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著脣,眼淚掉下來,熱熱的,但是臉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的沒有了直覺,整顆心都是涼的,特別涼。
可是仔細(xì)想想,她該悲傷什麼?那個男人心底有個人,很正常,那個男人對自己諸多隱瞞,怕自己想起過去的事情,也是正常。
記得曾經(jīng)他對自己說過,如果她回憶起了過去,發(fā)現(xiàn)他給她的傷害比想象中的還要多,她會怎麼辦?
夜初夏擰著眉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辦?
愛情都是自私的,他感覺到那個男人對自己的愛,愛的濃烈,愛的讓她難以招架,可是這份沉重的愛讓她有些難以承受,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讓自己靜一靜,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緒。
她需要知道自己未來該怎麼辦?相信自己身邊的丈夫自欺欺人的幸福下去?
還是努力找回過去的記憶,用一個真實(shí)的自我去面對所有的一切?!
其實(shí)其實(shí),現(xiàn)在的不安穩(wěn),最最主要的還是因爲(wèi)心底不安吧。
最初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和冷炎楓不是一路人,冷炎楓那樣的高高在上,身邊的美女無數(shù),比自己好的,比自己漂亮溫順的,多的數(shù)不勝數(shù),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比自己好上千倍萬倍。
但是爲(wèi)什麼他偏偏就挑中了自己?
而且自己無依無靠,沒有父母家人,表哥是假的,姐姐不知何去何從,身邊的一切都帶著虛假的質(zhì)地,讓她不敢去觸摸,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觀望。
以至於,她只能這麼瑟縮著將自己困在最中央,和周圍的一切都避開距離。
她用自己有些軟軟的殼包裹住自己,但是那樣太脆弱了,就如同她身邊脆弱的美麗世界一樣。
冷炎楓沒有理由這樣愛她,沒有理由的,她憑什麼那麼愛自己?
自己身上缺點(diǎn)一籮筐,優(yōu)點(diǎn)根本找不出幾個?!
就算當(dāng)初如冷炎楓所說的她救了她一命,但是那一命需要他用婚姻愛情去償還嗎?她一個黃毛小丫頭何德何能?
明明心底有自己想珍惜的人,卻又偏偏霸著她不放,她真的想不明白,包括那個失去的孩子怎麼失去的,她也想不明白,真的很不明白……
她很不堅強(qiáng),想著想著,眼淚就掉了下來,能夠依靠的人是誰?她不知道。
墨如陽對自己好,可也被冷炎楓制服,姜若葉對自己好,但一心向著她的炎哥哥,姜奕晨對自己好,但一切還是以冷炎楓爲(wèi)中心……
她的人生,被強(qiáng)迫的圈在一個只有冷炎楓的世界裡,逃不開,也逃不掉……
“砰——”的一聲,是鐵門被人推開的聲音。
“初夏——”男人的聲音傳來,帶著焦急,疑惑,以及惶恐不安。
夜初夏愣了一下,轉(zhuǎn)過身來,便看到氣喘吁吁走上來的冷炎楓,沒有驚詫,沒有疑惑,因爲(wèi)她知道,遲早還是會被找到的。
這個很正常,這個男人無所不能,她自然能夠找到自己,隔了兩個小時才才找來,已經(jīng)讓她覺得自己似乎躲得很好了。
她轉(zhuǎn)過身,沒有看男人,一雙紅腫的眼睛毫無焦距的看向遠(yuǎn)處。
天空,已經(jīng)昏暗下來的,陽光也不見了半點(diǎn)蹤影,這個城市的燈火,漸次亮了起來。
冷炎楓輕喘著粗氣,幾個大跨步上前,一把將蹲在地上的夜初夏抱起來,帶著失而復(fù)得的激動心情,他低低的呼喚她的名字,一字一頓,磁性好聽中夾雜著一絲沉痛。
“初夏……初夏,嚇?biāo)牢伊耍銍標(biāo)牢伊酥绬帷?
夜初夏被他抱著,心裡毫無波瀾是不可能,她不動,也不說話,更沒有任何的表情,只任著這個男人抱著自己。
很多的腳步聲傳來,夜初夏擰著眉眼,感覺到很多的臉一張張的出現(xiàn),腳步聲很紊亂,弄得她大腦哄哄作響,她伸手推拒男人,想要從他的懷裡掙脫起來,但是手上根本沒有一點(diǎn)力氣。
“初夏,初夏……”
冷炎楓是真的嚇壞了,看著懷裡面色蒼白的如同一張白紙一般的夜初夏,他不但心是不可能的,看著夜初夏孱弱的樣子,他心裡一疼,接著攔腰將夜初夏整個的抱了起來。
夜初夏愛昏迷前看到天上閃過一顆不太亮的星星,周圍的一切都很模糊,唯有那顆星星亮的透明,乾淨(jìng)。
............
