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安西嘉的動作剛勁有力,一下一下的,好像野獸一般的力氣。那幾個武士就這樣被他一拳一個擊倒在地,痛苦地躺在地上呻吟著,急促地喘著氣。
直到?jīng)]有人再靠近蘇晴柔了,安西嘉這才慢慢變得平緩一些似的鬆開了手,眼神卻依然凌厲非常地看著四周,好像野獸守著自己的領地,誰敢衝進他的領地,撻便要撲過去在那人身上撕咬下一塊肉來!
此刻蘇晴柔依然躺在那裡安穩(wěn)地睡著,完全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麼事情。
易穆月看到這樣的情節(jié)忍不住重重地皺著眉頭,睜著眼睛看著安西嘉,眼睛裡滿滿的埋怨神情,彷彿他做了什麼不能饒恕的事情。
安西嘉撞上她直咧咧的眼神,心底掠過一絲輕顫,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吐出一句:“對不起……”
“那,西嘉,既然不讓別人來,你把她扶進來吧?!币啄略鲁聊艘粫?,終於有些妥協(xié)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安西嘉“嗯”地應了一聲,俯下身子,小心地將蘇晴柔環(huán)抱起來,走下馬車,動作輕柔而小心,好像抱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物。
“你……”忍不住緊緊地握著拳頭,易穆月感覺心底涌上一股排山倒海一般的憤怒……如果她衝動一些,她早已經(jīng)衝上前去,將那個此刻還在安西嘉懷裡熟睡的女人拽下來,狠狠地捅幾刀!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她不能衝動。
“呃……”迷迷糊糊地睡著,蘇晴柔感覺自己被移動著,忍不住蹙了蹙眉頭,吐出一聲難受的呻吟。
安西嘉立刻緊張地停住腳步,平緩地站在原地,雙手直直地伸在那裡,直到確定蘇晴柔沒有被自己震醒,他才“呼”地舒了一口氣,小心地走進穆月的帳子裡。
“嗷嗷……”小白虎已經(jīng)醒來,叫喚著跟在安西嘉身後,一跳一跳地跑著,說不出的生機盎然。
易穆月冷冷地看了幾眼那個躺在地上的武士,那眼神,好像要在他們每一個的身上挖下一個窟窿來!看得幾個五大三粗的大漢子躺在地上居然開始潺潺發(fā)抖了。
“哼!”易穆月輕哼了一聲,轉頭自顧自地跟上了安西嘉的腳步。
營帳裡的空間裡大,佈置雖然簡潔,卻也算齊備。安西嘉小心地將蘇晴柔放在白色的羊毛毯子上,沒有轉身,隨意地朝易穆月吐出兩個字:“解藥。”
易穆月一下子覺得更沉不住氣了。瞪著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安西嘉的後背,整個人因爲激動而全身顫抖。
遲遲不見易穆月行動,安西嘉忍不住提高了聲音:“解藥!”
忍耐,忍耐!易穆月重重地閉上眼睛, 好像在思考著什麼。好一會兒才慢慢地睜開,然而從旁邊猛然抽出一個瓷品,“嗖”的一下拋給安西嘉!
安西嘉動作靈敏地伸出手,一把將那個瓶子抓了一個正著。伸手拔掉瓶塞,先放在自己鼻子旁邊嗅了一下,覺得沒有一樣了,安西嘉這才遞過去,小心地在蘇晴柔鼻子下面移動。
“呃……”蘇晴柔又聞道一陣香氣,慢慢找回了意識 。蘇晴柔感覺頭沉沉的,隨著香味的傳來,那一股壓著她頭頂?shù)暮诎荡丝探K於慢慢消散了。努力地睜開眼睛,蘇晴柔恰好對上安西嘉關懷的眼眸。
微微笑,蘇晴柔伸手輕輕地撫了撫安西嘉的頭髮,輕柔地開口:“樂樂,是你啊……”
說著話的時候,蘇晴柔看起來還有些迷糊。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一副慵懶的樣子,語氣裡卻不自禁地帶上一種溫柔,輕輕的呢喃著——呵呵,是樂樂呢!
