔也確實是聚魂燈救了你一命。”
說實話,剛開始他就非常厭惡鴛鴦私自把聚魂燈從寂木仙府拿走,聚魂燈丟失了,他們寂木仙府難辭其咎,而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鴛鴦竟然拿著聚魂燈去復活夢族!
她也不想想,是天下的安危重要,還是她一個夢族的死活來得舉足輕重!
而今天,看聚魂燈救了鴛鴦一命,他才感受到心中無可言喻的欣慰和釋然。
福禍相依,鴛鴦拿走聚魂燈就一定是禍嗎?他現(xiàn)在堪堪明白,他爲什麼不希望鴛鴦死。
因爲鴛鴦所做的都是爲了她愛的,而他沒有這樣的情義,他是劍靈,天生只知道殺殺殺,而在她身上,他看到了與殺相反的那種救贖和倔犟。
可能就是看她一路走來,歷盡了艱辛,也沒有放棄復活夢族吧,只是最後,她得到了想要的,卻失去了更值得珍惜的東西。
儘管都這樣子,她也願意幫寂木仙府守護聚魂燈,甚至還甘願貢獻生命成全寂木仙府。
鳳陵扯脣感傷的笑笑,要是能回到最初,一直和她在寂木仙府說說笑笑,相互嘲弄的日子,那也是美好的啊。
鴛鴦也不知道是看多了風鈴故作高深姿態(tài)罕少笑容的樣子,還是因爲這個景象不適合這樣慘淡的笑,心裡一悲,有些茫然的探上風鈴的手“給你看看,我才能安心,這些人你爲什麼要殺了,真是……殘忍?!?
“你要是嫌殘忍那就別看好了?!憋L鈴也不介意承認自己殺人的手法確實兇猛殘酷。
兩人說起話來總是觀點有悖,鳳陵側過臉,認真的看著鴛鴦臉龐。
可是鴛鴦也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不願寂木仙府和鬼族的關係再一次撕破中間的薄薄窗戶紙,到時,要寂木仙府和鬼族在打上一場……她並不願看到這樣的場面。
診了診鳳陵的脈搏,鴛鴦的眉頭也越皺越深。
“是不是我和正常人的脈搏不一樣?”先說話討論自己異常脈搏的人倒是鳳陵。
鴛鴦心裡一突,鳳陵這話,爲什麼這麼奇怪。
“鴛鴦,不瞞你說,其實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痹谶@最後的時刻,我不想去說什麼,只是想靜靜的和你待一會兒。
她從認識他起,她就把當成了朋友,可是到最後發(fā)生了那些出人意料的事,他卻木愣的選擇了傷害她的方式來解決,林林總總的,他總是站在寂木仙府的一方,不知所然的把他們之間的友誼當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
鴛鴦一震,不太敢相信自己聽的,可是,鳳陵他這樣子,爲什麼,連鳳陵也要……“你說,活不了多久是什麼意思?”
鳳陵手握著自己的劍,目光深遠的又很愛惜的輕輕摩挲了下。
鴛鴦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好像又對這劍很留戀似的,卻突然間,看那劍在鳳陵的手中抖擻了一下,然後,便如火燃於乾柴,散成了一堆虛幻的星芒。
“鳳陵?!兵x鴦下意識的去拽住鳳陵的袖子,生怕鳳陵像這劍般消失於眼前。
她忘不了,她的師父和師兄就是這樣離她而。
鳳陵反握住鴛鴦的手,“寂木仙府的人喊我叫鳳大人,千潯喊我鳳陵,唯有你喊我風鈴,如果一個名字代表了一份獨一無二,我希望你能永遠記住我這個風鈴。”
鴛鴦點點頭,“你爲什麼會死?是不是那些鬼族人……那把劍……?!兵x鴦現(xiàn)在沒心情想這些,但如果風鈴的死是鬼族一手造成,她就一定不會放過鬼族。
“鴛鴦,你把那些怨恨都放下吧。”風鈴嘆了口氣,如果他沒有感覺錯,他們身邊還有活著的人吧。
如果他們也不想寂木仙府和鬼族鬧翻,如果他們也不想給自己招一個仇敵,那麼,鴛鴦就不會拿自己的死去鬼族報仇了。
“我沒有怨恨,我只是不甘心那些傷害過別人的人若無其事的逍遙在外?!兵x鴦?chuàng)u搖頭,死死的拽著風鈴。
風鈴另一隻手撫上鴛鴦的臉,不捨,留戀,就像對待他那把常年不離身的劍一樣。
其實對鴛鴦也不止友情吧,風鈴忽然醒悟。
只是到現(xiàn)在纔在這裡醒悟,但醒悟了又如何,她的心裡就算不是那冰冷無情瞧不起人的溫堯,也只會是自家那上善若水體貼入微的千潯吧。
他脣角的笑容忽然變得苦澀起來。
鴛鴦現(xiàn)在極其討厭那種星光一樣消逝的死法,可是越討厭,它就偏來。
風鈴知道自己會怎麼死,所以他只是淡然的面對著自己的死亡,所有的留戀與不捨都化著這些耀眼碎光而去,他最後,只是說了句:
“你要好好活在這世上,記得我!”