冷炎楓抱著夜初夏急衝衝的去了臥室,姜奕晨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藥箱等候在那裡。
衆(zhòng)人都被推拒出去,房間裡只留下冷炎楓和姜奕晨兩個人,元凱元奎急的直撓心,沈竹然首先邁開步子下了樓,林若被元凱勸了回來後一直端坐在客廳裡,心是沉著的。
“林若,你真的沒有對小嫂子說什麼話嗎?”
在客廳裡等了很久不見消息,元奎還是忍不住的咕噥了一句,元凱想拉著,但是沒有拉住,擰起了眉頭,知道事情不妙,自己之前的一番話都是白說了。
果然,林若不可置信的看著元奎,一顆心瞬間冷了下來,沉了一口氣,她咬著脣道,“元二,你覺得我跟她說了什麼?我還能跟她說些什麼?或者說,我有資格跟她說些什麼?”
元奎擰著眉頭,也覺得自己不該這麼問,但是當(dāng)初聽到林若害死冷炎楓孩子的事情之後,他對林若心底總有介懷,一時之間,的確是沒忍住。
“林若,元二說話不長心,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元凱說了句。
林若一聽笑了,“元凱,你別爲(wèi)他說話,其實(shí)我知道,你們所有人都是那麼想的,覺得我一定是對夜初夏說了什麼才讓她變成這樣,我不怪你們,因爲(wèi)就算是我,那樣巧合的時間,我也會覺得,一定是和我有關(guān),我自己都無法說服我自己這件事情和我無關(guān)……”
呼出一口氣,林若拎起自己的包,轉(zhuǎn)身走出了門外,元凱想追上,卻被沈竹然制止,“讓她安靜一下吧,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夜小姐沒事……林若會慢慢的想通的!”
“未必!”
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甄傑插了句話,沈竹然凝眉,元凱元奎也望向她,甄傑沒有說話,只是沉著聲道,“沒有什麼,只是覺得女人的心不是我們這些男人能夠看得懂的,我去看看林若吧,反正我呆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處!”
林若的腳步很快,眼裡壓抑著淚水掉下來,一顆心已經(jīng)冷的快要結(jié)冰。
路上遇到幾個僕人,看見她的面色不太好,都退到一邊不敢說話。
跨出大門的那一刻,一陣?yán)滹L(fēng)灌來,林若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哆嗦。
天色已經(jīng)晚了下來,冷宅這條路上卻是燈火通明,林若來的時候坐的沈竹然的車,自己沒有開車。
她深呼一口氣,擡起步子,一步步的走著,整顆心其實(shí)都是顫抖的。
手裡摸著手機(jī),一點(diǎn)點(diǎn)的擦過那光滑的觸感,最終將手機(jī)拿出來,找到通訊錄,一個個的翻找著手機(jī)上的號碼。
其實(shí)很少,她的私人手機(jī)上能夠存檔進(jìn)去的號碼,不足三十個,所以很快就翻找到那個號碼,許久許久沒有撥起過的號碼,號碼上顯示的名字:陳官月。
林若擰著眉頭,對著那個號碼,按下了綠色的按鍵,將電-話放在耳邊。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車燈伴隨著一陣汽鳴聲在耳邊響起,林若擰著眉眼,手指一顫,按下了掛機(jī)鍵,而那輛車子已經(jīng)滑到她的面前。
車窗搖開,林若見是甄傑,眼眸暗了暗,甄傑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記得你沒有開車過來,送你一程吧!”
林若頓了頓,沒有說話,轉(zhuǎn)了個身走到另一邊,拉開車門彎身坐了進(jìn)去。
一輛出租車從兩個人的很扁駛了過去。
車內(nèi)坐著的姜若葉眉眼正好掃過林若的身影,正想呼喊,看到駕駛座上一閃而過甄傑的側(cè)臉,想要喊出的話,梗在喉嚨,再也發(fā)不出……
林若坐進(jìn)車子,沒有看甄傑一眼,目光轉(zhuǎn)向別處。
甄傑也沒有說話,更沒有問林若要去哪裡,只是安靜的開著車。
街燈通亮,加上冷宅所在的別墅羣內(nèi)別墅甚少,但是道路卻修的極其的寬廣,所以車輛也不多。
這麼看著,覺得這樣的道路突然之間有些寥落了。
“甄傑,你心裡怎麼想我的?你也覺得,是我跟夜初夏說了些什麼才讓她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嗎?”林若突然開口。
甄傑瞇了瞇眼睛,目光轉(zhuǎn)了一下道,“清者至清,而且,毫無根據(jù)的事情,我不會去揣測一些,除非,自己親眼看到!”
林若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親眼看到?你的意思是你相信我?還是說,只是懷疑?苦於沒有證據(jù),所以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半信半疑?”
“那麼,你覺得我們都不相信你,排擠你,防範(fàn)你,不也都是心底的揣測麼?還是說,和我一樣的半信半疑?”
