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的播放結束之後,現場安靜地只能聽見連錦城懷中那個瘦弱又溫柔的女人壓抑的低泣。
連錦城冷著臉,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她的背以示安慰。
一直沒有問話的記者們也開始竊竊私語。
“真是沒想到啊,好好一青年才俊竟然是個渣男。”
“渣男不可怕,可怕的竟然還想要人家的命啊。”
“連倩兒還說蘇玥攀高枝,沒想到她的丈夫纔是那個不折手段攀豪門的人,也不知道她現在什麼感想。”
“陸尋這算是刑事犯罪了吧?連倩兒是什麼眼光,竟然嫁了個罪犯。”
“這種男人,現在能爲攀高枝弄死前女友,誰知道以後會不會爲了爭家產弄死連倩兒,這大小姐腦袋被門擠了吧,這種男人還當個寶。”
……
連錦城低著頭看似安撫一般親吻妻子的秀髮。記者們不約而同地將這個堪比電影劇照的畫面記錄下來,他們腦海中已經自動配上了標題:王子與灰姑娘。
但事實上,他其實正在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蘇玥:“演夠了嗎?”
蘇玥在她懷中點頭,卻不願意出來。她剛剛在情緒上用力過猛,把妝給哭花了。
連錦城也沒說什麼,直接很霸氣地將人打橫抱起。
“各位媒體朋友,我的妻子現在情緒不太穩定,婚禮上的媒體招待環節恐怕要取消了。關於今天的事情……既然都到這個份上了,我們連家也一定會給出一個交代。”
頓了頓,他又道:“就算連家有人不願意揭家醜,我連錦城也會排除萬難的。請大家期待婚禮之後的記者招待會。”
說完,連錦城冷冷地掃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陸尋。那一眼如有千鈞,壓得他頭也擡不起來。
真正的猛料,其實基本在剛剛的事件裡都已經放完了。而連錦城竟然沒有要求大家不許發,反而說還有關於此事的招待會?
“三少這是什麼意思呀?”有新人記者望著連錦城離去的背影。小聲地問身邊的師父。
那位年紀偏大的記者道:“我給你翻譯一下哈。他的意思是:今天我們拍到的任何東西都能發,發了後就算有連家人要的攔著,他也會給我們撐腰。”
“那記者招待會呢?”
“嘿,這個就更簡單了。這是逼著連家給他妻子一個交代呢!陸尋娶連倩兒在前,這些事情要說連振業他們一點都不知道,你覺得可能嗎?”
年輕的那個頓時兩眼放光,意味深長道:“哦——原來是這樣!”
一直在聽他倆說話的一個女記者雙手捧心:“天哪,三少真是好愛他的新婚妻子啊。”
又有人湊上來說:“我聽說,蘇玥和這個陸尋是青梅竹馬誒。這麼親厚的關係竟然還想要殺她,她還真是蠻可憐的。”
“雖然之前很慘,但是有三少這麼寵,真是什麼都賺回來了!”
人羣議論紛紛,羅薇和連振業趕到的時候,陸尋已經被扭送出去,只有連倩兒被記者們團團圍住,滿臉淚痕和慌亂。
她聲嘶力竭地喊“不是”,“不是這樣的”,她想
告訴所有人,陸尋娶她是因爲相愛。
可是根本沒有人聽她說什麼。
他們追問她陸尋和蘇玥的過去,追問她是否知道陸尋和蘇玥是青梅竹馬,追問她有沒有和陸尋做過婚期財產公正……
滿滿全是惡意和嘲諷,到處都是蘇玥的名字。
她真是恨透了這個女人。可這一刻,她卻無能爲力。
羅薇本還想衝入包圍圈去拯救女兒,連振業卻因爲捕捉到了裡面的一些關鍵詞,及時拉住了老婆。然後沉著臉對身邊助理道:“帶保鏢進去接大小姐。所有媒體的採訪工具先扣留,不能讓他們發出任何消息去。”
羅薇從未見過丈夫這麼凝重的樣子,她還有些懵。
“振業,這都什麼情況。怎麼都追著倩兒問小尋的事情啊……”
“你去問你挑的好女婿!”連振業冷冷地瞪她一眼,甩袖而去。
連振業對陸尋本來就不太看得上,但是因爲羅薇對陸尋滿意,女兒又實在喜歡,他才勉強同意了這婚事。
羅薇皺著眉頭,對助理道:“先把小尋給我叫過來!”
“夫人,陸尋已經被三先生的保鏢扭送派出所了。”
“什麼?!”