安西嘉有些呆,不明所以的,他被蘇晴柔這種笑容魅惑了,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只是盯著蘇晴柔傻傻地看。
易穆月看著他發(fā)呆的樣子,當然是無比氣憤。重重地瞪了躺著的蘇晴柔一眼,她冷冷地開口道一句:“你,終於醒了……”
蘇晴柔“呃”地應了一聲,透過安西嘉的身子往後看, 這纔看到了這會兒站在安西嘉身後的易穆月——一身戎裝的女子,倒也有一份巾幗不讓鬚眉的味道。微微挑起的眉毛,凌厲的眼神,這個陌生的女人其實很有韻味,但是此刻眼神中包含的輕蔑和憤怒卻讓蘇晴柔敏感地感覺到了她的來者不善。
“你,是誰?”蘇晴柔盯著看了好久,纔想起自己還不認識她,連忙開口問一句。
易穆月恨恨地盯著她看,眼神裡滿是火焰,卻遲遲不說話。
蘇晴柔覺得有些一樣,連忙抓了旁邊的安西嘉的手,連連開口問道:“樂樂,她是誰啊……”
雖然眼前的女人還算漂亮,卻也算氣質儼然,可是,此刻她看起來很是恐怖啊,彷彿要將她咬碎了來吃,真是可怕。蘇晴柔可是如何絞盡腦汁也不曾想過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這個女人了!
正迷迷糊糊地發(fā)著呆,易穆月冷冷的聲音一下子傳來:“住嘴,住嘴,他不是樂樂!”
不是樂樂?蘇晴柔打量著眼前的安西嘉,朝他隨意一笑,然後開口道:“樂樂,你不會是改名字了吧?!?
安西嘉此刻忍不住緊緊地皺著眉頭,每一次聽到她嘴巴里吐出‘樂樂’的聲音,安西嘉都覺得自己的腦袋無來由地開始發(fā)疼,此刻這一種疼痛分外清晰,一陣一陣地好像海水裡的波浪,強烈地撞擊著他的腦子。
“他叫安西嘉,是我的夫君……”易穆月也不害羞,慢慢地走近安西嘉,然後輕柔地靠在他的身旁,英氣十足的臉配上嘴角若有似無的笑容,矛盾中隱藏著許多意蘊。
蘇晴柔也不緊張,隨意地“哦”了一聲,點頭笑笑地朝安西嘉看去,開口說道:“樂樂,你居然娶妻也不告訴我,還虧我是你的……”
“住嘴!”易穆月壓抑了許久的怒火終於一下子爆發(fā)出來,直直地瞪著蘇晴柔大聲地呵斥道,“記住,他是安西嘉,安西嘉!不要亂認人!”
說著話,易穆月伸手緊緊地環(huán)著安西嘉的身體,好像在用自己的行動預示著他的歸屬權是自己!
蘇晴柔被她這樣一喝,終於完全清醒了,睜大眼睛朝兩個人看,眼神裡滿懷不解地盯著安西嘉看,彷彿在詢問什麼。
“嗯……”沒有原因的,安西嘉被蘇晴柔這樣的眼神弄得有些心慌,忍不住輕輕地推開易穆月,動作雖然很輕柔,卻是果斷決絕的。
“夫君……”易穆月輕輕地退後了一步,擡起頭吃驚地看著安西嘉,呆呆地開口,見他低著頭不說話,更覺得心中的怒火熊熊地燃燒起來。
“好!好!”易穆月恨恨地吐了一口氣,轉頭朝著蘇晴柔仔細地打量,揚起嘴角,“呵呵”地輕笑兩聲,纔開口道?!扒缛峥ぶ魇前桑瑲g迎你來到青嵐軍營,希望你的太子殿下能在乎你多一點,不然,我可不會給你好果子吃?!?