甄傑依舊沒有看她,但是說出的話卻讓林若有些發(fā)怔。
“林若,這個世界上,真正能夠傾心相信的人不多,就像冷總對夜小姐那樣好,她在心底都不能做到完全相信他,我們這羣人在一起這麼多年,有過完全相信的時候,可是這種相信也依舊是脆弱的……”
“我一直試圖去維持這種脆弱的信任感,不僅是我,而是我們每個人都在維持著……”
“還是那句話,清者至清,就算現(xiàn)在大家誤解你,不理解你,會說出一些話傷害你,但是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而且相信我,不會很久……”
林若咬著脣,看著甄傑的側(cè)臉,手指骨節(jié)一點(diǎn)點(diǎn)的收緊,隨即呼出一口氣,淡笑道,“說的沒錯,清者自清!我……等著那一天!”
甄傑脣角抿了抿,沒有說話,林若勾起一抹笑,再次望向外面街燈的時候,眼神柔和了許多。
............
夜初夏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大腦昏昏沉沉的,全身一點(diǎn)兒的力氣都沒有,眼神恍然間,看到一個男人的臉,不清晰。
她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目光清明後,總算看清了坐在自己*邊的是誰,其實(shí)大腦現(xiàn)在也有點(diǎn)兒清明瞭,就算看不清,也該猜到此時此刻的這個男人是誰……
“初夏,你醒了,感覺好點(diǎn)兒沒有?”
男人溫?zé)岬拇笳茡嵯蛩哪橆a,有些微微的粗糙,弄得她臉上有些疼。
“我……我怎麼了?”
事情其實(shí)心底上還記得,但是大致的印象就是自己心底傷心難過,跑到樓頂上暗自神傷,後來冷炎楓出現(xiàn)了,再後來她就記不清了。
“初夏,你發(fā)燒了,不過現(xiàn)在燒已經(jīng)退了……”
說著,冷炎楓的眼眸暗了暗,伸手將她的小身子整個的抱進(jìn)懷裡。
“小傻瓜,下次別再做這種傻事了,我和小曄曄都需要你!”
夜初夏一聽,眼淚立馬彌散在了眼角,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冷炎楓察覺,放開她,伸手撫向她的眼角,夜初夏低垂著眉眼,咬著脣,不說話。
“初夏,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什麼?我說你心底有什麼事情,不要憋在心底,一定要告訴我,弄清楚,別自己胡亂猜想,你都忘記了是不是?”
夜初夏咬著脣,小手糾結(jié)的扯著自己的衣角,只是哭,就是不說話。
“初夏,你說過,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間要相親相愛,相互信任,或許我對你隱瞞了一些事情。”
“但是你要相信我,我從來就沒有想要傷害你,你和小曄曄對我來說比我自己的性命都重要,你可知道,初夏?”
冷炎楓的聲音帶著低沉的沙啞,魅惑之中又有一絲蠱惑,勾起一些曾經(jīng)她和冷炎楓之間的美好回憶,讓她有瞬間的迷失。
冷炎楓說的對,她是他的妻子,他們是夫妻,是一家人,這麼一年多以來,他幾乎用盡了力氣的給她他認(rèn)爲(wèi)最好的,對他使足了耐性,可是她自己都想不通爲(wèi)什麼心底就是難以安定下來。
一點(diǎn)點(diǎn)小小的波折在她這裡都能掀起驚濤駭浪。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爲(wèi)心底上對失去的那部分記憶的排斥或者其他,總覺得自己就像漂浮在水面上的紙船,明明是飄著的,但又有隨時可能沉下去的可能。
不能負(fù)載一點(diǎn)點(diǎn)的重量,脆弱的樣子讓她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
她擡起頭,看向眼前這個俊挺優(yōu)秀的男人,這個*她至深愛她至深的男人,明明高高在上猶如神祗,可是在她面前總是那樣惶惑和小心翼翼。
明明看起來刀槍不入任是誰都不能傷他一分一毫,可是在她面前卻脆弱的猶如一張白紙。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守了她多久,但是她卻看到了男人眼裡的血絲已經(jīng)蒼白憔悴的臉孔。
“老公,幫我找回過去的記憶吧,我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不想再惹老公傷心難過,也不想讓自己生活在惶惶不安中……老公,求你幫我!”
夜初夏咬著脣,伸手撫向男人的臉,指腹滑過男人蒼白的嘴脣,一雙眼睛再次沁出透明溫?zé)岬臏I。
冷炎楓喉結(jié)滾了滾,沒有說話,伸手將夜初夏整個的攬入懷中,夜初夏回抱他,緊緊的回抱她,用足了力氣的將這個男人抱緊。
對於未來,她害怕,對於過去,她更害怕,但是她相信,只要身邊有這個男人,有這個叫做冷炎楓的男人陪著自己,她就什麼都不怕。
夜初夏的這一病,一直在*上躺了兩天,身體才稍微好轉(zhuǎn),冷炎楓暫時沒有告訴她太多過去的事情,但是卻說了她過去的脾氣和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