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立著剛好路過的李素錦,靜默的看著憤然離開新房的秦耀,輕瞥門扇。
“夫人。”
“開門。”
“這……”
李素錦看到對自己的命令十分猶豫的下人,一下子提高了嗓音,“怎麼?我這個一家之母要看看新娶進門的側房,不行嗎?”
“不是不是……”
“那還不快開門!”
“是是是……”
推開門,輕步走了進去,卻見白嫺姬獨倚牀欄,低眉斂首,正思索著什麼,李素錦走到佈滿紅色綢緞的桌案旁,自顧端起一杯酒盞,輕抿一口,低笑一聲。
“怎麼?現在倒裝起了忠貞烈女?若是叫蘇子卿知道自己才走不到三年便妻子改嫁,不知會是怎樣的臉色。”
“我知道我們遲早會見面,卻沒有想到,竟是這麼快。”
“聽你這話,似乎早有所料啊,看來這改嫁還真如外面所傳的是你自願的啊,嘖嘖,”放下酒杯,踱步走到白嫺姬的身邊,“原本,我還羨慕嫉妒你,如今看來,我居然有眼無珠羨慕一個奈不住寂寞的蕩婦!”
“不管你怎麼想都好,現在,我只想一個人呆著。”
“喲喲喲,纔剛入門,就跟個當自己是主人了啊,你還真是臉皮夠厚啊。”
“我不想再說第三遍,出去。”
“好,白嫺姬,我們走著瞧!”
看著李素錦離去的背影,重重的將心中的鬱結吐出,今天好似所有人都喜歡讓我走著瞧啊,玉指抓向牀沿,努力剋制著內心翻騰的情緒,忍下那盈眶欲要流出的淚珠,爹,對不起,對不起,孩兒若是回去了,不僅白叔叔的死,就連子卿我都……願您在天有靈,保佑孩兒,只要子卿無事,孩兒定會找您與白叔叔謝罪……
一夜無眠,對影獨酌,欲將相思託一輪明月,寄遠方,黯然垂目,只聞夜鶯低鳴,風掠葉動,直至第二日的卯分時刻,才睡倒在喜桌上。
衣著單薄沒有睡多久便因寒冷而凍醒了過來,微微睜眸,恰看到正在爲自己披上狐裘的浣兒……
“浣兒?是我做夢嗎?”伸手向前想確定是否是自己的幻覺,那溫暖的手心傳來的溫度,告訴著白嫺姬,這眼前的一切並非夢境……
“小姐,是浣兒,是浣兒。”放下狐裘,蹲下身子緊緊握住一夜不見,就已經面容憔悴不堪的女子,心疼的撫上那還有印痕的臉頰,“小姐還疼嗎?”
擺頭輕笑,“不疼,只是沒有想到父親會那般決絕,不僅不給我機會,也不給自己機會……爹……怎麼樣了?”
“小姐放心,我已經將將軍送回白府了,這幾天就會舉行葬禮了,可是外面……”浣兒言語幽咽,並未說下去。
白嫺姬瞭然於心,“我知道,世人如何看我都無所謂,只是我想回去再看看爹。”起身擡步剛要走出門,卻在距門幾步的地方駐足而滯“呵呵,怕著也是妄想了,算了,便是以後再謝罪罷。”
卻在這時,門從外打了開來,秦耀親自手端餐點,跨步走了進來,掃視了一眼浣兒,徑直走到喜桌旁。
“醒了?來吃點東西吧。”
“秦耀?你來做什麼?”
