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海風這幾天心情很不爽,雖然球隊進入了西部決賽,但是他的心並不和其他的人那麼高興,他發現自己對球隊的貢獻是越來越少了。
第三場只得到8分8個助攻,第四場也只拿到了15分4個籃板4個助攻。或許在別人看來自己作爲一個新秀能表現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但只有自己知道——這樣的生活太壓抑了。
在這兩場比賽中可能唯一能讓自己感到欣慰的就是找回了一點以前那種熟悉的感覺——第三場和第四場各領取一次技術犯規。
雖然這讓小牛隊球迷噓、讓電視機前支持自己的國人無光,甚至連俱樂部都對自己做出了處罰工資的決定。但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卻很高興,不是爲了能重回大家的視野,而是他發現自己或許仍然能和以前一樣無拘無束的打球。
這天正在和球隊一起備戰後天和馬刺隊的西部決賽,但一個電話讓他臉上的表情豐富起來了,他趕緊跑到邁克。安東尼面前捂著肚子直哼哼:“邁克,我肚子疼?!?
邁克。安東尼嚇了一跳,不是吧,怎麼還沒開打就出事了,趕緊緊張地說:“那你趕緊上醫院檢查一下,如果有問題的話今天的訓練你就別來了?!?
“這不太好吧。”羅海風爲難的說,“這樣關鍵的時候大家都在一起訓練……我這樣請假……”
“哎,不要緊啊。比賽的時候纔是最重要地,聽話,趕緊去?!?
在邁克。安東尼的驅趕下羅海風極不情願的離開了訓練館,不過他並沒有去醫院,而是直接驅車趕回了家,家裡正有一個重要的客人在等著他呢。
費根在結束東部的轉播之後,推掉了一切的應酬飛了回來,在機場下機之後直接趕來了羅海風家。
他也是太急了,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羅海風根本不可能在家。家裡只有常林一個人,幸虧常林早就聽羅海風提起過費根,趕緊好煙好酒招待,並趕緊給羅海風打了個電話叫羅海風回來。
在羅海風回來之前,常林先和費根閒聊起來了,其實常林也很是想和費根聊聊,他對這個被羅海風推崇備至的人非常好奇。
在聊了一段時間之後,他的心裡只剩下了驚歎。費根是職業教練出身,屬於美國著名的學院派,理論知識那是自然豐富,最讓常林感嘆的就是費根對羅海風的瞭解好象比他自己對羅海風的瞭解還多、更深入。要知道自己纔是看著羅海風長大,天天陪著羅海風訓練的人啊!越是聊著他就更加明白羅海風爲什麼一說起這個貌不驚人的中年人那語氣都會變??!這真是一個學術淵博、觀察入微的籃球理論專家,最重要的是他能在費根說起羅海風的時候感受到一份關愛——那是經常出現在羅海風父母身上的感覺。聊到如何做一個教練的時候,兩個人更是投機了,簡直恨不得抱在一起說?。?
於是羅海風急匆匆跑進來就看到這兩個長的都很平凡的中年人在那聊的滿屋子都是泡沫。
看見費根,羅海風心裡一陣激動,不由自主的噴出一句三國裡的名言:“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搞的費根在那一愣一愣的不明白羅海風到底在說什麼。
羅海風一屁股坐在費根的對面,用期盼的眼神看著費根說:“費根,終於把你盼來了!”
“我也沒有辦法??!”費根攤開手無奈的說“誰叫你那個好兄弟這麼猛,幾乎就靠一己之力將奇才救活,要不是他旁邊的隊友弱一點的話,有可能贏的就是他了。”
“恩。”羅海風點了點頭,“這個他和我講電話的時候說過了。他還說今年夏天要我教他一個暑假的罰球哦?!?
“恩,確實有必要,他的罰球實在是太弱了?!辟M根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很快他突然笑了起來,“我記得他有一招罰球好滑稽,雙手平端著球,彎下腰像扔布袋一樣把球扔出去……”
“這是我教的?!绷_海風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很快爲了找回面子接著說,“姿勢雖然是醜了點,但應該是個很實用的招數??!”
