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短暫的休整，波斯人已經恢復了力氣。張亮在望遠鏡裡面，發現波斯人開始將投石機往城裡運。看到這些東西，張亮就感覺到頭皮發麻。作爲曾經征戰過遼東的將領，他太知道這東西對城牆的破壞。

尤其是這玩意配合火藥使用，簡直就是守城者的噩夢。

阿拉木圖跟西域絕大多數城池一樣，城牆並不是磚石製成。而是用夯土夯成的城牆，這東西究竟能抵抗多少打擊，張亮心裡沒什麼底。他只知道，一場血戰在所難免。或許，自己會成爲大唐在西域陣亡的最高將領。

韓德旺現在哭都哭不出來了，就在前幾天，他還做著美夢，想著回到長安去的時候是如何風光。沒想到，短短幾天工夫他就要陪著這位頂頭上司奮勇血戰。而最後的結局，有八成可能是戰死沙場。

作爲帝國的軍人，張亮沒的選，韓德旺也沒得選。所有在西域的將士也沒得選！

活著回到關中，會遭受別人一輩子的白眼兒。這對刀口舔血的關中府兵來說，絕對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大丈夫生死尋常事，自己死了朝廷一定會好好照料自己的家人。好多家境不怎麼好的，甚至希望自己戰死。這樣，自家人的處境就會改變很多。

大唐現在對戰死府兵的撫卹提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李二是帶兵出身的皇帝，自然對軍隊的事情非常上心。

波斯人在拆房子，張亮知道他們是在掃清射界。那些高大的房屋，會遮擋住火藥彈飛行的軌道。大唐軍隊靠著火藥，讓其他國家的軍隊吃足了苦頭。現在，大唐的軍隊也要嚐嚐火藥的威力了。

一聲轟隆的巨響，一枚碩大的火藥彈在城牆下爆炸開來。蒸騰的黑煙和巨大的爆炸聲，讓所有人心悸。不過爆炸過後，張亮驚奇的發現。內城的城牆，幾乎沒有受到什麼損傷。

城牆上的人被震得七葷八素，但卻沒一個人死掉。甚至好多人只是短暫的耳鳴，灰頭土臉的爬起來之後，沒有半點兒的不適感覺。

“他們用的是黑火藥！”張亮的眼睛猛的一亮，這或許是諸多壞消息當中最好的消息。

黑火藥與現在唐軍使用的火藥有本質的區別，剛剛那枚火藥彈看個頭足足有五十斤。如果是唐軍五十斤的火藥彈，城牆一定會受到損壞。同時，城牆上的人說不定也會震死一兩個倒黴鬼。

得到基本火藥配方的波斯人，還是沒辦法調配出雲浩鼓搗出來的硝銨火藥。其實，雲浩鼓搗出來的玩意兒已經可以稱作炸藥。威力，絕對是火藥不可比擬的存在。

“謝天謝地！”作爲高級將領，韓德旺也明白這一原因。至於那些小兵們，還處於爆炸的懵逼當中。

李得譽搖了搖頭，旁邊的優素福則非常興奮。自從在唐國得到了火藥的配方之後，西方的那些黃頭髮的人已經不是波斯大軍的對手。再也不可能發生，三百勇士死守溫泉關那樣的故事。碰到險峻的關隘，用投石機轟炸就可以。有了這種逆天的東西，哈里發甚至對君士坦丁堡產生了興趣。

自己離開的時候，已經有人建議攻打君士坦丁堡，也不知道現在究竟爭吵的怎麼樣了。相比，自己東征帶回來的巨大財富，會讓他們改變主意吧。

“李！有了這樣強大我武器，我們可以毫不費力的佔領這裡。”優素福會火藥的威力非常滿意。

“別高興的太早，我們火藥的威力要遠遜於大唐火藥。這場戰爭將會非常艱苦，不知道哈里發答應給我們的熱氣球能不能運到。有了那東西，至少也可以遏制一下飛艇。

如果現在來了飛艇，那就太糟糕了。飛艇將會把這裡的一切，稟告給大唐的皇帝。唐國就會有了準備，如果我們不能迅速消滅大唐在西域的有生力量。我們只能退兵，將這些土地再一次奉送給唐人。而那些唐人，一定會尾隨我們的腳步，打到波斯來。

在復仇這一點上，唐人相當的執拗。如果這內城裡面真的有張亮，他死了，波斯與大唐的仇怨絕對會不死不休。即便你我跑到天邊去，唐人也會追過來殺死我們。”

“李！你把這個國家說得太過強大了，他們那樣的強大，爲什麼還不能有效佔領西域。在我看來，他們只是簡單的在這施行統治，甚至好多地方還是由西域人把持。”