沒有回答白嫺姬的問話,而是自顧對著浣兒說道,“你下去吧,不用你伺候。”
“這……”猶豫之際,看到白嫺姬點頭示意,才應聲離開。
“來,坐啊,我想你一定沒吃早飯,便給你端來了,正好我也剛起,一起吧。”秦耀坐在桌旁,好似昨晚的一切都不曾發生,招手向白嫺姬。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有什麼要做的?你我已經是夫妻了,我還有什麼可想要做的。”
“你知道這只是一場交易。”
手中的筷子一頓,遂又夾起來放入口中。
“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說著便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由錦色綢緞包裹的物件,慢慢打開,一支七彩琉璃簪子赫然出現在眼前,獻寶似的遞給白嫺姬,“你看,好看嗎?”。
冷冷的看著面前的玉簪,復又看向秦耀,拿過玉簪,猛然扔向地面,清脆的一聲響,迴盪在兩人的耳畔。
靜靜的看著手中空空的錦緞,面色由起初的欣喜變得寒意逼人,將手放下緊緊攥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往昔的畫面歷歷在目……
“白什麼白!陪我玉簪!”少和我套近乎,白嫺姬氣的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白姑娘,在下秦耀,前些日子,我們一起在書齋學習過的,你忘記了麼?”玉冠少年笑看著白嫺姬。
“哦~是你啊,”其實自己就沒記得過幾個人,尤其是在書齋學習,那些就是舞文弄墨得更是叫白嫺姬沒有興趣認識,手一伸,“認識也得陪我玉簪!”
聽到白嫺姬說記得自己,心裡十分欣喜,方纔注意到她手中的玉簪,討好道,“若是白姑娘喜歡,我府中有很多,他日登門相送!”
“白姑娘這麼早是從哪兒回來啊?”
“哎呀、蘇什麼蘇啊,我還有事兒,先走了”不想和他繼續攀談下去,將手中的碎玉扔到秦耀手中,“把它修好給我送回去!”
…………
再度睜眸,秦耀緩緩起身走到玉簪的面前,惜如珍寶似的把破碎的玉簪一點點的拾起,從新包裹在錦緞之中。
“你若不喜歡,我明日再送你別的。”
“我不需要,只要你早早派遣糧食。”
緊握著手中的碎玉簪,即使刺破了掌心,仍不所覺,碎了……又碎了……拼拼合合了多個日夜,只是爲了博你一笑,可,最終還是碎了……
把碎片都拾了起來,站起了身,將包裹好的玉簪放回了懷裡,向門口走去。
“你放心,就算我再卑鄙無恥,對你的諾言,我定會遵守。”
靜靜的看著離去的背影,心角好似有一塊微微鬆動,卻油然不覺……重重的坐了下來,呆呆的看著一桌子的菜餚……
而門後的一個人影在此之後,也悄悄的離去。
離開新房的秦耀,直奔院中的水亭,靜立庭中看著光潔的冰面,幾隻渾身雪白羽毛的小鳥飛過面前,來回張望,不知道找什麼,便飛離了。坐於亭中石椅,將錦緞拿出,攤開來,碎片被陽光照的十分刺眼。
“寧宇”
“公子吩咐。”
“把這個交給白嫺姬。”
“……公子,這是……”
一面刻著“糧”的金色大字在這雪景下,赫然耀眼。
“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公子放心。”
“去吧。”
剛送了心腹,便迎來另一個聲音。
“公子,老爺有請。”
“……帶路。”
走過百轉樓檐,來到秦府中最大的一座屋閣,推門走入,一個年旬四、五十的老者端坐正中,一手裡拿著書冊,一手端著茶盞,品著其中味道。
“你說這茶葉放多少,水要多溫,量要幾斛才適宜,稱得上好茶呢?”
“孩兒不知。”
“你用手中職權逼白嫺姬就範,雖,世人只道是白嫺姬奈不住寂寞,貪戀榮華,可鬧得滿城風雨,還死了一個白玄,若是到了聖上的耳朵裡,你以爲,你還能怎樣安枕無憂嘛!”
“孩兒知錯,可,就算是被發現,孩兒亦然不悔。”
“啪——”
杯盞落地,碎片劃過男子面龐,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知錯?不悔?!我看你是不知死活!若不是你爹我拼著這張老臉爲你所求,你以爲你會有怎樣的官職?!難道就是讓你如此胡鬧,任性而爲的嘛!”
“爹,孩兒只是逼的白嫺姬就範而已,她既然已經下嫁於我,我定會盡職所做。”
秦耀緩緩起身,走到秦耀的身邊,忽然收起了剛纔的氣焰,而是轉而一笑,低聲在秦耀耳邊,“不,我要你繼續不給糧供給。”
秦耀聞言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著秦衍
“爹?……”
“你看這是什麼。”
秦衍從懷中扔出一封書信,秦耀看到信件的落筆之時已然想到了內容。
“爹……你要謀反?”