“恩,這個確實不錯,我只是看他用過兩次。兩次都進了……可惜……”
他還沒有說完羅海風就接口過去說:“可惜這小子嫌這姿勢太醜了,怕別人笑他,不太敢用,用他的話說就是不到生死關頭這個臉是不能丟的……哎,沒辦法啊,只能今年夏天再去教他別的了!”
費根聽完之後哈哈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纔想起來不解地問:“夏天?今年夏天你有空參加夏訓嗎?我記得上次採訪你老鄉姚名的時候他還說夏天要回國家隊打比賽!你上次是自己離開國家隊的嗎?出什麼事情了?”
羅海風和常林相視苦笑了一下。羅海風覺得對費根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於是將雅典發生的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訴了費根,費根最後嘴巴張得很大,估計一兩個蛋是能放進去的,他嘴脣動了幾下之後還是沒有發出聲音,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剛纔羅海風說的他並沒有完全聽懂,因爲他根本不理解中國籃球的有關管理制度,雖然他一向都知道中國人和他們美國人做事有很大的區別,但也沒有想到區別大得讓他聽不懂,他能夠感嘆的就是哈里斯的不能識人和固執,難怪只幹了這麼點時間就和中國人解除合約了,也難怪這次小牛隊上位的是約翰遜而不是他。他這種人永遠都成不了好教練。
他也明白爲什麼賽季前半段爲什麼羅海風和姚名每次相遇都這樣地冷淡甚至跳躍著一點火花了!也明白了羅海風這兩場爲什麼都有技術犯規了。
他皺起眉頭問:“那你找我到底是爲了什麼?”
“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什麼意見?”
“我現在應該怎麼辦?我每天都壓抑著自己打球,這樣的日子我都不知道我能忍多久?!彼椭鴶E了一下頭,直直地看著費根“我想問問我是否應該離開這個球隊!”
費根一下子愣了,這個事情太大,他也不知道如何說起纔好。他站起身子背起雙手在客廳裡來回走動著。他要趕緊整理好自己的思路,雖然他曾經寫過一篇文章專門討論羅海風的問題,可一時讓他說他也要慢慢的整理好條理。
羅海風則緊張地看著來回走動的費根,他知道無論這個男人說出什麼樣的話對自己都會產生很大的影響。同樣緊張的還有常林,他很想知道費根的看法是否和自己一樣,如果不一樣羅海風會如何取捨!
半晌費根才滿臉凝重的對著羅海風說:“羅,怎麼說呢!從目前來看,太陽隊的打法對你是最合適的,防守是你的弱項他們不強調,他們喜歡的是進攻,這正是你能得以打上主力的原因,因爲你的進攻才能是不容質疑的。”
羅海風和常林都點了點頭,他們都明白羅海風的防守要是放在聯盟那幾個注重防守的教練手裡那是絕對沒有什麼出頭的日子,最多就是個最佳第六人而已。
“太陽隊的進攻強調的是快攻,這和你以前在學校隊的打法也差不多,這也是你能這麼快在聯盟立足的原因,因爲你比其他的新秀少了一點適應過程,當然我不是否認你的適應能力,但你也不能完全否認這一點!”
羅海風再一次點了點頭。但他不解地說:“話雖這樣說,可我在太陽隊的快攻打的並不順手,因爲我每次都要迅速跑位,這要求我有良好的跑位意識,就算這是因爲我不再是核心的原因,但每次我打控球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和同伴不是那麼默契!”
“那是當然,因爲你打控衛的時候你是站在納什的影子下面,你和納什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類型。你沒發現嗎?你的隊友適應了納什的節奏,而且他們也被強調只要適應納什的步伐……那你的風格和他們的風格就會有衝突了,這個時候不再是你在大學裡一樣隊友適應你,而是你去適應這羣明星隊友了!”