外頭到底亂成什麼樣,和這個莊園最核心區的望花臺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這裡鳥語花香,和外面其實也不過隔了一百米。但是聽不見半點喧囂。
說是望花臺,但事實上,這是一座地中海風格的白色房子。房子四面都是落地窗,而窗外,是望不到邊的紅玫瑰。
蘇玥滿頭大汗地靠在沙發上,望著窗外的烈焰玫瑰,心想:那個設計師在設計這個房子的時候,心裡一定是想著自己最愛的那個人,情緒熱烈又真誠。
連錦城半靠在沙發,身上放著的是她修長又白皙的腿。他專注地爲她按摩。
這本是一件十分旖旎的事情,然而,蘇玥卻沒有半點盪漾的心思。
因爲,她疼地幾乎想要尖叫。
方纔還能勉強看著窗外美景來轉移注意力,可伴隨著強效藥漸漸退去,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感從腿上一陣強似一陣地傳來。
“有……有止痛藥嗎?”
她有些艱難地出聲。原本漂亮的五官,已經因爲疼痛皺成了一團。
連錦城卻絲毫不爲所動的樣子,涼涼道:“忍著。”
他的語氣無情的不得了,冷冰冰的哪有半分在外人面前的溫情?
可蘇玥卻連感慨這人翻臉無情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虛弱地靠在沙發上,手搭在額頭,有些隱忍地悶哼,看起來嬌弱不堪。
蒼白的臉,溼漉漉的迷離眼,雙頰的汗珠……這一切的一切組合在一起,不知道爲什麼就形成了一種特殊的衝擊力。
連錦城只瞥了一瞥,就有些挪不開眼。
爲了掩飾尷尬,他扯回原先的話題:“止痛藥對身體不好。你要是亂吃,恢復地更慢。”
“嗯……”
她氣喘吁吁地迴應。
那有氣無力的聲音,聽在在這個心猿意馬的男人耳中,無異於撩撥。他瞬間
鬆開了她肌膚細膩的長腿。
“我去看看林朗過來沒有,他來按的話,大概能幫你減輕痛苦。”
林朗就是那個給蘇玥特效藥的人,也是個醫生,只不過路子比較野。
事實上,在這個四面都是玻璃窗的房子裡,如果江醫生過來的話,他遠遠就能看見,根本不需要出去看。
可蘇玥已經疼地幾乎意識模糊,哪裡還有心思去猜連錦城離開的真正原因呢?
她痛苦地哼了一聲以示迴應。
連錦城就走了出去。
沒多久,花海里就來了個穿著深藍色西裝的男人。那人個子不算太高,身材卻不錯,最大的特點就是長髮,隨意地在腦後紮成了一束馬尾,看起來像個藝術家。
此人,正是林朗。
林朗發現連錦城就站在門外,有些意外:“你怎麼在這兒?”
他倆本就是好友,所以也比較隨意。
連錦城半點不見心虛,無比自然道:“外面空氣好。”
林朗笑道:“不知道的也就信了。至於我嘛……你又何必裝蒜?不過,真是沒想到,你竟然就這麼結婚了,新娘還不是她。”
連錦城冷冷地橫了他一眼。“廢話這麼多,你是想死?”
林朗不以爲意地聳聳肩:“我纔不想呢,不過,裡面那個快疼死了吧?”
“那你還不快點進去!”連錦城沒好氣道。
“你不和我一起?不怕我吃你新婚妻子的豆腐啊?”
連錦城恨不得踹他一腳。可對方身手也是敏捷,十分輕易就躲過了。
屋裡頭,蘇玥已經疼地意識模糊了。連有人叫她名字都沒有迴應。
林朗嚇了一跳,然後豎起了大拇指:“都這樣了還不用止痛藥,我敬這姑娘是一條漢子!”
連錦城有些心虛,畢竟,是他不允許蘇玥用藥的。他本是想懲罰她一下,可沒想到她會疼成這樣。
可事情做都做了,也沒什麼後悔藥可以吃。當然,他更不可能滿臉擔心地去關懷這個女人。於是,他掃了一眼,裝出了一臉淡漠的樣子來,問:“會死麼?”
“不會,人的生命哪有那麼脆弱,就是難受唄。”林朗在沙發上坐下,然後開始幫蘇玥按摩,先從腳底開始。
連錦城鬆了口氣,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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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林朗又道:“現在她沒意識了,由你決定,到底要不要用止痛藥?”
連錦城漠然道:“這世上想要什麼,就要相對地付出什麼。她既然不聽勸阻非要用你的藥站起來,那現在就好好受著。”
林朗撇撇嘴,絲毫沒有意外道:“我就猜到你要這麼說。不過,你既然對這個女人這麼不上心,那還娶她幹嘛啊?”
“我發現你今天話很多。”
“行行行,我不說了還不行嗎。”林朗做雙手投降狀,“不過,以一段婚姻來拯救經年不愈的失戀,是……”
“林朗。”連錦城打斷他,“你想被遣送回京城嗎?”
“老大,我錯了。我有罪,我閉嘴!”
說著,他做了一個在自己嘴上拉拉鍊的動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