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蘭姐是在我二十歲那年認(rèn)識的,其實在六歲的時候我們就一起玩過泥巴,只是女大十八變,我也變了幾變,所以在範(fàn)市的時候,我們彼此都認(rèn)不出來。
我所在的工作場所是一家連鎖的西餐廳,我在中山路,而蘭蘭姐在北京路分店。那天我們店生意出奇的忙,不得已之下向分店求救,蘭蘭姐是前廳領(lǐng)班,她奉了偉大的經(jīng)理之命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率著兩個服務(wù)員來支援。
我是廚房領(lǐng)班,主管中廚。當(dāng)時正值用餐高峰,廚房簡直忙翻了天,我們製作好套餐送餐人員也送不過來,剛好有人來傳單,抓了她的手將一份套餐推了過去,叫道:“三十六號臺,一品三珍。”
隔了會感覺那人還站著不動,我火了,叫道:“三十六號臺,快走。”
“三十六號臺在那裡?”猶豫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悅,那聲調(diào)出奇的尖銳,是個女的,擡頭便看到了蘭蘭姐。
蘭蘭姐那天穿的是正式的職業(yè)裝,顯得英姿颯爽,我呆了一下,出於對方是美女,壓下火氣,道:“在三十五號旁邊。”
這話顯然是廢話,三十六號肯定在三十五號旁邊,只是她又那曉得三十五號在那裡呢?但蘭蘭姐畢竟不是一般人,竟然讓她去找到了。
晚飯時間,前廳後廚領(lǐng)班一起在包房進餐,蘭蘭姐也在。我正在和好哥們胡名吹著無邊際的牛,蘭蘭姐突然端著飯盒擠到我旁邊來,霸道的道:“讓我坐成不?”這話應(yīng)該是問句,但聽來絕對是肯定句。我身爲(wèi)男子漢自然不跟她一般計較,讓出坐位很有風(fēng)度的道:“請坐!”
蘭蘭帶一絲驚訝的看了我一眼,滿意的坐下。最後我才弄清楚,她是胡名的女朋友。
之後,我很少在見到蘭蘭姐,我也忘了那次有趣的邂逅,我以爲(wèi),我縱使有故事也不會是跟她的故事。
只是不曾想到,我生日那天我又見到了蘭蘭姐,她跟胡名一起來的。胡名送的禮物很貴重,沒有想到的是蘭蘭姐也給我準(zhǔn)備了一份禮物,是一條手鍊,價值絕對在一百以上,我們的工資也才一千左右,這絕對算得上貴重,當(dāng)時我對蘭蘭姐的印象變得很好,因爲(wèi)基於在我們這個低薪的行業(yè),女生更是吝嗇的。
那天大家在一起吼歌,一個個玩得是放浪形骸,瘋狂到了極點,我和蘭蘭姐合唱了一首花好月圓夜更是被全場叫好。
一直唱到凌晨,嗓子嘶啞,我們方纔離去,在分叉口要各自分手,我和另外幾個哥們剛走出幾步,蘭蘭姐突然興奮的叫道:“耶,我撿了個錢包。”
“見者有份啊!”我們開玩笑的道。
“有份個頭啊!你們快看自己有沒有有掉錢包?”
我酒喝得有點多,迷迷糊糊的摸了摸口袋,原來是我的。
我連忙道:“是我掉了。”
蘭蘭姐笑著將錢包遞給我,我正要接時她突然面色一變,抽出裡面的照片,在路燈下仔細端詳起來。
其實那就是小時候我和蘭蘭姐在她家的合影,上面還有她爸爸媽媽,只是從我回鄉(xiāng)下後就聽說她們搬了家,足足有十四年沒在見過了。
“你怎麼會有這張照片?”蘭蘭姐驚訝到了極點。
“啊?這是小時候在我姑媽鄰居家照的,有問題嗎?”
“不可能吧?”蘭蘭姐的嘴張成了O型,“不會這麼巧吧!難道你就是弟弟?”蘭蘭姐雙眼放光,驚喜的看著我。
我也興奮到了極點,真是太巧了,比傳奇還傳奇。想起小時候那段和蘭蘭姐的時光,我忍不住從心裡笑了出來,“什麼弟弟,我就小你一天而已。”話一說完,陡然想起什麼,叫道:“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昨天你生日你也不叫我。”
“生日有什麼了不起的,哈哈,這照片你還一直保存著啊!”蘭蘭姐還沒從興奮中跑出來,一個人在那手舞足蹈。
大家圍在一起,好奇的問了起來,都表示,這跟他們看的愛情小說開篇差不多了。
我和蘭蘭姐的臉立即紅了,胡名倒是不以爲(wèi)然的笑了笑,道:“別瞎扯了,現(xiàn)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明天在說吧!”