羅海風沮喪的垂下了頭,費根說的沒錯,由於資歷低,他在隊裡下意識的不是很出風頭,有點委曲求全的在隊裡混著??墒蔷退闼@樣特意地壓抑著自己都會有人看他不順眼(其實他自己不知道,這是相互的!),在隊裡呆的是越來越不舒心了。雖然做爲一個新秀這一年可能他能拿的都能拿到。但那又能代表什麼?這是自己想要的嗎?
他喃喃的低頭念著:“我應該怎麼辦?我應該怎麼辦?”聲音說不出的迷茫!
費根看到他這樣子,心裡有一陣心痛,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可那種感覺就是這樣無緣無故的涌了出來。他趕緊接著說:“目前,擺在你面前有兩路?!?
羅海風的頭猛的擡了起來:“哪兩條?!?
“一條是繼續低調、壓抑的生活在太陽隊,你能在羣星的光環下慢慢成長,並很有可能很快的達到你事業的高峰。比如說拿到冠軍什麼的!”費根停了下來,望了望羅海風。
羅海風的眉頭緊鎖,聲音有種聽不出的煩躁:“怎麼?我還要繼續這樣生活下去,壓抑著自己?像個懦夫一樣?”
費根暗自點了點頭,他早就清楚羅海風打心眼裡反對這條路,所以他頓了頓接著一字一句地說:“另一條路——離開太陽隊!”
“離開太陽隊?”羅海風的眼睛突然張的很大,眼眸裡也冒著火光。
“對,離開太陽隊,重新找一個適合自己的隊重新開始?!?
“怎麼樣的隊纔是最適合我的?”羅海風的身子一下子湊的很前,他很期待費根接下來的話。
“我講的不是風格,而是適合你的個性,能滿足你那種天生很強佔有感的性格、讓你做老大的球隊!”
“老大?!绷_海風的拳頭都握了起來,在費根面前他不會去刻意掩飾什麼,因爲他覺得不管自己怎麼掩飾也不能逃過這個中年人的眼睛,這個中年人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自己的人?!翱晌依u是一個新秀,怎麼去當老大??!”
“新秀爲什麼不能當老大?”費根反問羅海風,“奧卡福不是新秀嗎?辛裡奇不也是新秀嗎?可他們都已經成長成爲球隊的老大了!爲什麼?”
羅海風激動的“霍”的一聲站了起來,激動地說:“那是因爲他們在一個弱隊?!?
“對,找一個弱隊重新開始,當然也可以找一箇中遊的球隊重新洗牌!”費根點了點頭。
羅海風不知道他此時的臉變的很猙獰了,臉上的青筋不時的跳來跳去,費根和常林都明白他的心裡在激烈的掙扎,都沒有出聲。
良久羅海風的拳頭才鬆了下去,他儘量讓自己的身影平穩:“可是我現在和太陽隊的合約纔剛開始啊,還有三年……恩,不是,還有兩年??!”
“合約這是個問題,你籤的是個三加一的合約,也就是說你最早離開太陽也是兩年後,不過你想過沒有?”費根突然神色有點詭異的說“和俱樂部鬧翻,讓他們送你走?”
常林在一邊無奈的拍著自己的額頭,想不到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趕緊出聲制止道:“千萬不能這樣,海風現在在國內的地位還非常奇妙,如果再鬧出這樣的事情我真的不能擔保會還有多少人支持他!畢竟太叛逆的人在我們中國人的觀念裡是不能被接受的……恩,最起碼大多數人是那樣的!”
“常,你認爲羅應該怎麼樣?”
“我贊成離開太陽,但我不贊成和俱樂部鬧翻?!背A止亲友e透露出中國人那股特有的文化氣息,他不太願意看到羅海風成爲一個在中國人眼裡的異類。中國人在世界上都是溫文儒雅的,姚名是這樣,那羅海風也應該這樣!
費根不好說話了,他明白東西方文化有很大的差異,其實他心裡不以爲然,在他看來爲自己爭取利益是天經地義的。
“不?!蓖蝗灰粋€聲音在常林的耳邊炸開了,“二年太長,我等不了!”
羅海風把沙發上的坐墊狠狠的扔出了窗外。
“我再也不想過著壓抑自己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