“青嵐國……軍營?”蘇晴柔聽著這句話,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忽然之間,她居然成了人質!
樂樂……蘇晴柔轉頭看著他,一臉的不可思議!自己……真的被樂樂背叛了嗎?還是,眼前的這個人真的不是樂樂,而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另一個人!
安西嘉感覺蘇晴柔向自己投來的目光,一下子覺得心口輕顫了一下。
將她帶回來是易穆月的命令,安西嘉雖然有過掙扎,但是腦子還是跟順了她的命令而行動,可是,當此刻,蘇晴柔用一種抱怨的眼光看著他的時候,安西嘉立刻感覺一股強烈的負罪感從心底涌上來,甚至讓他忍不住側過臉去,不敢看蘇晴柔。
“來人!”易穆月一揮手,強勢地提起聲音,開口道。
“是?!苯z碧連忙俯著身子進來。
“拿筆墨來,讓這位晴柔郡主好好給他們的大將軍寫一封‘勸降書’?!币啄略碌皖^看著蘇晴柔,眼神凌厲,一字一頓地開著口。
“是!”絲碧安了一個身,很速度地在帳子的一處端出筆墨紙硯,“噔”的一聲,直直地放在蘇晴柔面前!
“寫!”易穆月蹙著眉頭,嚴肅而冷漠地開口。
該死!蘇晴柔忍不住開始埋怨自己……又做錯了事情嗎。兩軍交戰(zhàn),如果讓小音知道自己被抓了,一定會影響小音指揮的心境。不能這樣……
不能寫!絕對不能寫……蘇晴柔輕輕地拿起筆,側著眼睛打量四周:帳子裡的人並不多,除了自己只有樂樂、這個女人、還有一個丫鬟一樣的人……如果自己能挾持了眼前這個女人,就可以逃開。
深呼吸,蘇晴柔因爲自己的這個想法而心跳加快……腦子裡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她是自己闖下的禍,也要自己解決!她不能每一次都依靠著小音!
“樂樂……”蘇晴柔忍不住轉頭瞥一眼樂樂,此刻他依然低著頭,雙手捧著自己的腦子,重重的擠壓著,好像在努力思考著什麼,聽到蘇晴柔輕輕的呢喃聲,安西嘉感覺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滑過腦子,一伸手,卻什麼也沒有抓住。
“快寫!”易穆月有些耐心用盡的意味,特別是在看到安西嘉因爲蘇晴柔的幾聲呢喃而變得如此異樣的時候,她更覺得自己要發(fā)瘋了。
“好,我寫……”蘇晴柔輕柔地抓起筆。
“快一點!”易穆月越來越急躁,忍不住大聲地催促一句,然後冷冷地開口著,“你不寫也可以,我大可以砍了你的腦袋掛在竹竿上當軍旗用!”
本來一直安靜地低著頭的安西嘉聽到這句話,好像受了驚嚇般猛然擡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易穆月!那種表情,是他的本能,是不願意讓任何人傷害蘇晴柔的本能!
蘇晴柔卻並不在意,只是“哦”地應了一聲,忽然猛然伸手抓過墨硯,狠狠地敲打在牀沿上!“咚”的一聲響,石質墨硯裂成幾塊,最大的一塊還抓在蘇晴柔的手裡,此刻已經(jīng)成了鋒利的“兇器”!
猛然站起來,奔跑過去,如輕柔運用輕功拽住易穆月。
“你……”易穆月也不是吃素的,,雖然微微慢了一步,卻很快反應過來,猛然伸出手就往蘇晴柔的臉上重重地甩過去!
“啪!”的一聲響,蘇晴柔的臉頰上立刻浮現(xiàn)一個清晰的紅色巴掌印子。血絲順著蘇晴柔的脣角往下流,紅得囂張。蘇晴柔卻沒時間理會,而是靈敏地轉了一個身,繼續(xù)攻擊著。她知道自己不能失敗,這一失敗意味著她又要成爲小音的累贅了!
