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折磨兩個人
三月的天,猶如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濛濛細(xì)雨,漸漸的越下越大,整個F城融入了一片雨海之中,昏暗的天空使得空氣中的味道十分壓抑。
一輛轎車的車燈穿過雨簾,行駛過來,車速不快不慢,最後在一處公墓停下。
門被打開,一個穿著白色西裝戴著白色手套的男人走下來,身後有人迅速的爲(wèi)他遮上了一把傘,半隻雨傘遮住了他的臉龐,只看見他刀削般的下巴,單薄的嘴脣緊緊的抿著,手上捧著一束鬱金香。
修長的長腿跨過每一處坑坑窪窪的道路,每走一步,雨水就在他腳上減起,減溼了皮鞋,打溼了褲腳,腳步卻依舊不疾不徐,直到走到一處墓才停了下來。
墓碑旁放著一束鬱金香,在雨霧中,恢復(fù)了它獨有的美姿。
墓碑上有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英俊的少年,那是一張黑白的畫照,每一筆都是那麼的深刻,以至於每每有人走過,都會遺憾,如此年輕英俊的少年就這樣早逝。
他真的不在了。
當(dāng)自己真的知道了這個事實,眸光暗淡。
他彎下身子,此時纔看清他的全部容貌,高挺的鼻子,略帶碧綠的雙眸,頭髮一絲不茍的梳在了兩邊,他的目光凝聚在墓碑上的那一張照片,手指去擦拭了他照片上的雨水,聲音輕柔“兩年了對嗎,於叔?”
“是啊,少爺……”站在他身後爲(wèi)他撐傘的於叔小聲的說著“如果少爺心裡難受的話……”
“已經(jīng)不知道什麼是難受了。”他的手指頓住,伸下手,表情凝重,他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離開了兩年,不顧所有的一切,就這樣離開了,想到這裡。忽然之間心口隱隱作痛。
“少爺,其實你沒有必要跟夏三小姐鬧得那麼僵……”於叔忍不住又開口,只是這句話說得兩年,每每一開口,就會被他冷眼截斷,可是今天說出來,竟然沒有得到溫孑然的反駁,一見到他的反應(yīng),於叔驚訝溢於言表,趁著這個機會又要勸他“少爺,這兩年,夏三小姐過得也很不好……”
他何嘗過得又好?分離兩地,折磨的是兩個人。
“少爺,要不我安排一下你跟三小姐見面,把誤會全部解開了,少爺心裡也好受,三小姐……”於叔等不到他的回覆,再一次開口“少爺?”
溫孑然站直了身子,漫不經(jīng)心的一句“安排吧。”
“是,少爺!”於叔的語氣中透露著無數(shù)的驚喜,只要兩個人見面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一定能解開誤會。
……
……
中華醫(yī)院。
醫(yī)院內(nèi)十分的安靜,只有稀稀疏疏的幾聲腳步聲,在樓道里,幾個護(hù)士推著手推車往樓上的某處病房而去,其中一個穿著白褂子的人正是夏以陌。
她拿了一筆錢頂替一個姓夏的護(hù)士進(jìn)了醫(yī)院,出國之前必須先來看看爸爸。
夏父在VIP病房,經(jīng)過全身處理後夏以陌終於進(jìn)到了病房。
病房內(nèi)一塵不染,十分的安靜,只有心跳圖滴滴滴的聲音,裝飾得十分的整齊,在靠窗戶那裡放著一張牀鋪。
夏父一臉蒼白的躺在牀上,鼻子內(nèi)插進(jìn)了氧氣管,沒有一點反應(yīng),像是睡著了一樣,終於看見了爸爸,夏以陌心裡即是失落又是傷感。
夏以陌蹲在他身邊,手指不由的去碰觸他的臉,幾天沒見,爸爸一下子又憔悴了很多,眼角溼潤的,夏以陌去抹了抹自己的眼淚。
每次自己生病的時候,都是爸爸這樣守在她身邊,給她喂藥,給她所有的父愛。
“爸爸……”她嘴裡喃喃念著,卻不敢大聲出口,怕驚醒睡夢中的夏父,現(xiàn)在距離飛往馬來西亞的飛機還有三個小時,放不下爸爸的她還是來了醫(yī)院要見爸爸一面。
“小夏,夏老先生的點滴快吊完了,你在這裡等他吊完了再走,樓下病房還有事,我先下去,你可注意點,別回血了!”護(hù)士長說完就離開了。
護(hù)士走了以後,夏以陌才放下了口罩,從包包裡拿出了一個小盒子,上次沒來得及給爸爸吃,這次她又拐到了超市買了葡萄給爸爸。
病房內(nèi)沒有空調(diào),有點熱,夏父的額頭都冒汗,夏以陌到洗手間準(zhǔn)備了溼毛巾,擦拭著他的額頭,每一次碰觸,心就收緊一次“爸爸,你一定要好起來。”
夏父好像感覺到有人在碰觸自己,眼睫毛開始動,嘴脣也是蠕動著……夏以陌慌忙的站起身要離開,卻聽見他虛弱的聲音“陌陌……”
那聲音極其的笑聲,卻在病房內(nèi)十分的清晰,夏以陌的腳步生生頓住。
夏父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向了在角落的那個護(hù)士,他剛纔是錯覺嗎?怎麼會以爲(wèi)陌陌來了?那天晚上,陌陌毅然離去,一定很傷心。
夏以陌正想要出門,卻沒有想到聽到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正往病房而來,而且腳步雜亂,夏以陌迅速的戴上了口罩,門被打開後,原來是夏以蕓!
她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jìn)來,自然就忽略了在一旁的夏以陌,進(jìn)門就是親暱的聲音“爸爸,蕓蕓來看你了!”
夏父正好醒了,可是目光卻落在角落的夏以陌身上,每次要開口,總是沒有力氣說出話。
“爸爸,這些東西都是孑然哥從外國帶回來的……”
孑然哥?國外?難道……溫孑然回國了?夏以陌身子隨著這句話身子也僵住了!她一直想著念著他什麼時候會回國,沒有想到消息會這麼措手不及……或許是自己聽錯了……
“你這個護(hù)士是幹什麼吃的,你沒有看見我爸爸的點滴吊完了!回了不少血嗎?”夏以蕓大叫,夏以陌纔回過神,發(fā)覺到真的回血了!立刻就硬著頭皮去拔掉針管,可是心裡想著都是溫孑然,導(dǎo)致一拔出來後,血就開始流個不停。
“啊……你要害死我爸爸啊!”夏以蕓把她揮開,十分的不耐煩“滾,滾遠(yuǎn)一點!”她心急的去給夏父擦手“爸爸,沒事吧,痛不痛?”
夏以陌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腳步卻是如此的沉重。
夏父的手要去捕捉那個即將消逝的身影,卻被夏以蕓握住“爸爸,你看,孑然哥心裡還是有你的!”
夏以蕓要把補品放在桌子上,才發(fā)現(xiàn)桌子上有一小盒的葡萄,忍不住嘲諷一聲“也就只有夏以陌這個賤丫頭纔會買這種寒酸的東西!”
夏父一聽,原來看見的不是幻想“剛剛那個人……會不會是陌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