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楊初柔擡手將對方送來的點心扔到了地上，四處滾落的糕點讓屋子裡看起來狼藉一片，這忽然的情況，叫上官沁和身後的侍女顯然都受到了驚下，好在她早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強裝淡定站起來。
“既然妹妹今日心情不好，我也就不多做打擾了。”
上官沁轉身便往外走，身後的丫頭欲言又止，忍不住回過頭去看看楊初柔，覺得她的確有些過分了。
“來人吶，將屋子收拾乾淨。”楊初柔甩開袖子，往裡屋走去。本就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方纔也是忍了又忍纔沒有對上官沁動手，只好拿那份點心出氣。
說起和上官沁的淵源，還得從上一輩的恩怨開始，本是同朝爲官，自然都是彼此相識的，楊鑫和上官碧便是如此，兩人本是結拜兄弟，關係甚好，無奈爲官理念不同，終究還是有了分歧。
小時候，若是楊初柔或上官沁爲一男一女，兩家便早已結成親家，但兩家皆爲女兒家，便只成了好姐妹。但楊初柔跟著自家父親生活，性子張揚，相較之下上官沁便要知書達理許多。
周遭的人都會將這二人放在一起，時不時比較一番，初初兩家人都未曾在意，可幼君即位，一動一靜的兩家人便在政見上起了衝突，彼時朝中實權掌控在長孫無憂的手中，雖然有些時候她的手段也有些凌厲，但無奈皇權那時就已經顯現出不穩的趨勢，在明面兒上，她素來是主張中庸的思想。
而楊氏一族頗爲激進，並不適合任要職，長孫無憂便想著法子將人往朝政中心之外的地方遷，反而是上官沁，一躍成爲帝師，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一再攀升，上官沁本人自然也是京都有名的才女。
在及笄當頭，上官沁更是被京都之人戲稱爲“第一才女”，當時還有不少人鬧著要給她和祁少澤做媒，無奈後來權家式微，祁少澤顯然無心於此，也就沒人
繼續開玩笑。但楊初柔很介意這一點，她爭強好勝，心裡對祁少澤是諸多維護，覺得那人假惺惺的，如何都是配不上祁少澤。
可她又只能憋著不說，楊家和祁少澤之間的關係，是見不得光的，最起碼暫時是見不得光的，否則很多事情，做起來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所以她去見了上官沁，兩人在上官沁的房間單獨相處了將近兩個時辰，無人知曉她們到底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只是楊初柔出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不願再回京城。
而楊初柔本人也不願意再面對此事此人，未曾想上官沁會如此厚顏，今日特意前來，在她看來都是別有目的，所以根本不想允以理會。親眼看著奴才們將地面收拾乾淨，她卻總覺得地上還有殘渣，待在屋子裡就忍不住往地上看，不消片刻，就覺著渾身難受。
“誒……小主，您要去哪兒呀，不是說好今日要爲太后選壽禮？”侍女瞧她出門的身影像是一陣風，知她性子急躁，又有點功夫底子，哪裡敢去攔住她呀，只在其身後小聲喊了喊，而毫無意外地，楊初柔壓根兒就沒搭理她，只一心往外走。
讓主子單獨外出若是出了什麼事兒，身邊的奴才們可都是要負責任的，思及此，她連忙追出去，卻已瞧不見楊初柔的蹤影，不由得感到心慌。
一路疾走，楊初柔也是被擾亂了心緒，胡亂一走停下來之時也不知自己如何就到了這裡，她耳力極好，隱約能夠聽見牆內之人的談話，大抵是主僕關係，一人說話時還會稱呼對方爲“小主”。
據她所知，大部分的“小主”都住在菁華殿，這聲音她倒覺得有幾分陌生了便覺得奇怪，往牆根靠近了幾分。
“怎麼樣，太醫院那邊可有鬆口給藥？”洱春有些心急地拉著眼前的人，語氣很是迫切。
小貍被問得緊了，連連搖頭，勸解到：“小主，您就別再讓奴婢過去了罷，太
醫院那邊的人心氣兒可高著呢，說是不讓他們親自診斷，是不給開安胎藥的，還說，還說若是小主您肚子裡的是個野種他們要是給了藥，可就是犯了滔天大罪。”
早知道宮裡的人趨炎附勢，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程度。洱春悽然一笑，一巴掌甩在小貍的臉上，正色道：“滾，這麼點小事兒都辦不好，本主留你何用，別在這兒礙著本主的眼！”當初她去太醫院找夏意的時候也受過冷淡對待，明知那是奴才們無可避免的問題，卻還是不能夠體諒自己的侍女，沒能帶藥回來的事實。
瞧著洱春又動氣，小貍頓時就帶上了哭腔，大抵是跪下了，聲音聽起來有些不通暢：“小主，要不您就親自過去一趟吧，這些日子宮裡都亂成了一團，沒人注意到您的，再說了您如此確定是陛下的孩子，爲何不敢讓別人知道？”
小貍沒見過什麼世面，之前就是浣衣殿的洗衣丫頭，洱春覺得她順眼，就在選侍女時把她給挑了過來，哪知道性子軟弱，依舊時時受人欺負。如今更是三番五次去太醫院都沒能夠討到一副安胎藥回來。
“哼，你還敢問這個，本主的心思需要你個賤婢來猜麼，今晚莫要吃飯了罷，在這兒跪著，跪到本主高興了爲止。”
聽到這裡，楊初柔算是反應過來，這牆後的人便是兩個多月前爬上龍牀的宮女洱春，不過她又覺著好笑，洱春以爲自己能爬一次便可以一步登天，卻是不知道，沒有孃家地位又沒有皇帝真心寵愛之人，只會過得比尋常奴婢還要悲慘。
懷著龍裔卻不敢聲張，只怕是心裡沒底，擔憂以己之力護不住這孩子罷。
意外收穫，打道回府。
“來韻，叫太醫院那邊給本主開一副舒經活絡的方子，記得，一定要多加些大紅花，本主進來月事不利。”楊初柔嘴角的笑意和之前出門時儼然是兩幅面孔，看在來韻眼中不由得瘮得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