不能那樣子!
絲碧已經(jīng)在旁邊跳躍著呼喊:“來人啊,快來人……救公主!”
安西嘉看著這樣的蘇晴柔,一下子覺得腦子更疼了一些。特別是蘇晴柔的血,爲什麼讓他有如此熟悉的感覺……那些陌生而熟悉的影像一下子衝進了安西嘉的腦子——在那個雜亂的樹林裡,對他張開溫柔的笑容,說一句“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碧K晴柔;那個爲他細心地上著藥的蘇晴柔;那個對他說……你不是妖怪的蘇晴柔;
一切一切,都好像是拔開了雲(yún)霧似的,一下子變得越來越清晰起來……
“樂樂,樂樂……”蘇晴柔一邊加快了手裡的動作,一邊忍不住依然輕聲地呢喃著樂樂的名字。並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要一直叫著他的名字,火族,就如很多時候一樣,樂樂能讓蘇晴柔覺得安心。
“噠噠噠……”帳子外的人馬立刻就要趕到,蘇晴柔雖然動作很快,卻依然無法立刻將易穆月擒住!蘇晴柔的表情越來越焦急。
易穆月心底暗暗一笑,她的抵抗力變得挺消極,甚至說是在逗著蘇晴柔玩,不攻擊,只是躲著蘇晴柔,然後找到她動作的空虛,就鼓起力氣,重重地攻擊。
“噗……”一瞬間,胸口被猛然擊中,蘇晴柔皺眉重重地吐出一口血!
“小心……”安西嘉感覺心口一震,忍不住輕喃一聲。
“咳咳咳……”感覺嘴裡滿滿的血腥味道,蘇晴柔忍不住激烈地咳嗽幾聲。
安西嘉感覺到那種發(fā)自心底的揪心,張開的嘴,輕聲地喃喃:“小心……主人?!?
主人?對,主人!她是自己的主人……記得嗎?記起來了!
腦子裡的迷霧一下子散開了,安西嘉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亮光。
“噠噠噠……”帳子外的人馬已經(jīng)逼近,易穆月的臉上不自禁地涌上得意的笑容。
忽然,安西嘉動作迅速地奔跑過去,一把奪過蘇晴柔手裡的“兵器”,快速地拉過易穆月的身體,然後用兵器準確地抵住她脖頸上的命脈!
說時遲,那時快!才一剎那,形勢就發(fā)生了完全的變化。
“樂樂……”蘇晴柔先是有些呆地看著安西嘉,接著好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開心地歡呼起來,“樂樂,樂樂,我就知道是你樂樂……哈哈,樂樂!是你啊?!?
胡亂的叫嚷,蘇晴柔滿心歡愉。
一羣守衛(wèi)士兵進入營帳,看到的卻是駙馬拿兵器抵著公主的脖頸……這,這讓她們如何是好!
“西嘉?”易穆月有些呆,低頭看著此刻正抵著自己脖頸的兵器,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來。
“我……不是安西嘉!”樂樂腦子裡還有些模糊,安西嘉的意識還在他腦子裡盤旋,但是樂樂的意識此刻卻更加清晰和強烈。他已經(jīng)明白了自己是誰。
“樂樂,讓她送我們回去……”蘇晴柔也顧不得身上和臉上的疼痛,一把抱起縮在她腳邊的小白虎,小心地靠在樂樂身後,開口道。
易穆月的身體微微有些發(fā)顫,並不是因爲害怕,而是一種絕望的感覺——眼前的人就是安西嘉,她一直這麼相信著!可是,可是……他現(xiàn)在告訴自己他不是安西嘉!那自己的那些執(zhí)著此刻看起來是不是很可笑。
呆呆地被樂樂就著這樣的姿勢威脅著往外走,易穆月覺得有些恍惚,只是嘴裡忍不住一直喃喃著:“你是,你是西嘉……”
忽然——
“住手,不要傷害她。”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子,臉頰上有一條細長的刀疤,穿著大約侍衛(wèi)統(tǒng)領的衣服,站在隊伍最前面,緊張地朝樂樂開口吼道,“你們要走,我們絕對不會動手阻攔,我保證,你們可以安全離開,不要傷害公主……否則,公主有一絲損傷,我會讓你們陪葬!”
