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豔芬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果然去那種地方上班了,要不是小時打電話來告訴我,我到現在還被矇在鼓裡
。”
“時光?他怎麼跟您說的?”
“你別管他怎麼跟我說的,總之我不允許你去那種地方上班,如果你拿給我治病的錢是從那種地方賺來的,那我寧願去死!”
劉翠心口頓時大痛,眼淚也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媽……我……”
林豔芬聽到女兒的哭聲,一下子也心軟了,嘆了口氣說:“翠兒,媽知道你是爲了賺錢給我治病,纔會去那種地方上班的,是媽對不起你。”
劉翠已經泣不成聲,“媽……您別這樣說……”
“翠兒,算媽求你了,別去那種地方上班,好不好?”
“如果我不去,那您的病怎麼辦?”
“我的病早晚是個死,這麼拖下去又有什麼意義?”
劉翠聽母親這麼說,心裡再是一痛,眼淚掉得更兇,“不,我不能……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您去死啊!”
“翠兒,聽媽的話,暑假別留在南州了,回家來吧!燕兒也回來了,你也回來好不好?”
劉翠聽到劉燕在電話那邊小聲地喊了她一聲“姐姐”,她心裡更難過,劉燕還那麼小,母親又病了,她是家裡的老大,這個責任理應由她來承擔。
林豔芬聽到女兒的哭聲,心中也極爲不忍,只能安慰她:“乖孩子,別哭了,回家來吧!有什麼委屈回來跟媽媽說,媽媽現在還好好的呢!”
劉翠忍下哭泣的慾望,抽泣著說:“媽,阿光是怎麼跟您說的?”
林豔芬嘆了口氣說:“那個孩子知道你在夜總會上班以後很生氣,他不知怎麼找到村支書家的電話,打了過來找我接電話。他跟我說你變得很物質,爲了賺錢去夜總會裡上班,他很難過,又勸不住你,只能打電話告訴我,讓我來勸你,別再去那種地方上班。”
劉翠連忙追問:“那您告訴他您生病的事了?”
“沒有,他這麼說我就知道他是誤會你了,他不知道你去夜總會上班是爲了賺錢給我治病
。 媽也猜到了,你不告訴他我的病情是不想連累他,你這麼做是對的。小時是個好孩子,他在電話裡跟我說,他現在創業還沒成功,但他保證會對我們好。只要往後他成功了,就把我們從農村都接過去,不僅孝順我,還願意供燕兒上高中和大學。翠兒,你何德何能找到這麼好的一個男朋友啊!”
劉翠只覺得心中一片酸楚,是的,阿光太好了,好到她都覺得慚愧了。可是,他不該把這件事告訴她的母親,他這麼做會害了她的母親啊!如果母親因此而不肯接受她賺的錢治病,那將會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痛。
“翠兒,聽媽的話,不要辜負小時,他不希望你去那種地方上班,你就不要去了。媽的病,你別太擔心,總會有辦法的。”
“能有什麼辦法呢?您治病要做透析的,一次就好幾百,如果不去賺錢,您的腎就會衰竭得更快啊!”她說著又忍不住低聲嗚咽起來,“總之無論如何,我也不能看著您去死。”
林豔芬再次幽幽一嘆,“你這個傻孩子,真傻!村支書剛纔跟我說了,咱們力雄市最早明年初就要普及新農村合作醫療了,省裡撥款補貼一部分,農民自己繳納一部分,連具體文件都下了。只要有了醫療保險,媽治病就不用花太多的錢了。”
“真的?”劉翠一下有點大喜過望的感覺。
“真的,我還特地問過了,只要在市內定點醫療機構治病,符合要求都可以報銷。我這個尿毒癥門診透析可以報銷百分之八十,每年還有五千的大病補償。”
劉翠一聽,只覺得一直壓在心裡的一塊巨石頓時輕了不少,可是轉念一想,新農村合作醫療最早也要明年年初才能普及,距離那時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在這個半年的時間裡,她們還是必須自己負擔透析的費用,也就是說,她至少還得在夜總會裡上半年的班。對她而言,她現在已經能夠適應夜總會裡的工作,只是母親已經知道這件事,該怎麼才能讓母親答應呢?
掛斷電話的時候,劉翠答應暑假回家,但是要把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完纔回去,林豔芬也沒太逼她。
劉翠想到時光不經過她的同意就打電話把這件事告訴自己的母親,導致母親不肯拿錢治病,不禁又有些生氣
。她隨即撥打時光的號碼,時光還處於關機狀態。她抿了抿嘴脣,壓下心裡的怒氣,換衣服又去夜總會上班了。
等到第二天,她又打,時光還是掛斷了不接。
她耐著性子給時光發了短信——你要是再不接電話,我以後都不會再打了。
過了十分鐘,她又撥通了時光的電話。
這一次他終於接了,態度十分冷硬地說:“你有什麼事?”
她直接說了:“你憑不經過我的同意就給我媽打電話?”
時光先是一愣,隨後冷笑說:“原來你打電話給我就是要跟我說這件事?怎麼,你既然敢去夜總會裡上班,卻不敢讓你媽媽知道嗎?”
“時光!你不要太過分!”
