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王爺,我不能拿我父母的命來冒險。既然陳王讓我進宮,那我就進宮好了。左右不過是救人,我也不是特別難做。”
輕描淡寫的語氣,似乎根本沒將進宮這件事放在眼裡。
她究竟知不知道,皇宮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根本就不適合她!
“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本王也沒什麼可說的了。”越千里冷著臉,一甩袖子,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感受到越千里的離去,華紫菀再次沉默了下來。許久,她才繼續(xù)找藥膏的動作。
…
庭院的最深處,一所僻靜的小院落裡。
“黛影,你還好嗎?要不要我現(xiàn)在就去給你找大夫?”碧影蹲在牀邊,握著黛影的手,一雙大眼睛,霧濛濛的好不可憐。
而牀上的黛影冷著臉坐著,似乎沒有半點疼痛感。
“不用了,這點小傷不需要叫大夫。”說著,黛影就閉上了眼睛,開始專心療傷起來。只是她的面色蒼白,那情況,實在是不太樂觀。
這還叫小傷?
碧影簡直想狠狠敲醒這個大豬頭了!
這可是爺親賜的鞭子!那力道,絕不是他們幾個能比的!黛影這瘋女人竟然還這麼無所謂的態(tài)度!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嫌命長了!
倏地——
“吱呀”
門被人打開了。
碧影和黛影的眸子同時望了過去,卻只看到華紫菀拿著一大包的東西走了過來,眉頭皺的幾乎能夾絲一隻蒼蠅。
“情況怎麼樣了?有經(jīng)過簡單的處理嗎?”話說著,華紫菀就將包裹放在了一邊,然後輕輕解了開來。
一大推的瓶瓶罐罐,也不知道是什麼。
“姑娘……”
黛影低低的喚了一聲,似乎準(zhǔn)備站起來行禮,卻是因爲(wèi)體力不支的癱軟而被一旁的碧影猛地扶住。
“都傷成這樣了,就不必多禮了。”
華紫菀的眉頭皺的更深了。看樣子,黛影她根本就沒有經(jīng)過簡單的處理。
“好了,趴牀上吧,我來給你上藥。”華紫菀淡淡的說著,根本就不給黛影任何拒絕的機會。
黛影愣了愣,隨後在碧影的攙扶下趴在了牀上。
“姑娘,還好你來了,不然奴婢可不知道怎麼辦纔好……”見到黛影終於聽話的給人上藥了,碧影終於鬆了一口氣。
華紫菀沒有說話,而是拿著瓶瓶罐罐的藥膏,就坐在了牀沿邊上。
因爲(wèi)那鞭痕都已深入肌膚裡,-所以華紫菀只能先將黛影的衣服給剪開,然後用清水擦拭一遍再上藥。不然,那淤血留在身體裡,可是會很難痊癒的。
一大通忙完之後,天都黑了。
屋外黑洞洞的,沒有一絲光亮,似乎伸手不見五指。
“多謝姑娘……”黛影的臉色依舊很蒼白,只是此刻,多了一絲絲血色。
華紫菀點點頭,“你多多休息吧,我就先走了,這兩天不用急著過來照顧我。”說著,她就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
可是,剛轉(zhuǎn)身踏出一步,黛影又開口了:“……姑娘,謝謝你讓爺放了我。”
這一句話,頓時讓華紫菀摸不著頭腦了。
這時,旁邊的碧影也隨之
附和道:“這次黛影能夠得救,全是仰仗姑娘呢。”話落,她就揚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華紫菀愣住了,“仰仗我?”
她差點沒和越千里吵起來,怎麼就仰仗她了?黛影之所以能夠得救,應(yīng)該是越千里他,良心發(fā)現(xiàn)了吧……
答應(yīng)有氣無力的一笑,“姑娘有所不知,在秦王府,只要是爺放棄的暗衛(wèi),是不可能逃過爺?shù)膽土P的。最後的結(jié)果,唯有死路一條。這些年來,規(guī)矩從來都不曾廢過……”
死路一條?
華紫菀震驚了。
她不曾想到,那越千里,竟然是這樣一個殺伐果斷的人!這些人都是跟著他的下屬啊,他怎麼能夠……輕描淡寫的說出,“死路一條”四個字?