鴛鴦癱倒在地上,眼淚猝然從眼睛裡落了下來。
這些人都這樣,叫她好好活著。
可是他們不知道活著的人才最痛苦嗎?
鴛鴦擦了擦眼淚,將聚魂燈收在空間袋裡。
腦海中響起聚魂燈倨傲的聲音“本燈又救了你這丫頭一命,你該拿什麼來報答本燈?”
鴛鴦理都沒理聚魂燈。
四下裡,風鈴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靜靜的山風吹著,地上的六具死屍有的還瞪著充血的眼,看起人,格外叫人發(fā)寒。
聚魂燈蹭蹭的火氣往上涌,該死的,從來都只有它聚魂燈不搭理別人的份兒,而今天竟然顛倒了過來……
哼,要不是這丫頭是它的半個主人,它一定不會救這死沒良心的丫頭。
鴛鴦將聚魂燈收在身上,心裡滿是對未來的絕望。
路那麼長,又那麼多條,她一個人走,會不會很累……
鴛鴦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色半昏她才一步一步慢吞吞的離開這兒。
她走後,兩個人從樹上跳了下來,那兩人,分別是蒼北冥和倉北晉。
倉北瞑一身紅色的衣袍曳地,脣角的笑妖媚而充滿了鄙夷,看了沉著臉做深思狀的離歌一眼,煞是怪語怪氣的道“你不會心疼那丫頭了吧?!?
離歌不語,對倉北瞑又厭煩了一些。
“呵,先前帝尊讓你去接近那丫頭,你難不成還對她心動了,那丫頭長相雖然是一般般,但我瞧著,她還很受男人歡迎哈,方纔那寂木仙府的鳳陵是一個,我們鬼族的溫堯也是一個,不曾想,你也是一個?!?
想到溫堯竟然會喜歡鴛鴦這小丫頭,倉北瞑的話就不免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離歌冷嘲熱諷的接話“我喜不喜歡她,先放在一邊,倒是你喜歡溫堯,我卻知道?!币粋€男人喜歡著另一個男人,這比他喜歡鴛鴦可驚世駭俗多了。
再說了,誰說他喜歡鴛鴦呢?
倉北瞑也不覺得離歌認爲可恥的就是可恥,“那又怎樣,至少我比你有眼光。有品位”意思就是離歌看上鴛鴦是沒品味呢!
離歌冷哼“我沒眼光,那也比你整天穿一身女人才穿的紅衣要強。”話畢,離歌往鴛鴦走的方向走去。
倉北瞑不以爲然的輕笑,穿紅衣怎麼了,他樂意!
“你去哪裡?”
離歌邊走邊道“現(xiàn)在是搶聚魂燈的最佳時機,那鳳陵死了,溫堯人也在鬼族,鴛鴦左右都沒有救援,且她現(xiàn)還是懵懵懂懂不願面對現(xiàn)實的狀態(tài),趁著這機會給鴛鴦致命一擊,豈不是最好?”
“你捨得?”倉北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他很喜歡自己手掌白皙指節(jié)修長的手,同樣的,溫堯那一雙手,他更喜歡。
離歌頭都懶得回一下,說真心話,他對鴛鴦是沒有一毛錢感情的,要他殺了鴛鴦他也半分不會手軟,只是他身體裡面還有另存著一個靈魂,想來這具身體確實很適合容納靈魂,所以奇異的連一個身體包含兩個靈魂的事情都能發(fā)生。
而那個靈魂又不知道爲什麼,極其在意鴛鴦那丫頭的死活,他三番幾次試過要把那靈魂壓制出去,都沒能成功,久而久之,那個靈魂都成了這個身體的一部分,有時,那個靈魂的情緒也能影響到他。
倉北瞑看倉北晉頭也不回,睡意怏怏的打了個哈欠,打算回鬼族去補覺,順便也去看看熟人溫堯的雪毒發(fā)作過了沒有。
至於鴛鴦,聚魂燈什麼的,都讓倉北晉去忙活好了,反正鴛鴦現(xiàn)在那一蹶不振傷心欲絕的樣子很好對付。
似乎還有這一堆死了的長老要處理一下,倉北晉這麼想著,然後非常懶的又打了個哈欠。
算了,回去知會一聲,派幾個人過來處理得了。
————不夭憂傷飄過—————
不夭“做你們還不來了,這一個點擊,都不好意思出去(抹把鼻涕)裝逼了?!?
衆(zhò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