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厲兆天新收的關門弟子？”
“厲兆天，還打算讓他成爲劍樓的未來樓主？”
“我也沒看出，他有什麼過人之處嘛。”
“厲兆天死皮賴臉地，逗留在不朽境多年，遲遲不肯衝擊真神，說是沒找到合適的繼承人。依我看，他狗東西就是膽小，就是爲自己找藉口！”
“諾，他現在終於選了一個小子，他是不是該去晉升真神了？”
“他，能挑起劍樓樓主的重任？”
“……”
宛如踏入菜市場，從下方的樓層內，傳來無比喧囂的聲音。
龐堅不禁呆了呆。
形如倒垂九層寶塔的劍樓，第九層最爲平整，中央敞開一個直通下方樓層的樓梯口。
在第九層，他入目所見的就有寬闊靈劍，指頭一般窄的靈劍，黑鐵，寶晶，黃金，諸多異材鑄就的靈劍也應有盡有。
有的劍光華不顯，如廢銅爛鐵，有的劍神光湛湛，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有的劍就擺放在木板上，有的劍處在劍匣內，亦有劍插在木板之上，彷彿從中汲取力量溫養劍刃。
在第九層平臺，龐堅粗略看了一眼，發現靈劍便有百把。
但，發出嘈雜議論聲的，並非這一層的靈劍。
“沒有劍魂誕生，至多隻能算高級靈器，價值沒那麼大。”
龐堅沿著樓梯向下走去。
九層劍樓，鋒芒是向下，靈劍也是越往下等級越高。
第八，第七，第六。
劍樓的這三層，也是插滿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靈劍，可同樣沒有劍魂誕生，不論看起來多麼精巧奇異，龐堅都一概無視。
從第五層開始，靈劍的數量開始明顯變少，一層只有二三十把。
這裡的靈劍，有的是在櫥櫃陳列，有的在特殊晶玉之中，也有的插在木板。
此地靈劍，已經能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音。
龐堅隨手觸摸一把，寬兩指，長三尺，薄若蟬翼的靈劍。
劍中。
一位芳華正茂的二八少女，衣裙鮮豔絢麗，眸中帶煞道：“拿開你的髒手！”
她在劍中狠狠瞪了龐堅一眼。
鋒利劍光陡然爆發，差點割裂龐堅的指腹，逼的龐堅不得不撒手。
“強扭的瓜不甜。”
一把鉛灰色，插入木質牆壁的闊劍，嬉笑著開口說道：“你過來，把大爺我抽出來，我就隨你走！”
“小主人，不要挑挑選選的了，帶上我，我們一起征戰天下！”
“嗡！嗡嗡！”
有劍鳴聲驟起，此劍欲要脫離牆壁，可似乎並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小主人，選我，選我！”
“你是厲兆天的徒弟，未來劍樓的樓主，陪你征戰煉獄天地，老子一定天下聞名！”
“我感受到了，你修煉著極寒奧秘，我最適合你！”
“嗡嗡！”
第五層的諸多靈劍，有的排斥他咒罵他，有的則主動發起邀請。
龐堅不以肢體碰觸，轉而以神魂感知，隱隱看到在一柄柄靈劍內，皆有劍魂存在。
它們或是人之形態，或是異獸精怪，還有的呈現爲一團霧氣，或是一塊寶石明晶。
劍魂各式各樣，稀奇古怪。
可無一例外，它們都不能從劍中離開，也不能御劍而動。
“也不是好選擇。”
龐堅下到第四層，第三層。
結果一樣。
三、四、五層的靈劍，達到了聖器級別，已經有了劍魂存在，但都算不上頂尖聖器。
到了第二層，他發現只有十二把靈劍，全部漂浮在半空著。
龐堅倏一下來，十二把靈劍便飛逝而來，圍著他飛來飛去，也是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對他進行評頭論足。
從這十二把靈劍上，龐堅感受到了明顯的大道玄妙。
彷彿，任意挑選一柄劍，都能以其中的大道在將來封神。
“藍夢，被賜予了一個叫戚青松的小子，從此離開了我們。”
“他和那傢伙是一夥的，也想選一條封神之路，可他體內氣息駁雜不存，壓根就不適合我們。”
“他沒封神的資格，我不看好他。”
“嗯，以他的資質，應該在上面挑一把劍。我們這裡，可不歡迎他。”
十二把靈劍，在劍樓第二層竟然形成了一個小團體，意見出奇的統一，直接就宣判了龐堅的死刑。
隨後，十二把靈劍，如懶得搭理他一般各自歸位。
還都不發一言。
龐堅掃了一眼，就知這一層的靈劍，他恐怕一個都休想斬獲。
