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我若向苦海（高燒，這兩天先一更）

“左辰”在平定了山外山之後，名聲高了許多。

整個修真界所有人都知道了“左辰”的赫赫威名，並把平定塵世萬法真君的名頭按在了他的頭上，且將其稱爲修真界之中冠絕古今之人。

但“左辰”對此這個名號卻並不怎麼在意。

他在送別了自己的朋友之後，自己在安寧身裡面搭建了一戶草廬，爲自己的朋友們守墓。

但“左辰”並非完全不管天下大事，山外山的不少事宜都落到了“左辰”的身上。

他每天白天都需要花不少的時間去處理山外山的瑣事，剩下的時間則是修煉自己的道行。

就這樣，“左辰”獨自在草廬當中生活了六十餘年。

時至整個山外山徹底被安寧身接管，“左辰”才終於離開了草廬，孤獨一身，踏上旅路。

新晉的萬法真君完成了執(zhí)念，卻也丟失了目標，一時間他對修煉再無之前那種衝勁。

“左辰”乾脆收斂心思，在整個修真界當中遊山玩水了起來。

他去往了當初李紅衣帶他旅遊的那些地方，時過境遷，歲月變化，曾經(jīng)的美景也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不小的變化。

有些地方早已不在，再無任何美輪美奐的景色，這地方雖景色依舊，但早已無人拜訪，雜草叢生，顯然是被遺忘到了時間之外。

“左辰”在塵世上見了許多景色，可現(xiàn)在只剩下了他一人。

又在外面旅遊了七八年，“左辰”忽然聽到了乘風雲(yún)的病危的訊息。

當“左辰”急三火四的趕回乘風雲(yún)身邊時，乘風雲(yún)只剩下了最後一點炁息。

他躺在宗門的大牀上，不少的郎中坐在旁邊打算續(xù)他的命，但效果都不佳。

一直跟著“左辰”的那個煉丹姑娘拿出了自己看家底的寶貝，可這些丹藥也對乘風雲(yún)沒有任何的作用。

“'左辰”來到乘風雲(yún)旁邊，打算給他渡一口真炁進去，但是乘風雲(yún)卻伸出手，阻止了他：

“老朋友，我壽緣已盡，別浪費那真炁了。”

“足夠量的真炁是足以延壽的。”

“左辰”手掌心當中開始翻涌起來靈炁，似乎想要灌注進入乘風雲(yún)的身體。

然而乘風雲(yún)卻直接伸出手，握住了“左辰”的手腕。

他瞪著已經(jīng)有些混濁的眼睛，緊緊盯著“左辰”。

眼神當中卻已經(jīng)滿是堅定：

“該讓我塵歸塵土歸土了。”

“左辰”手腕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最終還是幽幽的長嘆了一聲。

左辰帶著大士和綵衣也都湊到了牀榻旁邊，在牀上的這個老人和之前那副精氣四射模樣已經(jīng)完全不同，他滿臉微笑，安靜等待著歸去。

也就在這時，他就像是忽然感覺到了什麼一樣，眼神微微一撤，看向了在歲月彼岸的左辰。

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靈魂漸漸離開肉體，朝著兩個左辰的方向深深鞠躬，才進入迴旋的輪迴之內(nèi)，去尋找自己下一世的軀體。

“左辰”凝視著消失的友人，只覺得心頭滿不是滋味，在他身邊的煉丹師姑娘則是早已泣不成聲。

但如此生死大事，“左辰”最終還是選擇尊重自己的朋友。

但這一次“左辰”很快就重新調(diào)整了自己的精神。

這塵世之間仍有他的友人，他不該就此沉淪。

重新調(diào)整心情的“左辰”安葬好了友人之後就再度踏上了自己的旅程。

……

左辰翻閱書頁，很快他就在百餘年後找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前往青丘山的時光。

而這裡，左辰也清楚的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和大士相遇。

大士在看到這一幕之後，不由得得掩住嘴角輕輕笑：

“我同道友會面時，道友可是半分萬法真君的樣子都沒有，當時我甚至都在好奇，究竟是哪裡出來了一位這樣的頂級修士，後來當我發(fā)現(xiàn)道友的身份時，我還嚇了一跳呢。”

聽到這裡，頓了頓，笑道：

“道友之後還在我那仙陀之上一坐就坐了小千年，著實令我很難不注意你啊。”

左辰在聽到這裡之時，險些一口口水沒上來，給自己嗆到。

他咳嗽了好幾下，臉上才露出了些許尷尬：

“當時我以爲我只是在看過往歷史而已……”