“我過分?劉翠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捫心自問到底誰更過分?是,我是沒經過你的同意就把你去夜總會上班的事告訴你媽媽,可是你爲什麼不想想,我這麼做到底是爲了誰?你明明知道夜總會是什麼地方,不聽我的勸執意要去那裡上班,我實在沒有辦法纔會出此下策。我一門心思爲你好,你卻反過來倒打一耙。劉翠,你真令我寒心,如果你還是不知悔改,那你以後都不要再打我的電話,我不會接的!”說罷,時光直接掛斷了電話。
劉翠看著已經通話結束的手機,忽然覺得無限悲涼。時光不理解她爲什麼去夜總會裡上班,而她有苦說不出來。她不怪時光生她的氣,也不怪他掛斷她的電話,她只是覺得心裡好難過,真的好難過,以前從來都沒有這麼難過的感覺。
她躺在自己的牀鋪上,表情呆滯地盯著牀頂看。忽然之間好想喝酒,似乎喝醉以後就不必再這麼煩惱,可以一醉解千愁了。
手機又響了,她拿過來接通電話。
高臻在電話裡說:“小翠兒啊,考完試了吧?出來玩唄!”
她有氣無力地說:“高少,我心裡難過,你陪我喝酒吧!”
高臻一聽就覺得奇了,這個小妞居然也有難過想喝酒的時候
。女孩邀約,他當然不可能拒絕,當即就選好了酒吧,開車到南州大學把劉翠接了過去。
由於還是大白天,酒吧裡的人不多,除了劉翠和高臻,就只有三五個人。
劉翠趴在桌子上,眼神迷離,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
高臻坐在她對面,看她這麼給自己灌酒,十分無語地說:“我說,你難過找我陪你喝酒,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只顧著自己喝酒呢?”
劉翠已經醉得差不多了,腦子裡迷迷糊糊的,“你讓我說什麼啊?”
“說說你爲什麼難過唄!”
提到這個事兒,她心裡更難過了,藉著酒勁兒居然就哭了起來。
“哎呀,你怎麼哭了?”高臻有點慌亂,趕緊坐到劉翠那邊去扶住她的肩膀。高大少可沒伺候過哭得稀里嘩啦的女人,此時只能手忙腳亂地給她擦眼淚,“姑奶奶,求你別哭了,別人都看著呢!人家會以爲是我欺負你了,哎喲喂!”
劉翠一邊哭一邊說:“我心裡難過,忍不住,怎麼辦?”
高臻著實無奈得很,“得,你哭吧!我的肩膀借給你用。”
劉翠真的趴在高臻肩膀上嚎啕大哭起來。
高臻只能拍拍劉翠的肩膀給她安慰,對其他人投來的異樣眼光視而不見。“我說,你有什麼難過的事就說出來唄!說出來心裡就沒那麼難過了。”
劉翠哭哭啼啼地說:“我和阿光吵架了,他說我如果不知悔改以後就不要再打電話給他了,嗚嗚嗚……”
高臻一聽,劉翠和時光吵架了,那可是大喜事啊!待會兒一定要把這件喜事告訴周崇禮,讓他也高興一下。“你爲什麼跟他吵架啊?”
“嗚嗚……他不答應我去夜總會上班,逼我離開夜總會,還把我在夜總會上班的事告訴了我媽媽,他根本不知道我的苦衷,嗚嗚嗚……”
高臻接著問:“那你是有什麼苦衷啊?”
“我的苦衷……嗚嗚……我媽媽病了,我要賺錢給她治病
。”
高臻微微一驚,沒想到劉翠去夜總會上班竟然是爲了給她媽媽治病,看來這個小姑娘還是個善良有擔當的女孩。“你媽媽得的是什麼病啊?”
“尿毒癥,嗚嗚嗚……”提到這個事兒,她哭得更傷心了。
高臻心裡一陣感慨,原來是這個病,這的確是個燒錢的病啊!他安慰劉翠:“你做的沒錯,不要管那個時光。他太小心眼了,明明知道你媽媽生病不出錢幫你媽媽治病也就罷了,居然還不讓你去賺錢。”
“不,他不知道,我不想告訴他。如果他知道了,肯定會放棄自己的理想來幫我,我不希望他爲我付出這麼多。”
高臻聽著,心裡對時光和劉翠之間的感情又是嫉妒又是羨慕。
劉翠確實是醉糊塗了,也忘了此時抱著她的人是高臻,竟然又說:“他根本不相信我,他以爲我變得物質和拜金了,其實我只是無可奈何。我也不想跟周崇禮和高臻他們接觸,那兩個人這麼討厭,我只是沒辦法,他們很有錢,我想賺他們的錢,所以就算討厭他們也要對他們賠笑啊!”
高臻聽完整張臉都黑了,一把推開劉翠,張口就罵:“操,你這個可惡的女人!”
劉翠被他這麼一推,腦子更暈,加上酒勁又上來了,她直接醉死過去了。
高臻看到劉翠徹底醉了,伸手摸了一下劉翠臉上的皮膚,自言自語地說:“手感確實不錯,哼哼,既然你在本少爺面前醉了,那本少爺不享受不是白不享受嗎?”高臻奸笑了兩聲,將劉翠拉進自己懷裡抱著,“乖女孩,正好我現在沒有女朋友,你又跟時光吵架了,那你乾脆跟我好了。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你媽媽的病我也會出錢幫她的治病,好不好?”
劉翠靠在高臻懷裡一動不動。
高臻笑呵呵地說:“既然你不回答,那我就當你是同意咯!”
說完,他十分開心地扶著劉翠離開酒吧,上了他的座駕,準備帶劉翠去酒店,好好來一段巫山雲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