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長輩有什麼需要我張海川幫忙的嗎？你們直說便是。”
張海川忍了又忍，見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嘆了口氣還是迎了上去。
“小夥子，房租交了沒有，交給誰了的，能不能給老頭子說說。”一個杵著柺杖得有七十多歲的老頭說道。
“您是……饒大姐他爸爸？”張海川一怔，這老頭跟饒大姐有幾分神似，盲猜就是她家帶頭搞事的老爹。
“咦，你怎麼知道，你跟我胖丫認識啊？”老頭一臉稀奇的說道。
“居委的饒大姐，那當然認識，前幾天還一起喝茶聊天呢。” 張海川憨厚一笑，心裡暗罵這老頭不地道。
明明跟饒大姐說好的下次房租交給廖半仙，他們這幫老傢伙就不來挑事，而這老頭一看就是這幫人的‘精神領袖’，隱隱以饒老頭爲首。
“哦，想起來了，是聽胖丫說起過你這小夥子人不錯，剛纔的表現也確實能說明問題，你很會做人吶。”
饒老頭 用渾濁的眼珠子上下打量張海川一眼，剛纔不光是這管事的年輕人舉止得體，就連店裡的服務員也對他們熱情相迎，這到是出乎了饒老頭的意料。
要知道上一個開網吧的小子，就是因爲對他出言不遜，給了饒老頭借題發揮，最後各種手段頻出將其趕走。
現在眼前這年輕人做事方式不得不承認挑不出毛病，本來饒老頭還本打算就地這麼一躺，就躺在店門口讓這小子做不出生意來著……
“爺爺奶奶們，我們換個地方聊吧，這裡始終是年輕人待的地兒，煙味也怪嗆人的，我請你們去會所坐一坐？”張海川客氣的說道。
說完，張海川連忙衝打著哈欠看熱鬧的謝珊使眼色，謝珊一陣激靈，笑道：“對對，會所多好呀，糕點果汁管夠，聽說在那兒還送雞蛋呢。”
一聽到既有好吃好喝的，還送雞蛋，頓時一幫老頭老太就不淡定了，要知道他們早上去一些做活動的商家薅羊毛也不見得能撈到什麼便宜，這等好事怎麼能錯過。
“聽起來還不錯，饒老爺子就一起去坐坐吧。”
“就是，就是，反正這小夥態度不錯，有些事兒還是能談一談的。”
於是十多雙眼睛齊刷刷的落在了饒老頭身上，饒老頭一見這架勢，心裡怪叫一聲：“好小子，反將我一手！”
謝珊簡直是吃透了這些老人家的心思，能住在市中心附近自然是家庭條件都很不錯，不過在他們年輕那時都餓怕了窮怕了，因此很喜歡習慣性的佔小便宜，而‘白送雞蛋’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說簡直就跟有魔力一般，根本難以拒絕。
休閒會所當然是不可能送什麼雞蛋，謝珊一邊打電話讓對面會所開包間，一邊讓手下服務員去菜市場買上幾百顆雞蛋，妥妥的要將這些老小孩兒哄開心。
“你們到底是來吃喝玩樂的，還是來幫廖哥解決困難的？”
饒老頭頓時有些下不來臺了，其他老人紛紛閉上了嘴巴，想去領雞蛋可饒老頭不讓也沒辦法，只能眼巴巴的看著。
“這好說，你們是怕我只將錢給房東不給廖爺爺，這樣吧，我可以保證下次只會給到廖爺爺，請大家玩則是我的一份心意。”
張海川見招拆招，先想辦法請走這幫大神，花點錢就花點錢，儘快恢復店裡生意纔是最重要的。
“老頑固，人家都這樣說了，你還猶豫什麼，我看小夥子是實誠人！”一個老阿姨不悅道，剛纔就是張海川給她親自送的蛋糕。
“這……”
饒老頭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的確再強行搗亂那就太不體面了一些，乾咳一聲說：“行，我想聽聽小夥子你怎麼來處理這事兒。”
好說歹說，總算是把人給請到了休閒會所，這些老人家平時很少有機會來這種場合，見到包廂還有卡拉OK，便興沖沖的讓會所服務員打開讓他們一展歌喉。
張海川坐在一羣老人家中間，看著老人們載歌載舞，唱各種革命老歌，不由得心裡嘀咕：“我是誰？我在哪兒？我是來幹嘛的？”
“小張你來唱一個！”
“對，小張也唱一個，阿姨今天可真開心，要是唱的好我就介紹我家外孫女給你認識認識。”
幾個阿姨直接玩嗨，拉著張海川讓他唱歌，還說要給他介紹媳婦，更有老阿姨一臉慈祥的端詳著他的長相，如同在看上門女婿一般誇張。
“那……那我就唱一個吧，愛我中華可以嗎？”
“當然可以！”
張海川紅著臉點頭，唱什麼流行歌曲那肯定不合適，愛國歌曲除了國歌以外會的不多，見氣氛到位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一曲唱罷，歌聲跟天籟之音差了十萬八千里，但好歹是能找到調，字正腔圓，贏得了熱烈的掌聲。
“給姨一個電話，我回頭就讓我家妞跟你聯繫。”
“也給我一個！我閨女在外國念博士後，過幾天就回國，你們一定要好好聊一聊！”
張海川傻眼了，被大媽大爺圍在中間問他要電話號碼，似乎大家都忘記了爲啥會來這裡的原因，讓他既覺得有趣又有些受寵若驚。
處於客氣還是給每一個問電話的老人留了電話號碼，只不過號碼不是他的，而是林凡那傻小子出租屋的電話。
“偶爾幫大哥擋擋子彈也是應該的。”
張海川忍不住在心裡壞笑，已經預見到了林凡被吳悅喊跪搓衣板的畫面了。