“哈哈。”大士顯然非常高興：“我自是知道的，不過是見道友沉悶，想要逗一逗道友罷了。”

左辰嘴角微微抽動。

沒多說什麼，繼續(xù)翻動書頁，歷史還在進一步的慢慢向前。

大士盯著正在不斷向前的歷史，輕輕嘆息一聲：

“這裡已經(jīng)超過我的歲月了，繼續(xù)往前走就是未來了。”

“大士……”左辰看著大士，像是在詢問她是否也要在這裡離開。

隨著書冊走到現(xiàn)在，左辰估計著按照大士這種等級的修士應該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真身已死，所留存的只是個殘相。

左辰不太清楚，像是這般佛法高妙絕倫者，在知道自己的身份有異常之後，她會有一個怎樣的想法？

“沒關(guān)係，”大士笑道：“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不管我是真實還是虛假，沒走到我書頁的盡頭，同道友一併見證到也是件美事。”

言及於此，大士頓了頓，才繼續(xù)道：

“而且我能感覺到，我的路途很快就要走到頭了。”

左辰看著大士，突然感覺自己心頭就像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

他清楚記得大士的結(jié)局，記得自己在外面的時候，大士的屍體正在樹樁當中躺著，記得臉上那一副釋然的笑容。

壓下心中那些繁瑣複雜的情緒，左辰將手按到了樹葉。

一股苦海的炁息從樹葉的前方傳來。

翻到下一頁之後，左辰的臉色慢慢出現(xiàn)了變化。

苦海，

如期而至。

……

自己修真界北方忽然出現(xiàn)的黑水很快就引起了“左辰”的注意力。

當時的“左辰”還尚且不知道這場災難究竟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只以爲是邪門修士整出來的奇怪東西。

而當?shù)冗^了小半個月之後，安寧身的聯(lián)盟當中便有人直接找到了“左辰”。

他們表情嚴肅，告知了“左辰”苦海所造成的影響。

“左辰”在聽到這東西的威脅之後，也是頭疼不已，也就前往了苦海吞噬的邊緣。

當他到這裡之後，“左辰”看到了那些曾經(jīng)和自己敵對的妖族們正在苦海當中痛苦沉，有許多的妖族朝著他伸出手，高呼著：

“救救我，救救我！”

哪怕這些都是“老對手”，“左辰”也是於心不忍，可當他使用自己的道行，打算把這些妖族盡數(shù)救出來之時，他才發(fā)現(xiàn)眼前這一片滔滔苦海就像是無法掙脫的大型泥漿，哪怕是他這般的強大道行，在探入苦海當中都猶如石沉大海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第一次交鋒，“左辰”吃了不瞭解對方特性的虧，險些就連自己的身體都被污染。

瞭解到這苦海的可怕特性之後，“左辰”便想方設法阻攔苦海蔓延。

他打算找了自己的那些同伴們，結(jié)果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一直跟自己交好的小和尚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左辰”找了他許久，但他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小和尚的去處，當時情況又太過於緊急，“左辰”只能暫時把這件事情擱置在旁邊，開始研究起來應該如何應對這滔滔苦海。

但……

這又何其容易？

苦海的吞噬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沒人能夠鎮(zhèn)壓苦海的話，那麼這片黑色的海洋用不了多久就會吞噬整個修真世界。

一時間整個修真界當中的所有人似乎都陷入了茫然當中。

不少大能之人開始思考到底是要保家衛(wèi)國還是要離開這片塵世，有些本事足夠之人甚至乾脆直接建造離世之仙梭，帶著自己的親近之人盡數(shù)離開這塵世。

但“左辰”不能這麼做。

這個塵世是他拼盡全力保存下來的，他只需要再度傾盡全力，再將其存護下來。

他召集那些自己熟識的人，開始討論應該如何退治這片苦海。

有人嘗試用“靈炁”碾壓，卻被苦海的氣息倒置涌入體內(nèi)，結(jié)果變得瘋瘋癲癲。

有人嘗試用山石之術(shù)去阻擋苦海，這手段尚且有用，但收效卻並非太好。

書冊當中的“大士”也和“左辰”討論了許久，結(jié)果卻是半點的思路都沒有。

“大士”像是被這滔滔苦海打擊到了，思索良久，最終想出了一個逃避的主意：

“利用生生轉(zhuǎn)化轉(zhuǎn)化之術(shù)，將所有人化作不會被苦海所侵蝕的枯木山石，苦海消退之後再將這道法消除，用這種方法至少能把命都保住。”

