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測算自己所在的精神領域深度？對於約德爾人來說，其實類似於潛水，外部壓力、身體感受，對於我們而言就足以判斷自己的位置。
但對於人類來說，顯然不能如此模糊。
經過幾次的探索，可以發現你眼中的精神領域更爲詳實具體，這應該與靈魂特質有關，其次也與精神領域的構成有關。
人族自從遠古誕生以來，先後有巨龍、星靈護持，族羣繁盛，人口遍佈大陸，確實是構成精神領域的主要磚石。因此，精神領域的真實，本就應該更貼合你們人類的想象。”
從黑霧中回返的又一次探索計劃，柴安平問起了有關深度的問題。
因爲他隱約已經探索完了深度三精神領域的秘密。
“我最多也只能把你送進深度四，因爲更往下的五、六兩層便充斥著各種怪物、惡鬼，乃至於遊離世界之外的亡靈，其間有堅不可摧的壁壘隔絕。
自死神逝去，冥界殘缺，這兩層的混亂程度與日俱增，從數千年前開始，誤入的約德爾人便沒有成功回返的。”
“嗯？！”
柴安平精神猛地一震：“你是說……精神領域裡有靈魂遊蕩之所？！”
對了！
沒錯！
柴安平恨不得敲自己的腦袋，當初莫德凱撒便是突破了壁壘返回物質領域，那他又是從哪裡返回？
如果世界上真有留存殘魂的地方，當然是在精神領域啊！
他舔了舔嘴脣，如此說來……艾尼維亞此時正是困在精神領域的五六層？
掌控了隔絕兩層的壁壘，是否就在某種程度上掌控了生死復甦的奧秘？
某些強大的古老神明，無法殺死，只能封印或者被動沉眠，是不是也是因爲這兩層領域的存在？
“正是如此！”
黑默丁格猜到了柴安平此時內心的想法，其實這些是約德爾人如此長生的秘密之一，而不是單單依託著班德爾城秘境。
但他鄭重警告道：“探索精神領域任重道遠，但我不建議你涉及這兩層。流蕩在精神領域裡的殘魂無數，大多早已磨滅了意志與靈智，只被本能驅使著相互吞噬。
這種本能導致了無數恐怖怪物的誕生，若是碰見那些自遠古誕生的怪物，恐怕一口就能把你吞得乾乾淨淨！”
柴安平聞言這才若有所思的點頭。
如果大部分受困其中的靈魂都沒有神智，那就說的通了……
“我知道了。”
點頭應下，實驗即將開始。
“第十二次‘接觸精神領域’測試準備開啓，測試人格雷西·雪萊，主持人塞西爾·B·黑默丁格。”黑默丁格說道：“探索深度三，任務爲‘探索情緒共鳴的規律’，預祝實驗順利！”
在前面多次的實驗中，他們也不是沒遇到過意外，最嚴重的一次導致了艾克使用Z型驅動回溯時間，而那一次實驗所提供的情報也少的可憐。
因爲柴安平脫離時的狀態已經糟糕透頂，複述的信息太過混亂，回溯之後更是隻有艾克能夠充當記錄者。
這也算是幸福的煩惱了。
“五、四……二、一，啓動！”
座椅上的柴安平癱軟下去，意識已經通過機器進入了精神領域。
黑默丁格輕輕呼了口氣，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濃咖啡。
這座工坊在這段時間又添置了許多設備，整個地下空間都被裝填的滿滿當當，在入口處架設了一個六七層的隧道升降機，每層用規整的鋼鐵框架分開，有些區域成片鏤空，從下往上看，還能看到工坊的頂棚。
巨大的鋼鐵設施嵌在金屬凹槽裡，吞吐著充沛的能量。
其中相當一部分都是根據《原罪》打造出來的裝置，擁有鎮壓、剝奪惡魔之力的效果，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半蹲的鋼鐵巨像，集合了遠古以及現在最尖端的科技，造就了蔑視神明、惡魔的奇蹟。
奧恩和艾克分坐在黑默丁格兩旁，奧恩的大手把著一杯麥酒，沉默了片刻之後問道：“黑默丁格教授，能否再多說些精神領域深度五、六的事情。”
黑默丁格微微一怔，轉頭看見艾克臉上也是一副好奇的神色，便含笑點頭。
“這樣的秘密，對於任何科研者想必都是無法拒絕的甜美蛋糕。”
另一邊，柴安平再度降臨到精神領域。
每次破壁之後抵達的地方都是隨機，在精神領域裡很難設置類似“座標”一樣的東西，在沒有距離、方向等空間意義的地方，座標本身也無意義。
柴安平觀察了一下四周，一邊收束自己的念頭，進入精神領域對於鍛鍊意志、控制慾望有相當良好的效果，現在他已經能最大程度減少念波的產生。
他擡起手掌，食指尖端緩緩探出一根纖細的念波。
這同樣得益於多次探索念波性質的收穫。
念波如水盪開，眨眼就掠到了顏色斑斕的念波叢裡，兩者一劃即過，給柴安平帶來的影響便小之又小。
斑斕的幻境在柴安平靈魂中炸開，又轉瞬即逝。
浮光掠影，似夢非夢。
柴安平結合從艾歐尼亞古籍裡學到的方法，抵禦著無數念波的影響。
說起艾歐尼亞的古籍，實際上艾歐尼亞人對精神領域也有相當程度的瞭解，或許是因爲艾歐尼亞大陸本身特殊，靈性十足，導致精神領域與其存在著種種關聯。
其中最爲明顯的便是源源不斷從精神領域跑進艾歐尼亞境內的怪物、惡鬼，這些是均衡教派等古老組織矢志消滅的敵人。
也因此，在漫長的時光中，樸素的艾歐尼亞人總結出了許多有關靜心、護神的咒法口訣。
不過這些古老的力量通常限制很多，對使用者的資質、血脈都有所要求，所以柴安平只能領悟這些力量使用生效的原理，進而推出適合自己的方法。
所幸，他的悟性還不錯。
而且艾歐尼亞所闡述的許多哲學思想，都跟他原來生活的世界相似，更是讓柴安平倍感親切。
“呼……”
柴安平緩下呼吸，張開的五指再度釋放出去一根截然不同的念波。
念波的本質是感受，遞送出去的情緒不同，這些念波便全然不同。
“不同的念波吸引力便不同，彼此之間的影響也不同！同種性質的念波之間拉扯力更強，也更容易融合！融合的結果就是第三深度裡遍佈的各異色塊，聚合起來的情緒和感受逐漸變得龐大，最終向更深的深度墜落……”
一根又一根的念波從他的指尖飛出，帶著不同的感受去替他接觸這個世界。
“不同念波帶來的拉扯力……似乎在相互抵消？”
柴安平微感震驚，如果這個發現屬實，那這就是他向下探索最大的依仗啊！
“黑默丁格曾經認爲不同的情緒、尤其是完全對立的極端情緒會相互影響，這個猜想……從現實照進了精神領域？”
他立刻操控起十幾條念波，開始不斷進行對照試驗。
鍊金術師可不就是最擅長這個？
一種又一種的情緒反饋到他這個源頭，隨後由他來分列排對，一個又一個規律緩緩凝實成現實。
柴安平緩緩露出笑意，十幾次探索精神領域終於有了最重要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