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死了。

三年前，他們因爲有著相同的目標，相識相知。三年後，他們還是因爲有著同樣的目的，默契合作。

只是現在，奈何死了，他還活著。

性格不同，身份天差地別，不推心置腹，他們還是成了好友，因爲同一個人。

莫乞，自己的恩人，幫主，師父。蘇長老坐在椅子上有些失神，風九歌在說什麼，他完全沒放在心上。

對，都是因爲莫乞，他和奈何才成爲好友的。

“雅侯？”

蘇雅侯回過神：“九爺？”

風九歌：“怎麼了，你的臉色很不好？”

蘇雅侯揉著太陽穴：“頭痛，昨天受了點風寒。”

風九歌一臉疲倦：“算了，這件事我心裡有底，找你來只是想和你說說話，既然你病了，就回去歇著吧。”

若是平日，即使是病了他也定是要陪著風九歌的，可是現在的他真的支撐不下去，怕待久了，被風九歌看出端倪。

“身體實在不適，不能陪著九爺，真是抱歉。”蘇雅侯站起身，“九爺早點回去吧，這個時候幫主肯定需要你陪著她。”

風九歌：“我讓人送你回去。”

蘇雅侯也不推辭，道謝後，坐著風九歌讓人備好的轎子回去。

一到蘇宅，辭退了身邊的人，任由自己躺在牀上不動彈。

奈何，也許死是你所求的解脫，是你所求，可是我還是那麼悲傷。

你放心，你已經做到了這一步，剩下的收尾就由我來完成了。

九爺把師父關起來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不用再多做什麼，師父和九爺走不長久了。

蘇長老想起師父當初把自己託付給丐幫一個老長老那裡時對他說的話。

師父說，亞猴啊，我是一個自由自在慣了的人，不會因爲誰而停留腳步在一個地方待久。

他當時說什麼來著……他說願意跟著師父。

可是師父拒絕了，理由很簡單殘忍，因爲不想和任何人有過多牽扯，因爲她想回去，這裡不屬於她。

當時他還小，以爲這只是恩人不要他的理由，在認識奈何很久後，在這次帝都的見面後，他信了。

師父，她不屬於這裡，不屬於任何人，她該回去。

她是神秘的富貴乞丐，是丐幫幫主，她收他爲徒，只是因爲他的糾纏，只是爲了把他丟進丐幫後不受人欺負。

教他功夫，偶爾回來看看他，只是因爲擔著師徒的情分。

曾經，他以爲只要表現足夠優秀，師父會爲他自豪，爲他停留的時間會長些。

到頭來，剛剛相反。

他成長了，師父放心了，放心到將丐幫完全交到他的手中，於是回來得更少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原來以爲只是一段年齡的差距，後來才知沒有差距，因爲根本沒有這個差距前提，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那個神通廣大，神秘，溫柔又殘忍的師父，不屬於任何人。包括身爲凡人的九爺，他決定全力效忠的主子。

他一直都知道，所以即使是忍不住了也是開玩笑地提了一句，然後永遠不再提起，他有這個自知之明。

師父是糊塗的，九爺是自私的，師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九爺即將登基爲皇，事情鬧到這個局面，九爺給不了師父幸福。

所以，師父，請你離開吧。

如願以償，師父離開了，離開得轟轟烈烈。

他作爲一個五品官員，身在殿外，看著一道巨雷劈下後，再不見師父身影。

成功了。

蘇雅侯的目光帶著欣慰，可是一轉頭，看見跪在地上的風九歌時，心裡驀然一震。

他效忠的新皇，那樣悲傷，在今天這個萬衆矚目的日子裡捂著臉哭得像個失去一切的孩子。

蘇雅侯欣慰的心，一瞬間有些空落落的。

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九爺是愛師父的，如果不是他們從中作梗，他應該可以給她幸福？

啊，不對，他們的問題那麼多，即使沒有他和奈何，他們也遲早會出現問題，這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