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笑很淺很淡,弧度不高微微上揚,眼睛也帶著笑意。
如果他是狼,一定是外婆級別的人物。
萬高達也算是個老江湖了,雖未曾走出仙門半步,但終年與萬高義等人勾心鬥角,爲達目的也曾毫不留情。
也許是被風雲各種爾虞我詐薰陶,纔有現在這樣一個少年。
這樣一個人來到仙門真不知是福是禍,對於單純的仙門弟子來說,恐怕難逃其擺佈與其魔掌。
好與壞之間,就看少年是怎麼取捨了。
萬高達很快恢復狀態,心境平和道:“我先問你個問題。”
雖然霍星塵很不爽,但還是問道:“達長老請講。”
“你是何人徒弟?”
“不清楚,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可否形容其面容?”
“不能?”
“爲何?”
“爲人子弟,當爲師尊守密,不敢言及其言,更不應言其不是。”
萬高達點點頭,除了陰險之外,霍星塵還有可取之處。
萬高達示意執事將丹方拿來,道:“這副丹方你見過?”
“未曾!”霍星塵暗暗冷笑,就算他見過,也不會告訴任何人,既然大家心照不宣,何必再問。
萬高達氣息飛速運轉,沉聲道:“真的?”
霍星塵感受到萬高達那股莫名的怒火,皺眉道:“達長老,若我見過這幅丹方,難道你心裡會不清楚?這些丹方明擺著是你們故意拿來刁難我在先,要是我見過這類丹方,你們仙門還算什麼仙門,你們還算什麼仙門長老,你們這是偷雞摸狗,以致偷雞不成蝕把米。”
一旁的執事喝道:“霍星塵,休得無禮!”
霍星塵冷冷憋了一眼執事,執事不禁身軀一顫,眼前這少年的眼睛怎會如此毒辣,他自執掌丹閣事物以來,從未見過有哪個人敢在他面前放肆,別說霍星塵是個外人,就是一些長老的家人也要對他畢恭畢敬。
這個少年非善類。
霍星塵冷冷道:“這位執事,難道我說得有錯嗎?據我所知,仙門弟子闖丹閣,前六關皆是按一品遞增乃至六品的煉製丹方,現在呢?就算我是不是仙門弟子,難道這待遇就有所提高不成?若不是你們對我守墓人有意見,難道會擺出這樣的陣仗來?”
“說我不敬,你們又何曾敬我守墓人?”
霍星塵轉首對萬高達道:“仙門以前如何對待我守墓人,現今又如何對待我和我師兄佐之順,你們心知肚明。我守墓人盡心盡責爲仙門,仙門卻反覆無常來刁難我守墓人,以前師兄仁德寬厚不與你們計較,但我作爲守墓人,要對得起每一代守墓人,也要對得起師兄,對得起自己。”
“我不像你們這般狂妄自大,但我也有我的尊嚴,人敬我一分,我必敬他三分。”
萬高達淡淡道:“這話說得過了吧,守墓人與我仙門同在,守墓人有難,仙門一樣會給予幫助,何來敬與不敬一說。”
霍星塵懶得和這些狐貍費口舌,冷冷道:“也罷,總有你們仙門後悔的一天,我做好我守墓人的工作,從今天開始,不在我守墓人範圍內,我守墓人會遵守仙門律例,但仙門若是踏上我守墓人領地半步,殺無赦!”
霍星塵臨走前冷笑道:“如果沒了七門,你們會不會感到很意外,很心驚呢?”
霍星塵沒有繼續闖關,而是離開了仙門,他說的話大半是真的,所謂的沒了七門這句話,只是他恐嚇萬高達而已。
他不瞭解七門,更不瞭解佐之順。
他只是想打擊一下萬高達等人而已,並沒有打算建議佐之順將七門解散。
離開了仙門範圍,霍星塵不禁抖了抖背後的衣衫,一股涼風涌入後背,他忍不住打顫。
“真是危險啊。”
霍星塵不由得苦笑,別看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其實他心裡緊張得很,要是萬高達一個不爽,隨時可以把他捏死。
他在賭,賭萬高達等人不敢對他怎樣。
他是守墓人,是佐之順的師弟,佐之順手中有七門,與仙主更是平起平坐。
好在,似乎因這些的緣故,萬高達被他唬住了,沒有對他發難。
“好可惜!”
最後那三關他完全可以嘗試一下,主要還是想看看能不能煉製出來,畢竟這類八、九品丹藥所需的草藥實在難得,能有機會且不用自己花錢便能煉製,可是天上掉下來的一張大餅。
所以他覺得很可惜,早知道奉承幾句好了。
霍星塵搖搖頭,如果他想奉承,就不會出現方纔的清醒了,也不會是現在的他。
他骨子裡還有前世的霸道,由不得別人踩在自己頭上,也不知道這個性子是好是壞。
不過來到這個世上,還沒有出現過讓他吃癟的地方,也算是小有所成了。
回到竹林,霍星塵突然想起給竹林起個名字,只是諸多事情纏身,確實沒有時間去想。
況且啾啾離開後,他已有幾個月沒去巡視了,也不知墓地那邊有什麼情況。
以他現在的腳程,估摸得花差不多一天的時間才能走完整個墓地,還是等佐之順回來後,再商議如何巡視墓地吧。
霍星塵回來後,孤魂便迎了上來,他有些哭笑不得,不用想也只是孤魂想要對他說些什麼。
霍星塵擺手示意他不必說了,有意刁難問道:“你可曾問林宇那些人姓名以及他們的修爲?”
