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中，我知道你是個好男人，是個大孝子。要不是當時你媽媽以死相逼，你怎麼會答應和我結婚啊。
這輩子，你也算對得起她了，這世上有哪個男人能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二十幾年不碰一下的。可你就做到了，從結婚到現在，你就連我的手都沒摸過一下。哈哈，哈哈，現在，我可以摸到你的手了，你跑不了了吧？
建中，如果有來生，你能心甘情願的娶我嗎？
我已經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嚇唬你，說你要是不把月兒給我養我就殺死她們母女三個，我不該。其實我就是嚇唬你的，你怎麼那麼不禁嚇。可你知道嗎？要不是你說這輩子都不會讓我成爲你真正的新娘子，我也不會這麼嚇唬你的。
對不起，建中，我真的錯了。就因爲我嫉妒，我小心眼，害的我們幾個人都不快樂。你能不能原諒我？要是有下輩子，我們不這樣活了，不這樣了。”
一邊擦試著丈夫，王愛珍一邊對著他不斷地訴說。這些年來，林月從來沒有聽過王愛珍這樣的語氣說話，聽了還真讓人心疼。
爸爸說，讓她照顧好這個媽媽，媽媽對她不錯了，沒讓她餓著，沒讓她凍著。
以前，她會怪媽媽，是以爲她是她的親媽媽，親媽媽是不該那麼冷漠的。現在，當知道了這些過往，她反而不恨她，也不怪她了。爸爸說的沒錯，她對她算不錯了。
“我去做飯！”林月說完徑自去了廚房，讓媽媽和爸爸獨處。她答應了爸爸的，要照顧好這個媽媽的。所以，她得給她做飯，要讓她吃飽，要讓她保重身體。
不久，飯做好了，熱騰騰的飯菜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可是這兩母女誰能有心思吃呢？
“吃吧！我爸說，讓我照顧好你。她說，你這輩子不容易，爲他守了一輩子的清白，他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吃吧，別餓著了。餓著，我爸會怪我的。”
“真的？你爸他真的這麼說？”王愛珍停住了所有動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林月，眼神裡滿是期待。
“是！”她淡淡地答道。
“哈哈，我知足了，這輩子，有你這句話，我知足了。”王愛珍先是笑，笑著笑著，忽然嚎啕大哭起來。
“嗚嗚嗚。嗚嗚。”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越哭越傷心，越哭越大聲。
“媽，媽！”林月叫著媽，放下手中的碗筷，撲倒在她膝蓋上也跟著大哭起來。
良久，兩母女才各自擦乾眼淚。林月收拾好碗筷，其實飯菜，她們一口也沒吃進去，只是原封不動地又倒掉了而已。
然後，她們不約而同地圍著林建中坐下來。
“建中，我知道，你其實還想見見她，是不是？你也想見見林心，是不是？好，就衝著你讓月兒照顧我的份兒上，我讓你們見面。”她依然握著林建中早已冷硬的手，輕聲說著。
“月兒，你爸爸手機裡存了你媽媽的電話，你打給她吧，讓她來看看。”
“恩！”
不久，林月的生母便急匆匆地趕來了。這些年來，爲了能常常看見這個女兒，看見自己深愛的男人，她住的並不遠。
門鈴響的時候，是林月去開的。看著這個只遠遠見過一面的女人，林月喊不出那聲媽。但是她的樣子卻並不感覺陌生，像是已經認識了很久一樣。
一對親生的母女就這樣僵持在門口，尷尬著不知所措。
“快進來吧，建中肯定早想見你了。”王愛珍在屋內說道，打破了僵局。
“建中，你走了？”嶽明慧幾步走到沙發前，眼中含著淚，眼圈紅紅的。不過淚卻沒有滴下，就在眼眶裡面滴溜溜地轉。
“走了好，走了就不累了。你這輩子，就爲了我們五個女人活著了。爲你媽媽，爲了愛珍，爲了我，還有我們的心兒，月兒。心兒她出國了，不能來看你最後一眼。你別怪她，那孩子，她很愛你。建中，你還記得那首歌嗎？”
“月亮代表我的心，那首歌剛出來的時候，我就懷上了她們倆。你對我說，月亮代表你的心，所以我們的孩子就叫林心月。誰知道，一出來，竟然是兩個，你就說這樣吧，一個叫林月，一個叫林心。
再後來，愛珍把月兒抱走了。你說爲了表示你兩個女兒一樣疼愛的心，你兩個女兒都叫一個名字，林心月。多好聽的名字啊，我的心兒，我的月兒，都長這麼好看。都像你。”
她輕聲訴說著，臉上是恬淡的笑意，彷彿林建中並沒有死，只是睡著了一樣。
王愛珍回了自己的房間，這最後的時刻，她想要讓他們名正言順地一起呆一會兒。
林月默默地坐在一邊聽媽媽訴說著往事，她覺得自己真該死，一直以爲爸爸叫她林心月是姐姐替身的意思。誰知道，爸爸只是想告訴她，兩個女兒一樣愛。
想著那天晚上爸爸送她，她還對他吼了一句，真是不該啊。要是知道那是最後一面，她該摟住爸爸，告訴他自己一直愛他。
“爸，爸，對不起，爸。”林月想到這兒又悲從中來，伏在爸爸的肩膀上痛哭起來。
王愛珍聽見林月哭了，從自己房裡出來，她想趁林建中沒入土之前，讓他看著那兩母女相認。
“建中，我知道你早想著月兒能和親媽相認了。今天，我就幫你了了這個心願吧。幫你了了所有心願，我也就不會有遺憾了。”
說完，她轉頭看著嶽明慧，從沒對這個情敵如此平和過。
“今天，我就當著他的面，把月兒還給你。”王愛珍一手拉住林月的手，一手拉住嶽明慧的手，把兩隻手握到了一塊兒。
“月兒，叫句媽，你爸想聽。”
林月忍住淚，癟著嘴，顫顫巍巍地叫了一句：“媽！”便已涕淚橫流。
“哎！月兒，月兒，媽媽的月兒。”她上前摟住自己的女兒，把她的頭緊緊地摟在懷抱裡。這是在夢裡出現多少次的場景啊，如今終於成真了。可是，建中怎麼就走了呢？他再也看不到了啊。
“好了，你們一家幾口好好說說話，我出去走走。”王愛珍說著，獨自向門口走去。
這時林月才發現，母親剛到房間換了一套衣服，頭髮也重新梳過了，又是那樣一絲不茍的樣子。
走到門口，王愛珍回頭看了一眼林月，扯開嘴笑了笑。
“月兒，你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