“什麼謀反!我這是奪得我應該得到的!我爲了這個國家貢獻了我的一生,可是我換的了什麼?!以前跑出來個白玄,如今,我不能讓蘇子卿那個臭小子壞了我的好事!”
“什麼……爹?!你是說……”
“沒錯,天威將軍就是我害死的,只是突然跑出來個白玄,如此一等便是這麼多年!不過,幸好也讓我等到了。耀兒,胡虜的大汗已經說了,若是他得到,我就是丞相!那你不是就想要什麼有什麼了?!就算是十個白嫺姬也可以!”
“爹……你……怎麼可以……”
“怎麼?你不願意?”
“若是被人發現便是死罪啊!爹,趁還沒有釀成大錯,收手吧……”
一甩袖袍,推開了秦耀,冷眼睨視著“若是要收手,我還用等這麼多年嘛?!”
“爹,我不能茍同!”
“你說什麼?!”秦衍怒目相視。
“爹,什麼孩兒都可依你,唯獨這個,孩兒不能做!”
“你爲了得到白嫺姬都可以延遲發糧時間,難道,爹還比不上一個白嫺姬?!”
“爹!這是不同的!”
“夠了!來人啊,給我把公子關起來,把糧令找出來。”
“是!”
一時間,從屋內走出來許多壯漢,奈何秦耀文弱不堪,掙扎沒幾下便給制服在地。
“爹!你這是賣國!爹!——”
其中幾個壯漢上下摸索了半天也沒有搜到令牌。
“老爺,沒有。”
“什麼?!耀兒!你把糧令放哪兒了?!”
“爹,回頭吧。”
“逆子!”難不成是給白嫺姬了?狠狠的看了一眼秦耀,“去,給我搜白嫺姬哪兒!”
“不要啊!——爹!回頭吧!”
“哼!回頭?給我看好公子,別讓他跑了。”
“是!”
門外偷聽的李素錦緊緊捂住嘴,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賣國……這……連連後退,不行,我要趕緊告訴白嫺姬去。
“白姑娘,這是我家公子要我給您的。”
“小姐,這是……”浣兒看著來人手裡舉過在面前的金令,茫然的看向白嫺姬。
“這是何意?”
“公子說,給姑娘,姑娘自然之道。”
接過金令,心中那晃動的一角明顯和強烈起來,將金令捂向心口,子卿,子卿……
“我知道了,代我……謝謝他。”
“姑娘放心,小人定會轉達。”
浣兒上前看了看白嫺姬,欣喜非常的說道,“太好了,小姐,我們可以回蘇府了。”
“不了,浣兒,你拿著金令去吧。”
“小姐?你還要留在這?”
“我已經改嫁秦家了,回不得便再也回不去了,記得見到子卿的時候不要告訴他這些,便,說我改嫁了便好,無需多做解釋。”
“小姐……”
主僕倆還在說著的時候便看到急忙推門而進的李素錦,大口喘著粗氣,白色的煙氣模糊了她的臉。
“李小姐?”主僕倆同時一驚。
“金令?”喘著氣,剛擡頭便看到了金令握於白嫺姬之手,“果然,是給你了。”
“你要幹什麼?”浣兒一副老雞護小雞的架勢擋在白嫺姬的面前,警惕的看著這個不懷好意的女人。
從浣兒身後走出,四目相視,
“不知秦夫人所來何事?”
“沒時間和你說了,拿著金令快走!”
不由分說的便拉著白嫺姬向外走,還沒走幾步,變圍上來了一羣人,
“你們是什麼人?”
“屬下是奉命行事,請大夫人不要阻攔。”
“放肆!既然知道我是大夫人還不給我讓開!”
“恕難從命,將白嫺姬抓起來!”