“左辰”並不不同意這個想法，他認爲這樣做太不保險，可能時至最後苦海也不會消退，那樣所有人都會被埋葬在苦海下方，不得超生。

兩人因爲這件事情吵了一架，“左辰”最終決定自己單獨行動。

當時的左辰尚且沒有什麼想法，只能用自己最後一個手段：

去尋找道祖，去尋找他的傳承，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左辰”臨出發(fā)之時，苦海已經(jīng)在移山填海術(shù)之下被暫時鎮(zhèn)壓，“左辰”庇護下來的修真界拼盡全力，爲他爭取了百餘年的時間。

他踏上了條不知前路的旅程。

……

書頁當中，“左辰”踏上了一條艱難的求學之路。

他完全不知道道祖的方向，只能利用自己的道行漫無目的在整個修真界當中搜尋。

第一個十年，他翻遍了千山萬水，卻根本什麼都沒有發(fā)現(xiàn)。

第二個十年，“左辰”把目光投向了星域之外，他在大片的空間當中快速搜尋，路過一個又一個的世界。

有那些蠻荒的、毫無生命的；也有那些欣欣向榮的，宛若仙境的。

在這裡，他也遇到了一些使用道行離開塵世的大神通者，他們本以爲“左辰”也是逃離塵世之人，但當“左辰”告訴他們自己的選擇之後，這些大神通者對其卻並不理解。

“左辰”不在乎，繼續(xù)在這片巨大的世界當中尋找著一線生機。

時至五十年時，“左辰”終於在一處極其偏遠的世界裡面發(fā)現(xiàn)了一座小小的茅草屋。

當時的“左辰”本來並不認爲這茅草屋當中有什麼東西，但當他進入房屋之後，才發(fā)現(xiàn)這房間內(nèi)留了一個蒲團，蒲團的上方正擺著一本書冊。

翻開書冊之後，“左辰”這才發(fā)現(xiàn)這是修煉原始陽水一頂級道韻的法門。

研究了一陣子原始陽水之後，“左辰”發(fā)現(xiàn)這東西的效果同苦海有異曲同工之術(shù)。

如果“左辰”耗盡自己全部的道行，把所有真炁全都練做原始陽水確實可以反轉(zhuǎn)苦海之炁。

在發(fā)現(xiàn)這東西之後，“左辰”心思狂喜，無半分遲疑就打算帶著這東西回修真界當中。

似乎一切都在慢慢好轉(zhuǎn)。

正當左辰將書冊翻到下一頁，忽然聽到自己耳畔旁邊傳來了大士的聲音。

“哦，看樣子我只能陪道友到這裡了。”

左辰聞言，心頭一驚，側(cè)目一看，才發(fā)現(xiàn)大士的身體正在緩緩消散。

大士看著自己的身軀，縷縷的熒光正在她的身上飄蕩，她的身形的也慢慢消散。

她剛對左辰露出一個微笑，隨後身體就如同夢幻泡影一樣，隨風消散，似雲(yún)似煙。

不遠處的過往之中，“左辰”正在趕向塵世。

可哪封絕了五十餘年的苦海終於決了堤。

滔天的黑浪滔滔不絕，直朝著整個修真一界奔去。

那道黑浪幾乎與天相齊，如若是沒人阻攔，轉(zhuǎn)瞬之間就將會覆滅大半個修真界。

然而，左辰那決堤的海口處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身上穿著一襲白裙，腳下踏著蓮花，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手中拿著白玉淨瓶。

這感覺到了遙遠的目光，她微微回頭看向了左辰的方向。

露出一個恬靜的笑容。

她微微張口，就像是在說：

“道友，隨行一場，甚是高興。時至此刻，也應當去做我該做的事了。”

便頭也不回，直接向那苦海走去。

“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

“我若向火湯，火湯自滅消。

“我若向地獄，地獄自枯竭。

“我若向餓鬼，餓鬼自飽滿。

“我若向修羅，噁心自調(diào)伏。

“我若向畜牲，自得大智慧。

“我若向苦海……

“苦海自平波。”

大士緩步踏進苦海當中，霎時之間純白的色彩滿溢。

曾經(jīng)的苦海被這片光芒所壓制，而在那上方則是出現(xiàn)了一個坐在蓮花上的女人。

她閉著眼睛，側(cè)躺在蓮花的上方。

就像是睡著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