語氣一字一頓,好像是吼出來的。
易穆月聽著他的話,此刻卻一下子變得衝動任性起來,直直地朝那個男子瞪了一眼開口道:“袁朔,袁朔,不準放他們走!否則你們全部殺無赦!殺無赦!”
她的眼睛微微有些發(fā)紅,大部分時候她是絕對不會這樣衝動的。畢竟是見過世面,上過戰(zhàn)場的女人。然而,世界上總有一些人,一些事情能讓人變得瘋狂!安西嘉就是她這樣的軟肋!
此刻,易穆月在用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在賭博!她賭的是自己在安西嘉心底的分量,賭的是她和安西嘉的感情,他是絕對捨不得傷害自己一分一毫的,哪怕眼前的男人只是一個贗品,她也要賭一賭這份感情是否依然存在。
樂樂也有些呆,安西嘉的意識還在他腦子裡纏繞,他並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真的對易穆月下得了手!
然而,袁朔此刻卻違背了易穆月的意思,伸開手臂攔著身後的侍衛(wèi),急急忙忙地開口道:“不準動手,傷了公主,你們都不想活了?!?
已經(jīng)蠢蠢欲動的侍衛(wèi)們這才安靜下來,向後退了幾步。
“呼?!睒窐分刂氐睾袅艘豢跉猓@才放下心來,慢慢地抵著易穆月脖子,上了馬車。
“袁朔,你如果敢放他們走,我絕對會對你不客氣的……”易穆月哄著眼睛朝站在青嵐侍衛(wèi)最前面的袁朔吼道。
然而,袁朔卻依然無動於衷地看著她,只是不停地對著樂樂喃喃:“小心點,不要傷到公主……”
“樂樂,我去駕馬!”蘇晴柔將小白虎放進了車廂裡,朝樂樂輕喃一聲,然後爬到了馬車前面,開始揮舞著馬鞭。
“駕,駕,駕……”蘇晴柔深呼一口氣,開始駕馭馬車。
車廂裡只剩下樂樂和易穆月兩個人了,兩個人依然保持著剛纔那種威脅的姿勢。易穆月卻已經(jīng)安靜下來了。
沉默,一陣長長的沉默之後,易穆月紅著眼睛,輕聲地喃喃一句:“值得嗎?你留在我身邊,就是青嵐國的駙馬,身份高貴。而我愛你,西嘉,我整個人連著我的心都是你的??墒?,回去……你能得到什麼?”
樂樂安靜地坐在那裡。
“見到你的那一剎那,我都要瘋了,你就好像西嘉又復活了一般。是,我對你用了‘惑’,是我的不對。”易穆月的聲音輕輕的,好像只是說給自己聽,卻含著無盡的纏綿和情意“可是,至少我是愛你的,深愛著你,你是關於我的故事的絕對主角,那麼重要,我重視你,愛你,珍視你……”
“對不起……可是,我不是他。”樂樂終於擡頭吐出這樣一句。
易穆月感覺眼角有些酸氣冒出來,安靜了好一會兒,終於算是調節(jié)好了自己的情緒:“不管你是不是西嘉,現(xiàn)在你都有機會成爲他了!可是,如果回去了,你能得到什麼,一個毫無意義的小角色,連個配角都算不上……她只是當你是什麼?你不清楚嗎?”
