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塔內(nèi),昏暗孤寂,一抹抹怨氣縈繞在古塔之內(nèi),令人有一種悲傷之感。
萬歸元在招魂幡的影響下,等若開通了陰陽眼,可以見到這裡面的枉死遊魂。
其中不乏一些強大的遊魂欲要跟他說話,懇求於他,不過都被他拒絕了。
他緊皺著眉頭,始終在等待著那個人的出現(xiàn),可是直到現(xiàn)在,他依舊沒有現(xiàn)身。
而且這枉死城府,他的神識早已經(jīng)探查過了,並未發(fā)現(xiàn)倉央魔主口中的那個人,這讓他有些擔憂。
他覺得倉央魔主絕不會騙他,如此說來,便是這個持有聚魂幡的人很神秘,想必也發(fā)現(xiàn)了他,現(xiàn)在一直遲遲不肯露面,怕是另有所圖。
一連跨過第三層,第四層兩層妖塔,萬歸元直接來到了第五層之內(nèi)。
嗡!
剛一踏入第五層內(nèi),一股濃厚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令隱娘一陣作嘔,險些吐了出來。
“驚禪,你對我的族人到底做了什麼?”
五名守護者一脈的老者咬著牙,殺氣騰騰的看著驚禪,若不是萬歸元在這裡,雙方早已經(jīng)大打出手了。
“自己不會看嗎?”
驚禪大手一揮,只見原本密不透風的衆(zhòng)多密室內(nèi),出現(xiàn)了一道缺口,裡面的情況足以看的真切。
第五層內(nèi),空間足有三千座,不過大多數(shù)都是空著的,僅有的上百座空間內(nèi),能喘氣的只剩下了幾十個。
“驚禪,三萬年了,什麼時候讓我們解脫?”
密室內(nèi),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出,一點怒氣沒有,甚至話語中透著些許的懇求。
悠悠三萬載,不見天日,飽受折磨,人的意志早已經(jīng)崩潰。
這一刻所有的仇與恨都算不得什麼了,解脫是他們唯一的出路與願望。
寧願不入輪迴,自願魄散魂飛。
“三長老!”
撲通一聲,五名眉毛都要掉光的老頭子應聲跪在地上,望著第五層內(nèi)最裡面的那間密室,渾身顫抖,低聲悲吼著。
“你是我守護一脈最強的人,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幾位老頭子血淚泊泊淌出,他們聲音沙啞,拳頭砸地,幾個呼吸間已經(jīng)血肉模糊了。
守護一脈,三長老戰(zhàn)力最強,當日之戰(zhàn),便是由三長老帶隊殺向的不死山,可是不曾想那一戰(zhàn)之後,他與衆(zhòng)人銷聲匿跡,自此音訊全無。
三萬年不見,曾經(jīng)那個豪氣沖天的男子,竟已經(jīng)變成了這副模樣,再也沒有半點鬥志。
“驚禪!”
幾位老者恨欲發(fā)狂,他們用手指著驚禪,可是話到嘴邊,萬千恨意只化成了兩個字。
“小晨是你們來了啊。”
第五層深處,那間幽暗的密室內(nèi),一雙已經(jīng)閉上了上萬年的眼眸緩緩的睜開,一滴染血的淚水從老者的眼角滴落。
老者渾身綁在鐵架上,全身的經(jīng)脈都被仙鎖禁錮,手骨和腿骨全部被洞穿,動不能動。
在他的腳下,地面暗黑,隱約間能夠看出一絲染血的痕跡。
三萬年太久,血已流乾,亦是已經(jīng)乾涸,剩下的只有數(shù)不盡的煎熬和度日如年的歲月。
任你豪情萬丈,風華絕代,也無法擺脫這無休止的煎熬。
老者艱難的擡起了頭,一頭血發(fā)纏在一起,將他的面龐遮擋,僅僅露出兩隻黯然無光的眸子。
“你們也來了啊?”
三長老抽了抽嘴角,聲音很虛弱,每說一句話都要等上半天,良久後,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用盡了自己最後的力氣喊道:“都醒醒,咱們守護一脈完了。”
聲音淒厲,透著太多的不甘與苦澀。
“哈哈,好,好。”
“這樣也好,沒有種子也就沒有希望,我們也就不用心存僥倖了。”
整個第五層內(nèi),還活著的守護者一脈的強者僅剩下二十幾人了,此刻他們都從渾噩的狀態(tài)下醒來,遠遠的看著五名老者。
原本預料中的悲意並沒有發(fā)生,反而衆(zhòng)人的話語中多了很多的解脫之色。
五名老者是守護一脈最後的種子,如今他們也進入了這九層妖塔,自此之後,怕是他們這些人徹底斷了出去的念頭。
“斷了希望也好,免得還要飽受折磨。”
有人大笑著,稍稍一動,身上的鐵索嘩啦作響,聲音沉悶,似一面喪鐘,在緩緩的敲響。
“三長老,幾位老祖,你們受苦了。”
五名老者長跪不起,老淚縱橫,早已經(jīng)泣不成聲。
原本以爲,活著的人最痛苦,他們五人在外面苦苦復仇無望,飽受折磨,可是到了這裡才發(fā)現(xiàn),活著的並不是最痛苦的,而那些想死不能的人才算苦。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哭什麼啊,我們這一脈自從衰落那天開始,結(jié)局便已經(jīng)註定。”
三長老強撐著挑了挑眼皮,聲音低沉的說道。
“哪有什麼大道永昌,哪有什麼永世輝煌。”
“日月交替,四季輪轉(zhuǎn),亙古匆匆間,又有什麼永恆不變呢?。”
“到頭來,不變的只能是那弱肉強食的道理,是那無情的歲月罷了。”
三長老在這裡輩分不是最高的,但是修爲強盛,擁有絕對的話語權(quán),他說的話很有分量。
此話說罷,便是萬歸元幾人都是神色微微一變,似乎覺得這個飽受折磨的老者看的很透徹,所說不無道理。
“我們這一脈雖敗,難道枉死一脈就能長盛不衰嗎?”
“前人田土後人收,後人收了休歡喜,還有收人在後頭。”
五層妖塔內(nèi),悲憤之意充斥四周,五名守護一脈的老者進入後,徹底的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三萬年了,除了最開始的一段時間,就屬今天最熱鬧了,活著的二十幾個老頭子都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
話語中,談不上悲與恨,亦是不見仇與怨,仿若一切都與他們無關了一樣。
哀莫大於心死!
“幾位老祖,我們今天來這裡是爲了救你們出去的。”
擦了擦淚水,幾個老頭子緩緩起身,隨後一步步的向著萬歸元走去。
撲通!
“請歸元道友救我守護一脈!”
“請隱娘姑娘救我守護一脈!”
“請崑崙道友救我守護一脈!”
五個人,跪了又起,起了又跪,眸光幽寂的看著三人,滿是懇求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