說實在，張海川劍眉大眼，五官標誌，國字臉還帶有一點小絡腮鬍，顯得很有男人味。
加上當過工人身材健碩，不像那些奶油小生那般陰柔大於陽剛，屬於非常典型的炎黃帥哥，看山去就充滿著一股正氣。
還有近人的性格，尊重老人的做法，所以很輕鬆的贏得了大爺大媽的好感。
本該是一場針尖對麥芒的談判，張海川和饒老頭都是一臉的迷茫，現在演變成了找未來女婿乃至孫女婿的現場。
“你們，哎……”
一直正襟危坐的饒老頭也是一臉懵，事情的發展現在已經失控。
不光是張海川不知道自己出現在這裡幹嘛，連饒老頭這個組織者也是不止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張海川的BB機響了起來，拿出來看了一眼，信息是星空店的店長髮來的，說他這段時間苦苦尋找的廖半仙到了店裡。
張海川感覺有些詫異，找了好幾天沒找到，現在居然上門是爲了給他賠禮道歉，可他那兒敢接受什麼道歉，不然饒老頭他們怎麼會放過他。
於是讓小媚來陪著老人們唱歌，自己則單獨通知了饒老頭叫他一起回網吧，這樣人少一點也方便說話。
饒老頭聽到廖半仙親自來了，臉上反倒是露出了一絲不自然。
張海川心如明鏡秒懂，敢情這老傢伙帶頭搞事情，居然還沒經過人家廖半仙自個兒同意，這可真是狗追耗子多管閒事，簡直無語。
"您是廖半仙嗎？"
張海川和饒老頭回到了星空店。
剛進門一個仙風鶴骨身穿老式青衫的老者便引起了張海川的注意，老者含笑搖了搖頭說：“半仙只是好事者取的稱呼，實際上我在命理學說之道上也是一個小學生。”
“您老太謙虛了。”
張海川客氣的上前握手，這老者看上去精神頭不錯，只不過面色泛白，嘴脣有些乾裂，不大像印象中的重病患者。
“老饒同志，你這是給人家添麻煩，爲什麼我說了你就是不聽？”
廖半仙看向張海川身後的饒老頭，神色中帶著責備之意，饒老頭很是尷尬苦笑道：“我這還不是一片好心嗎，萬一這鋪子真要是被那崽子坑走，那豈不是虧大發了。”
“那也不能往人家剛裝修好的店潑屎尿吧？你這老東西在政府工作幾十年怎麼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廖半仙毫不客氣的衝著饒老頭就是一頓責問，饒老頭漲紅著臉想反駁卻也無話可說。
“廖老沒必要責備饒大爺，我看得出來他們都是爲你好，擔心你會吃虧，所以才除此下策。”
張海川眼看饒老頭下不來臺，想了想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於是當起了和事佬。
“哎，我何嘗不知道這些老夥計是爲了我的好，可事到如今我這身子有能支撐多久呢？拿這間鋪子來又有多大用。”廖半仙神情一陣黯然，十多年前他是何等的風光，如今就是何等的落魄。
“總不能成全那兩隻吃人不吐骨頭的白眼狼吧！”饒老頭憤慨道。
“王浩盼著我死我到無話可說，可最讓我寒心的是我的孫女也盼著我死，真是不知我造了什麼孽。”廖半仙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您老可別這麼說，您自己不就是算命的嗎，你自己給自己算一命，不就能逢兇化吉了麼？”
剛從辦公室處理完事情回來的謝珊聽到這話，打趣道。
張海川瞅了這妮子一眼，示意她別亂說話，這可不是說俏皮話的時候，而且他看著老者確實挺可憐的。
“瞪我幹嘛，難怪我說錯了咯？”
謝珊鄙夷的看向張海川，張海川只能乾笑兩聲緩解尷尬，讓廖半仙別聽這丫頭胡扯，在他看來算命先生給自己算命那本就是行業忌諱來著。
“小女娃娃到是風趣， 不過命中註定的事情很難逆天改命，這是定數，也是常理，很難有人跳出這輪迴之中。”廖半仙呵呵一笑。
“確實，每個人就像一條魚，每個人都在命運這條長河中，沒有人能離開河中之水。”張海川細細咀嚼這句話，覺得的確很有哲理。
然而等謝珊拿著茶壺走近正要倒茶水的時候，廖半仙突然臉色一變，騰的一聲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謝珊，甚至還往後面連著退了幾步。
“這是怎麼了？難道是犯病了?”
張海川心頭一緊，要不是他搶先一步用手攔住廖半仙，不然就撞上了收銀臺後面的設備上。
“您……”
謝珊也被廖半仙的舉動嚇的不輕，心跳砰砰狂跳，呼吸變得急促了許多，這老者的眼神讓她非常不舒服，那一對渾濁的眸子深邃得如同兩道旋渦，能將她的視線都給吞噬一般。
“對不起，我嚇到您了嗎，我不是故意的。”謝珊反應過來連忙道歉，以爲是自己突然出聲差點把老人家嚇出了心臟病。
“沒，沒有，不好意思，實在抱歉。”廖半仙回過神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向謝珊道歉。
謝珊勉強一笑，有些驚疑卻沒好多說什麼。
“這女娃的氣相超然，命格卻不在輪迴之中，奇怪，奇怪……”廖半仙心裡驚起駭浪，懷疑自己是老眼昏花了。
按照家傳麻衣相術記載，若一個人的命格不在輪迴之中，要麼這個人是所謂的神明，要麼這個人就是一個……
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