“你們!……”
李素錦原本還強撐著氣焰,一看要動起真傢伙,嚇得兩腿便是一軟。
白嫺姬一看這個架勢,將手中的金令偷偷的塞到浣兒的手中,拉著李素錦一步步向屋內退,
“一會兒我來引開這些人,我一喊走,浣兒,你只管跑,記住,千萬不要回頭,子卿就拜託你了!”
“小姐……恩!小姐放心,請小姐,……秦夫人……保重!”
“走!——”拉著李素錦退到了無處可退之時,突然大喊一聲,將身上的狐裘大肆甩開,逼退了近旁的人,給浣兒開了一條道路,反手又是抽出了向自己砍來的刀,儘量爲浣兒爭取逃跑的時間,體力隨著極寒的侵入肌膚,本來就柔弱的身軀,更是連舞刀抵擋都是勉強,直到確定了浣兒已經走遠,安全,才渾身一泄,癱軟倒地。
“給我抓起來!”
“放肆!我是堂堂的秦府大夫人!你敢抓我?!”
“夫人妨礙抓人,還是到老爺面前一起說吧。”
“喂!——”
無力的倒在雪地上,任由別人將自己拉起,耳邊聽著李素錦的吵叫,慢慢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接下來的事情……
“咚——”
不知道被拖著走了多久,突然感到身子向前一傾,睜眼滿目的皚皚白雪,原來是已經貼上了大地母親了啊,嘴角不禁一笑,卻覺得渾身一痛,隨即便聽到將自己帶來的人的聲音。
“老爺,人帶來了,跑了一個丫頭。”
“丫頭?”
“是跟著新夫人隨後來的。”
“哦,無所謂,疑?怎麼還有李素錦?”
“回老爺,大夫人當時也在場,而且也有阻攔,所以也一併帶來了。”
“哦?”
聽聞此言,整張老臉帶著一絲笑意走到李素錦的面前,彎下腰身,定睛看著“素錦啊,你怎麼也在哪裡呢?”
“我……我……”
“恩?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恩?!”
“不不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看到李素錦如此慌張的表情,秦衍更加確信了自己心中的猜忌,這個女人一定知道什麼。
“先給我搜搜白嫺姬身上有沒有我要的東西。”
“老爺,沒有。”
“什麼?”狠狠的抓起李素錦,“說!把東西藏到哪兒去了?!”
“我……我真不是……”
“不說?”緩緩直起身子,走到一旁,撣了撣衣服上微微落下的灰塵,“那就把你賜給下人好了,既然一家主母做不出個樣子,那便不要也罷。”
霎時,李素錦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秦衍,
“我是李家的大小姐!我是你們秦家的媳婦!——”看著逼近自己的幾個壯漢,更加嘶聲力竭的哭喊,“不許過來!我是秦府的大夫人!——你們敢!啊——”
門內,秦耀聽到外面傳來的吵鬧聲,猛烈的敲著門,
“爹!你要做什麼?!你要對素錦做什麼!——”
李素錦的哭喊聲已經完全壓蓋了那門內傳出的低吼聲,白嫺姬渾身虛軟的看著秦衍,那無情嗜血的笑靨,耳邊聽著絲帛撕裂開來的聲音,努力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卻無法碰觸,無力的垂了下來,口中話語咿呀在喉,擰著眉,看著爲自己受苦的李素錦,也許這一刻的李素錦纔是最讓自己不敢注視的吧,不知過了多久,李素錦的哭喊聲慢慢小了下來,而門內的聲音卻清晰了不少。
“素錦,素錦!是你嘛?你怎麼樣了?爹!你對素錦做了什麼啊?!”
渾身已經沒有一絲完整可以蔽體的衣衫,滿身的血漬,就那樣躺在雪地之中,無力的輕笑看著天際,今天的天好藍,扭過頭,一頭如水的秀髮此時卻是蓬亂不堪,慘然一笑的對著白嫺姬,以口型所述。
“若我早你一些遇到他,會不會結局不一樣?可惜,到最後還是我,還是我爲他做的最後一件事,白嫺姬,終有一次是我勝過你了。”
淚水劃過慘白的面頰,融化了一方雪水,悶哼一聲,咬破了舌尖,嘴角流出了一痕血跡,一個生命就這樣逝去,在這純白的雪地上,凋零……
“秦衍……你不是人!”