“人口！大唐的人口是他們的致命傷，大唐的前身隋朝的時候，人口曾經是大唐的三倍。可惜，國內的動盪死了很多人。現在吐過大唐有那麼多人口，他們一定會對西域施行不一樣的統治。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偌大的西域只有區區十幾萬唐人。這還要加上八萬人的軍隊！對於廣袤的西域來說，十幾萬人想要統治五百萬人，這根本不可能。”

“哈哈哈！這對我們波斯人將不是問題，我們的神會幫助我們。因爲，我們的神和西域百姓信奉的人一樣。我們都是***！我們信奉先知，共同的信仰總會減少敵意。”說道自己的信仰，優素福萬分的得意。

“是啊！唐人現在還在拜自己的祖宗，而不是什麼先知。”說道宗教，李得譽也很佩服***的傳播能力。短短的二三十年時間裡面，先知的教義傳遍了西域。甚至還有人把道場開到了長安城！

***的教義席捲了西域，那些土鱉的原始宗教，在***教義的衝擊下。被消滅得連渣都不剩！

西域的男人開始留大鬍子，西域的女人開始圍頭巾。每天清晨，面相太陽方向禱告的人成千上萬密密麻麻。優素福說的沒錯，宗教的一致性很方便波斯統治西域。至少，不會遇到太大的牴觸。

“差不多了，我看開始進攻吧！”眼看著妨礙射界的房屋已經拆得差不多，李得譽對優素福建議道。他很想盡快結束這場戰鬥，下一站就是庭州。只要拿下了庭州，大唐在西域就沒什麼兵了。等到大唐再次組織起兵員與自己戰鬥，最快也得幾個月甚至一年時間。

到了那時候，或許波斯已經在西域站穩腳跟。而獲得鉅額的財富之後，哈里發也會改變主意。不去攻打難啃的君士坦丁堡，而是進軍更加富庶的大唐。

李得譽始終沒有忘記，復仇是他這輩子都要揹負的使命。

“好吧……！”優素福回身給了部將一個眼神兒，沉悶的號角聲就響了起來。

二十多架投石機同時發射，爆炸聲此起彼伏幾乎分不出個數。二十架投石機，幾乎轟在了同一地點上。夯土城牆，立刻被炸了好大一個洞。四周的城牆，似乎也有龜裂的痕跡。

沒能炸塌城牆，要歸功於有好多的炸彈打在城牆上沒有立刻爆炸。而是被彈開之後才爆炸，炸彈的引信，還不能做到觸發爆炸。

“澆水！”看到有龜裂跡象的城牆，張亮立刻吩咐道。

隨著他的吩咐，立刻就有大批的士卒開始往城牆上傾倒開水。隊伍裡有書院畢業的學生，他告訴張亮。在寒冷的冬天，熱水比冷水更容易結冰。

開始張亮還不信，可命令親衛做過實驗之後，他信了！

所以這一次他準備好了開水，城下的幾十口大鍋都在燒。就等著哪處城牆崩塌，就傾倒下去。剛剛下過雪的西域滴水成冰，開水澆下去就是最好的凝固劑。水會滲透到縫隙中，然後被凍住。這樣的城牆，幾乎是火藥炸不塌的。因爲夯土一旦含了水分，而且又被凍住。將會變成一種十分有韌性的東西，就連火藥也很難破壞。

“呃……！”優素福有些無語，他沒想到唐人會用這麼個法子，來對付自己的投石機。

猛烈的轟擊進行了一個時辰，波斯人轟擊什麼地方。什麼地方就會澆下來滾燙的開水，蒸騰的水汽，迅速蓋住了火藥爆炸的硝煙。

“這怎麼辦？”優素福有些無奈的詢問李得譽，他實在沒辦法對付眼前的局勢。

“沒辦法！只能……！不好！”李得譽剛想說，只能不斷的轟炸一段城牆。忽然間猛的伏低身體！

因爲他看見，城裡忽然間飛出了好多個黑乎乎的東西。要知道，投石機這東西不光波斯人有，唐人也有！而且，唐人的投石機比起波斯人的更加先進與精準。受過良好訓練的拋手總是能把炸彈送到它該去的地方！

“轟！”“轟！”“轟！”隨著爆炸聲，一團團火光在波斯人的投石機旁邊閃爍。甚至有的火藥彈，直接命中了投石機。大股的濃煙不斷蒸騰昇起，然後就是波斯拋手痛苦的慘叫聲。

那些沒有炸死的，身體某個零件兒缺失的，還有那些什麼零件都沒損壞，卻被炸懵了的人。全都在扯著脖子嘶嚎，巨大的精神與肉體痛苦，讓他們完全瘋了！

“這……！”優素福看到宛若地獄的場景，驚得舌頭都在打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