眼淚,從易穆月的眼角滑落。大部分時候,她都是堅強剛毅的,唯一能讓她落淚的,總是安西嘉!這便是剋星吧。
樂樂不再說話,只是低著頭,眼睛裡滑過一絲落寂,很快又散掉了。
“噠噠,噠噠!”馬蹄聲一路響徹,兩邊都是綠色的草地,從馬車外傳來的空氣如何清新。
“停車?!睒窐吩陔x紫暉軍營不遠的地方朝坐在前面的蘇晴柔開口道一句。
“呃?!碧K晴柔不太明白地轉過頭來,疑惑地開口,“還沒有到?。俊?
“主人……我們走回去,讓穆月駕著馬車回去,不要讓紫暉的人看到了……”樂樂冷靜地開口,與以前那個一臉天真模樣的樂樂完全的不同。
“嗯?!碧K晴柔點點頭,然後拉著繮繩努力讓馬車停穩(wěn),這才跳下了馬車。
“嗷嗷”兩聲,小白虎也跟著蘇晴柔跳下來,一副歡呼雀躍的樣子。
“回去吧,我不是他……永遠不是?!睒窐份p柔地推開易穆月,卻是果斷決絕的,看不出一絲挽留的可能。
他已經(jīng)做了選擇,不管這個選擇多麼難以理解,但是,這便是樂樂的選擇……他用樂樂的意識戰(zhàn)勝了安西嘉。這說明了什麼,安西嘉對她的感情不夠深刻,又或者樂樂這一個被人忽視的小角色,其實有著自己堅強的決心和理想,雖然也許他的理想並不是做一個主角……
易穆月安靜地垂著頭,冷漠地看著兩個人的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她的神情沮喪而悲傷,全身好像被抽乾了似的沒有一點兒力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體應該有了自己的意識吧,等易穆月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駕著車往青嵐的軍營的方向奔走了。
“公主,公主……”忽然,袁朔焦急的聲音傳來。
“籲”的一聲,易穆月停住馬車,騎在馬上,狠狠地看他一眼!卻只看見他一個人大口大口地喘氣,顯然是他單槍匹馬獨自追來的,額頭上滿滿的冷汗。
“哼!”易穆月一臉陰沉,語氣冰冷,“你來得正好,我正想將你扒皮抽筋……是你讓西嘉走了?!?
憤恨的語氣。
“公主。”袁朔深呼吸一口氣,好像是在費盡力氣鼓起自己的勇氣,一點點地想易穆月走過去,走到馬邊,忽然一伸手,抓住易穆月的手,開口道:“公主,駙馬已經(jīng)死了,他不是駙馬……但是,我還或者,我一直是我?!?
易穆月有些吃驚地瞪了一眼這個從小開始就跟隨著自己侍衛(wèi)長,有些吃驚與他今天的“膽大包天”。眼睛赫然撞上他臉頰上的傷痕,那也是因爲救她而留下的。
“大膽,袁朔!你以爲你是誰?居然敢說這樣的話……”易穆月陰下臉,一下子提高了聲音大聲地喝斥道。
“我是……公主永遠的奴僕?!痹肪o緊地閉了閉眼睛,然後豁出去似的在馬邊朝易穆月單膝跪下。
天空看起來很高,草原上的風徐徐地吹得人忍不住瞇起眼睛……袁朔的表情看起來如此平靜,甚至是放鬆。好像能將這些掩藏在心底的話說出來,不管生死,他都不怕了。
易穆月憤怒地瞪著他,一直瞪著,可是……不管她的眼神多麼凌厲,此刻的袁朔看起來已經(jīng)是刀槍不入了。
“哎?!蔽⑽⒌貒@了一口氣,易穆月感覺無盡的疲憊向她襲來,緊繃的聲音頓時鬆了下去,“上來吧,替我趕馬車,我們回去……”
袁朔呆了呆,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似的,急急忙忙地應了幾聲“挨”“挨”,然後跳上馬車。
“噠噠”的馬蹄又響起……到底誰是歸人,誰又是過客,很多時候真的很難分清楚。
.