“姑娘不必不相信,這在秦王府,幾乎是公開的秘密。我們這些暗衛(wèi)心裡都是很清楚的,只要爺有一天厭倦了我們,我們絕不可能活到明天。可是這次,爺竟然放了我,姑娘,黛影真的很感激你……”說著,她的臉上又露出了像傍晚時那樣欣喜的笑容。
華紫菀頓時五味雜陳。
她分不清那股壓抑在自己心中的情緒是什麼,就好像某一種東西崩塌掉了般,把她的心口堵得悶悶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不必謝我……這次,也是我害了你。”
華紫菀低下了眸子,聲音很是低落。若不是她擅自離了府,越千里也不會這樣生氣。
“不,姑娘,是黛影沒有保護好你,你不必自責(zé)。”黛影一向冷漠冰霜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華紫菀垂下了眸子。
“就不多說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說完,不等黛影和碧影說話,華紫菀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臥房,華紫菀匆匆洗漱完,就抱著五毒獸進了被窩。
或許是今天情緒太過低沉的緣故,華紫菀很快就睡著了。
夢裡混沌,不知所云。
…
次日一早,華紫菀洗漱完之後,就坐在秦王府裡等著陳王派人來接她了。
果然,辰時未到,華紫菀就聽碧影過來告訴她了,“姑娘,陳王府的轎子就在門外等候,爺讓我來喊你一聲。”
華紫菀點點頭,也不多說什麼,就跟著在碧影的身後往大門口走了。
不出片刻,華紫菀就看到了有著秦王府標(biāo)誌的軟轎。領(lǐng)頭騎著黑色大馬的是一個黑衣隨從,見到華紫菀,就跳下了馬,恭敬的說道:“華姑娘,王爺叫屬下等人過來接你進宮。”
華紫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墨影身上。
“王爺他……”
這一句話,華紫菀並沒有說完。但墨影,卻是已經(jīng)會意了,“王爺還在書房處理公務(wù),應(yīng)該不能過來送姑娘了。”
“……這樣啊。”
華紫菀不自在的扯了一下脣角,然後轉(zhuǎn)過了身,對著那個黑衣隨從道:“我們走吧。”
話落,那個隨從就掀開轎簾,讓華紫菀上了馬車。
安穩(wěn)的坐定,轎簾也緩緩放下。華紫菀斂下了眸子,像是一個雕塑般不再動彈。
“起轎——”
隨從渾厚的嗓音透過層層障礙,直直的傳到華紫菀的耳中。
話落,軟轎就被穩(wěn)穩(wěn)的擡了起來。
華紫菀坐在裡面,雙手放在腿上,沒有一絲言語。
宮門深似海,此番而去,她已知沒有任何退路。現(xiàn)在,唯有步步小心,才能在那宮門中明哲保身,不沾半點腥風(fēng)血雨。
只希望,她的母親,能夠因此……平安歸來。
直到軟轎消失了許久,秦王府的大門口,纔出現(xiàn)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深邃的目光像是銳利的弓箭一般,一直盯著軟劍離去的放向,不肯離去退散。
“爺,既然你不放心,爲(wèi)什麼……”
墨影低低的喚著,眸中印上一層疑惑。
越千里收回了目光,聲音依舊冷淡,“派紅影去貼身保護她,有什麼事情就通知我。”話落,他就轉(zhuǎn)身,朝府中走去。
凌厲乾淨(jìng),沒有任何拖泥帶水。
華紫菀在轎中坐了小半柱香的時間,轎外才再次傳來隨從的聲音,“華姑娘,已經(jīng)到了。”話落,那轎簾就被掀開了。
刺眼的光線一下子落了進來,讓華紫菀下意識瞇了瞇眼睛。
好半響,華紫菀才適應(yīng)過來,然後下了馬車。
眼前,是高達十來米的宏偉宮牆,硃紅色的塗漆在陽光下熠熠閃光。恢弘的金色大門鑲嵌在中間,兩邊都有重兵把守,一副戒備森嚴(yán)的模樣,令人望而生畏。
這裡,就是整個裔王朝的權(quán)力中心。
“華姑娘,請過來吧。”
耳邊,倏地傳來越千江的聲音,讓華紫菀一下子回過神來。
轉(zhuǎn)過身,視線落過去,華紫菀一眼就看到了越千江風(fēng)度翩翩的身影站在馬車旁,陽光下,竟然有幾分溫潤如玉的感覺。
“見過王爺。”她可以對越千里無禮,卻不能對眼前這個陳王有絲毫不敬。口舌與把柄,她華紫菀不會再留給任何人。
越千江微微一笑,然後緩緩道:“華姑娘不必多禮,請跟本王上馬車吧。”說著,他就率先上了馬車。
華紫菀也不再多言,在隨從的攙扶下也跟了上去。
馬車裡的空間很寬敞,最起碼可以容納五六個人。華紫菀一坐上去,就看到了擺在自己面前的小桌子。上面放滿了零嘴酒品,寥寥的香爐幽香從桌子中央的鼎爐裡散發(fā)出來,令人不自覺心神放鬆。
這個陳王,倒是會享受。
華紫菀淡淡的瞥了桌上的東西一眼,並沒有任何多言,而是沉默著斂下了眸子。
“華姑娘,在進清憶宮之前,本王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華紫菀睜開了眸子,看向越千江。
越千江抿起了嘴脣,表情突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因爲(wèi)母妃手病痛折磨多年,所以性情有些急躁。若是有爲(wèi)難之處,還希望華姑娘能夠多多體諒。”
性情有些急躁?
華紫菀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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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讓自己的養(yǎng)子去用噬魂蟲害人,就只是爲(wèi)了她的病痛!這根本就不是急躁,而是殘酷血腥!
但是……
“自然,醫(yī)者父母心。民女一定會體諒貴妃的難處,盡力救治她。”這一番話,說的是沒有任何漏洞。
越千江微微一笑,“本王就知道,華姑娘是個明事理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