白嫺姬強壓著喉中的血腥,一字一頓的說著。
“老爺,那她是不是也……”
剛剛嘗過李素錦的味道,好似一隻意猶未盡的饕餮,那沾滿醜陋骯髒的手,那充滿淫\穢卑賤的眼,無一不讓白嫺姬視之作嘔。
“秦衍,妄爲你是讀書人,居然如此狠毒!”
“呵呵,白嫺姬,你以爲你現在還是白家的大小姐?蘇家的蘇夫人?”忽然想到了什麼,秦衍咧嘴大笑,“我剛好想不到什麼方法,你說我妄爲讀書人,確實,我都快忘了,我讀了那麼多書,自以爲可以爲國盡力,卻不想什麼回報都沒有得到!既然如此,來人啊,把白嫺姬給我扔到大街上,告訴所有人,她,白嫺姬,不守婦道,逐出秦府!”
“是!”
身子又是一空,嘴角含笑,用同情的眼神看著秦衍,最後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
“碰——”又是一扔,看來今天和大地真有緣啊,兩次三番的被扔到地上。
“各位!白嫺姬不守婦道,剛改嫁進入秦府還不到一日,便又勾引府中男丁,我家老爺心善,公子寬厚,念在其是白玄之女,將其逐出秦府。”
聽著秦府那最年輕卻滿臉狗嘴的講話,白嫺姬不禁一笑,真是一條好狗啊,可,耳邊那些聽到這些話的百姓卻是一陣附和,有的更甚者還上手打罵。
“別打了,別打了,孩子,孩子啊,你沒事兒吧,”
一個溫柔的聲音突然響徹耳邊,那個熟悉的聲音啊,沒有想到,如今還能……
“娘……蘇夫人……”
“好孩子,別說了,才走一天,怎麼虛弱成這樣啊,蘇管家啊,快來。”
昏迷中,我彷彿回到了小時候,爹爹與白玄叔叔對弈下棋,母親彈琴,我穿梭在仨人的身側,本來世上最幸福的日子我已經親手握有,卻怎麼料得,後來,一羣人就這樣破壞了……我親眼看著親人一個個遠我而去,父親長劍手握,看到我時那銀甲上,不知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紅色血液染紅了整個銀色,那剛剛擡起的手,卻無力的放了下去,之後,白玄叔叔便擔當起了父親和母親的職責,他總是說,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護我,照顧我,讓我快樂……可是,在白叔叔你拔劍自刎以謝父親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從未保護,照顧,讓你快樂……
“嘶——”
看到我吃痛的驚醒,一個陌生的老者,欣喜的走到一旁。
“夫人啊,姑娘醒了。”
“孩子啊,怎麼樣?身體感覺好點了麼?”
還是那麼溫柔,永遠溫柔如水的女人,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慕婧言,久別的淚水盈出了眼眶,嗓子乾澀的感覺讓我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微微點頭,告訴她,我好多了。
“那就好,大夫,謝謝您。”
“夫人客氣了,若是還有需要,可以隨時喚我。”
“好的,管家,送送大夫。”
送走了大夫,慕婧言滿面愁容的坐回牀邊,撩撥著我的發額。
“孩子,我知道你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你不說,我也不會問,這是一點盤纏,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含淚看著女子,艱難的發出難以辨別的聲音,“我……花……院……下……”
“孩子,你想說什麼?”
嚥了咽口中的吐沫,復又說了一邊,“殘……花……院……下……”
“殘花院下?你的院子埋了什麼東西嗎?”
看到女子可以懂,白嫺姬連連點頭。
“好,我能爲你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如此就夠了……
直至深夜,我看到了女子冒著風雪,手中緊握一方錦帛,凍紅了雙手伸到我的面前,接過錦帛,小心翼翼的放在臉頰旁,那芬香……是了……
那一夜,我伴著花香,飄雪,笑意,也許還有蘇夫人的哭泣聲,靜靜的安睡了,真的很希望,還能看到你平安的回來,不過,我相信,小白臉一般都會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