紫暉國軍營。
葉宿音戰(zhàn)勝歸來,然而迎接他的不是蘇晴柔熱情的擁抱……而是冰冷的寂寞。
感受著大將軍全身散發(fā)出來的冰冷寒氣。大夥兒已經(jīng)齊刷刷地跪了一地了,還是覺得兩腿發(fā)軟,全身發(fā)著顫。
“說!”葉宿音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詢問。
福將領雖然早已經(jīng)準備了大不了一死,但是,此刻他還是忍不住不停地抹著額頭上的冷汗。
“是我把這個消息壓下來的,將軍如果要責怪,屬下願意爲此賠上性命……”
“咚”的一聲響,一個茶碗蓋直直地砸到他的頭上,一下子在他額頭上砸開一朵豔麗的血花。
“不要說廢話!”葉宿音眼神凌厲,一字一頓地開口,“她失蹤的時候有什麼異樣,有沒有留下線索!你賠性命?笑話,你賠的起嗎?”
即使平時行軍大戰(zhàn)葉宿音語言犀利,他也會有所顧忌,如今好像被撩撥的老虎,冷靜睿智,卻是見了誰都想咬一口!
正這個時候,帳子外忽然傳來蘇晴柔的聲音!
“來人啊,來人啊……快叫軍醫(yī),快叫軍醫(yī)來!救人,救人……”蘇晴柔的聲音很焦急,帶著粗重的喘氣聲,卻是嘶聲裂肺的響亮。
葉宿音忍不住站在哪裡,呆了呆。直到確定那確實是蘇晴柔的聲音,才拋下齊刷刷跪著的人,急衝衝地往外面跑。
“晴兒……”葉宿音已經(jīng)完全不顧形象,焦急地揮舞著手,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奔跑。
這會兒,蘇晴柔正和一個戰(zhàn)士一起,小心地扶著樂樂往葉宿音這邊都。見到了小音,蘇晴柔這一日遇到的緊張和委屈一下子全部都衝了上來。
“小音……”蘇晴柔立刻紅著眼睛開口叫了一聲。
葉宿音一走近,就看到了蘇晴柔臉上還沒有完全褪去的巴掌印記,還有脣邊淡淡的血跡,心忍不住重重地抽了一下,心疼地伸手撫上蘇晴柔的臉,開口問一句:“怎麼了……晴兒,這是?”
蘇晴柔“嗯”“嗯”了兩聲,連忙推開葉宿音的手,努力扯起嘴角笑笑道,示意他不用擔心自己,然後開口道:“小音,先別管我,樂樂,樂樂他不知道怎麼了……剛纔還好好的,忽然暈倒了,怎麼叫都醒不過來??熳屲娽t(yī)來,給他看看啊?!?
葉宿音這才轉頭朝著因爲昏迷而掛在蘇晴柔和另一個戰(zhàn)士之間的樂樂,皺眉點點頭:“恩,扶他去帳子裡?!?
也許書因爲見到了葉宿音,蘇晴柔忍不住覺得全身一鬆,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然後“嗯”地應了一聲,點點頭。
“呼……”看到蘇晴柔走進來,雖然比較狼狽,畢竟沒有生命危險,大夥兒這下都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從葉宿音的帳子裡退了出來。
“怎麼樣,怎麼樣……”蘇晴柔因爲疲憊整個人靠在葉宿音的身上,焦急地朝著這會兒正在給樂樂診脈的老軍醫(yī)開口問道。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這樣糟糕的習慣,靠著葉宿音才能覺得安心,蘇晴柔還不自知。
老軍醫(yī)有條不紊地掄了掄自己雪白的鬍子,點點頭“嗯”了一聲,這才轉頭朝蘇晴柔開口:“郡主不要緊張,他只是中了‘感’,現(xiàn)在惑蟲已半死,只要熬些藥,將它的屍體逼出來,他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