於是，便徑直落向第一層。
一進來，他就臉色一震。
他並沒看到劍，而是看到了三個人！
一胖一瘦兩個老頭，身穿藍色衣袍，分明是劍樓的老前輩。
他們兩個，此刻正捏著黑白旗子對弈，半空中則漂浮著一隻火焰鳳凰。
對弈的老人，仿若沒看到他進來，依舊沉浸在棋局中。
火焰鳳凰搖身一變，凝爲一名風華絕代的藍衣女子，衝著龐堅淡然一笑，道：“你煉化了一滴鳳髓，卻沒有變爲一名天鳳神衛，這很是有趣。”
龐堅暗驚。
“你的神魂……”
她蹙眉，默默感受了幾秒，神色漸漸凝重。
“我從沒有在任何人族的凝神境身上，感受過如此磅礴的神性！以前幾個年代，在煉獄敞開期間，也有人通過斬獲異神傀儡，通過煉化神性鑄造神魂。”
“但……”
她搖了搖頭，肅然道：“全都不及你。”
對弈的兩個老頭，這時纔將注意力從棋盤挪開，也好奇看向龐堅。
“鳳娘，你確定？”
瘦老頭詢問。
“嗯。”
火鳳凰化作的女子，道：“以前有人，將洞玄境的神識全部賦予了神性，以此來鑄就出神魂。可那些人，神性意識的數量遠不及他。”
“兩位……”
鳳娘淡然一笑，略略欠身一禮，道：“我和他有緣，我相中他了，就此別過吧。”
“鳳娘，你姐姐的身亡，你出去以後不要再追究了。不然，我怕你連這道魂魄都會湮滅，還可能會害的劍樓跟著覆滅！”
瘦老頭嚴肅地提醒。
“放心，我不會給劍樓惹麻煩。”鳳娘口是心非地說道。
“喀！喀喀！”
在這層的角落處，有一物傳來異響。
龐堅愕然去看，就看到一個黑晶般的把手，奮力地想要拔出來。
那也是一柄劍。
只是劍刃全部沒入到了木板內，僅有黑色晶玉般的把手露在外面，所以纔會不起眼。
“源魔！”
兩個老頭和火焰鳳凰臉色一變。
一團團黑色魔火，從那黑晶把手處燃燒起來，一股扭曲殘暴的癲狂氣息，從黑色魔焰內洶涌而出，瞬間瀰漫在了整個劍樓。
九層劍樓，剎那間變黑，如被墨汁塗抹。
“源魔劍！”
“這柄劍怎麼也有異動！”
“怎麼回事？”
劍樓內部，所有誕生出靈性的劍，都被劍樓第一層的外溢氣息嚇到。
劍樓外部，山巔上劍樓的不朽境長老，同樣轟然變色。
有不清楚狀況，不知道源魔劍的弟子，趕忙向身旁的長輩虛心求教，詢問和源魔劍相關的事情。
“此劍，並不屬於我們劍樓，乃魔宗的魔劍宗分支，最後一位宗主所持之劍。”
“因那位宗主，因這柄源魔劍，魔劍宗從此直接被魔宗給除名了。”
“世間，再也沒有魔劍宗，也沒了源魔劍。”
“此劍，近三百年沒有過異動，這小子沒驚動神劍，反倒是驚動了魔劍！”
“呼！呼呼！”
劉君宏、廣禾、王策、徐蔚，四位不朽境級別的長老，落在劍樓第一層的四角，擺出嚴陣以待的架勢。
陳煒煌皺著眉頭，以劍令傳訊：“師傅，他驚動了源魔劍。”
人在第一界，和各方巨擘真神，商討和異族廝殺事宜，告知各方天外兇險的厲兆天，愣了片刻回訊：“源魔劍，要是有意被他掌控，他挑源魔劍也無妨。”
“可那不是我們劍樓的劍啊！”陳煒煌喝道。
“只要是劍，在我眼中都屬於劍樓！什麼正道之劍，邪劍，魔劍，它只要是一柄劍，那就和我們大道相符！”
厲兆天老神在在，繼續坐而論道。
劍樓第一層。
“我要他！”
一個充斥著癲狂暴戾的聲音，從那柄插入木質牆壁，被三柄神劍鎮壓的魔劍之中響起：“新時代到來了，煉獄最恐怖的劫難開始了，他只有和我結合，才能擔起振興劍樓的責任！”
“煉獄即將滅亡，此方天地也會碎裂，劍樓，魔劍宗，天下所有劍宗，終將迎來新生！”
“你們三個老不死的，放開我，讓我出去！”
“我嗅到了，嗅到了他身上血腥味，嗅到了他身上濃重的因果氣息！我要以其之身，以我之劍道，屠戮即將降臨的諸天神靈！”
“我乃邪魔之靈，他卻能承載我的道！”
源魔劍嗡嗡作響。
劍魂的厲嘯聲，吵的三位神劍之靈都感到頭疼。
龐堅目露驚駭，他一直盯著那個劍柄不斷晃盪，可就是不能離開牆壁的奇劍。
“厲兆天來訊了！”
胖老頭臉一沉，眉一皺，看向鳳娘道：“他的意思，只要源魔劍願意被他掌控，我們便不允許繼續鎮壓他。”
“厲兆天也瘋了嗎？”鳳娘怒道。
“讓他去拔劍，拔出來了，源魔劍就被他帶走。”瘦老頭哼了一聲，道：“厲兆天這小輩，還沒有能成功封神，他的命令我們可以酌情來對待。”
“好，那就讓他拔劍！”
胖老頭和鳳娘表示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