孤魂搖頭道:“沒有!”
霍星塵道:“那你可曾問林宇他們身上有無厲害的法器?”
孤魂搖頭道:“沒有!”
霍星塵道:“那你可又曾問林宇要怎麼聯繫上那些人?”
孤魂依舊搖頭道:“也沒有!”
霍星塵氣笑道:“你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做,就想著出去殺人,你殺哪門子的人去?”
孤魂撓頭道:“以前都是齊咕咕安排好的,我只負責殺人。”
霍星塵再次氣笑道:“那是以前,齊咕咕身邊有衆多人手可以做這些的事情,但現在你看我們有幾個人,你一個,我一個,兩個人就想拿著劍出去砍人?”
“你修爲高,你想過我沒有?”
孤魂臉色漲得通紅,訥訥不知該說什麼好。
霍星塵見孤魂如此,覺得特別有趣,冷笑道:“就你這熊樣,恐怕我還沒出去就倒在敵人劍下了,還說來保護我,看你是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這性格得改一改。”
孤魂不語。
霍星塵也只是說說兩句,他還真沒想把孤魂說成什麼樣子,拍拍他的肩膀道:“做事不能憑一腔熱血,能成功一次,未必能成功第二次,先未雨綢繆,才能無往不勝。”
孤魂鄭重道:“我知道了!”
可能是霍星塵說得有些狠了,也不知道孤魂是否聽得進去,也許只是敷衍他而已。
霍星塵微微搖頭,越過孤魂走向林宇。
“看起來你活得很愜意啊!”霍星塵坐在林宇對面,這傢伙確實愜意得很,好吃好喝的不說,天天泡著一壺茶坐在這裡也不嫌悶得慌。
林宇攤開雙手道:“不是死便是活,不好好享受一番,何時才享受?”
“有道理!”霍星塵淡淡道:“那你可想好了?”
林宇知道霍星塵的意思,道:“擒賊先擒王,我會幫你們將他們約到某處,不過我現在修爲全失,法器上印不了我的印記,那就得勞煩兩位幫忙了。”
這點霍星塵考慮到了,不過他沒做過將一個人的精血從身體抽離,手法頗爲複雜,但也不是很難,就看林宇能不能承受得住了。
霍星塵道:“那麼多人,你恐怕很難活下來。”
林宇道:“我很惜命,所以剛纔我說了,擒賊先擒王,只要解決了呂國和戶連化,其他就不足爲懼,可憑兩人身上的法器找到這些人。”
霍星塵道:“兩人身上的法器和你身上的法器還有所不同?”
林宇點點頭道:“確實不一般,只有他能找到我們這些人,而我們卻不能找到他,但若我將精血置於法器,那就另當別論了,在精血的作用下,法器便會以另一種奇特的方式傳達給呂國與戶連化兩人。”
霍星塵道:“然後......”
林宇道:“這就要看情況了,是呂國先來,還是戶連化先來就不得而知了,畢竟事關大體,有可能也會兩人同時來,也有可能所有人都回來。”
霍星塵冷冷道:“你在逗我?”
“不敢!”林宇嘆氣道:“這也沒辦法的事,畢竟出現一件大事,呂國此人小心謹慎,必會想方設法先查探,然後纔會出現。而戶連化心性不穩,若是他一個人,那就好辦多了。”
霍星塵沉默,如果林宇說的是真的,那呂國或是戶連化必會有一個人前來,或者兩人同時到來。
霍星塵問道:“呂國與戶連化關係如何?”
之前聽林宇說過一些,兩人有些不合,但不合的程度到底是那種程度,霍星塵必須要弄明白。
如果半合狀態,那兩人就有可能聯合起來探尋林宇的蹤跡。
如果當真不合,那便是一個人爲利而來。
林宇道:“可以說水火不容,怎麼說呢,可一旦危害到南宮一族的利益,兩人便會聯合起來。若是危害到一方的利益,那兩人可謂鬥得不可開交。”
霍星塵點點頭,不管林宇說的是不是真的,兩人弊端很明顯。
霍星塵道:“法器可傳音?”
林宇搖搖頭道:“不能!”
霍星塵再次沉默,要殺兩人,所應對的變局太多了。
想了很久,霍星塵也沒能想到將兩人拆散的辦法,左手手掌頂著下巴,手肘頂在石桌,思考著用什麼辦法將兩人引來,引來之後面對一人或是兩人又該如何應對。
是不是要佐之順的七門出手,憑他和孤魂兩人確實很難將兩人一同殺死。
他不是信不過孤魂,而是信不過林宇。
孤魂對付兩人可立於不敗,但要想殺兩人就困難很多了,畢竟大家的修爲擺在那裡,而且也不知道兩人身上有沒有另類輔助法器在身,貿然上前只會壞了計劃。
霍星塵換了個姿勢,兩手皆撐著下巴,呆呆的看著前方。
按道理來說,兩人做爲首領不會蠢到不來探查,要是沒一個原因,或是沒一個好的地方,很難讓兩人相信。
墓地?
不好,墓地視野開闊,萬一逃走一個後果不堪設想。
竹林?
好像可以,不過一旦竹林暴露在兩人面前,其中一人絕對不敢冒進,畢竟敵人數量與修爲不明,貿然進入只會送死。
竹林是個好地方,而除了竹林之外,並沒有可引兩人注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