蘭蘭姐心不甘情不願的跟我道別,與胡名向左邊街道走了。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胡名見了我就訴苦,說道:“沉羽你不知道,昨天回去的路上,朱蘭蘭嘴裡除了你就沒別人,哎。”他說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滿足的幸福,我想他們的愛情肯定很甜蜜吧。
六歲那年,老爸老媽農(nóng)忙,嫌我累贅,把我丟給省城的姑媽,那時姑媽還沒有生表弟,姑爹忙於事業(yè),姑媽也很忙,忙於偉大的麻將事業(yè),每天做好飯後就把我丟給隔壁的蘭蘭姐家,蘭蘭姐是獨生女,霸道得要死,逼著我叫她姐姐,不叫就就打我屁股,那時我還是老實巴交的,含著淚花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蘭蘭姐知道有了我這個弟弟後,很高興,覺得自己不在是最小的了,給我拿好吃的,帶我堆積木。
蒼天作證,在鄉(xiāng)下,我真沒見過積木,倒是看我媽她們打的麻將跟那差不多。也別提那會剛見積木的興奮,膩著蘭蘭姐,誓要將那些方塊搞得清清楚楚,當(dāng)然這也滿足了蘭蘭姐那會想過大人的癮,丫頭那會估計真不是一般的命賤,不喜歡被人照顧,她喜歡照顧別人。
我滿樂意的,玩累了,一揮手,“去,我要吃雪糕。”蘭蘭姐巴巴的跑去,又巴巴的送來。
蘭蘭姐爸爸媽媽都挺好的,把我當(dāng)親兒子來看,吃飯的時候有啥好吃的都夾給我,蘭蘭姐那笨丫頭也不知道危機感,在一旁樂呵呵的傻笑。
更要命的時候,晚上我要回姑媽家,蘭蘭姐關(guān)了門死活不讓,那是門也挺高的,還屬於防盜系統(tǒng),我在鄉(xiāng)下壓根沒見過這種門,就高度夠了我也打不開。
那時膽子小,在她家絕對沒安全感,我怕半夜那隻野貓來把我吊走了,我嚷著要走,急了就哇哇大哭。
蘭蘭姐心挺黑的,噘著小嘴,道:“哭吧!你不聽話哭死了也沒人理你。”
我敢打包票,她媽平常準(zhǔn)是這麼威脅她的。果不其然,當(dāng)時她一說完,她媽媽在一旁笑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後來姑媽來接我,蘭蘭姐見留我不住,雙眼一紅,哭起了鼻子,死拽著姑媽不讓她把我抱走。
姑媽意志也不堅定,她老人家那時說就見不得小孩哭,於是心一軟就把我丟在那了。
我不樂意了,哭喪著臉。蘭蘭姐爲(wèi)了逗我開心,把家裡什麼好玩的都搬了出來,不可否認(rèn),我也屬於那種我媽說的涎臉皮,一會兒就被蘭蘭姐的糖衣炮彈給拿下了。
那天我們睡在一塊,到早上蘭蘭姐的手都沒把我放開過。
玩積木這種日子久了我也就沒了興趣,我開始帶蘭蘭姐到樓下玩泥巴,把她的花衣裳弄得黑七八糟,據(jù)說她回去後被她媽媽揍了一頓,這是後話。蘭蘭姐家的下面住的其實都是一些低薪工人,有個叫韓奶奶的餵了幾隻小雞。我發(fā)誓賭咒的跟蘭蘭姐說這些小雞會游泳,蘭蘭姐還算有點常識,說雞是不會游泳的。我說在我老家我就見小雞會游泳,不信我們試試?
蘭蘭姐同意了,抓了小雞就往水溝裡丟,小雞在裡面掙扎了會就見死去的雞媽媽去了。蘭蘭姐慌了,就質(zhì)問我。我鬱悶了半天,說,你們城市裡的雞真沒用。
蘭蘭姐說我不管,你得賠。
我怎麼賠啊?要錢沒有,要命倒是有一條,但蘭蘭姐是較上了真,我含淚去找姑媽,最後把雞賠給了韓奶奶。賠完後,我和蘭蘭姐兩人割袍斷交,都撂下狠話,我在跟你講話我就是小狗。
不幸的是後來我們都成了小狗,那單元裡就我和蘭蘭姐兩小屁孩,寂寞啊!
那以後我們更珍惜彼此的友誼了,拉著小手,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暑假。
我記得我要回去時,在車上看見車外的蘭蘭姐嚎啕大哭,跟在車後面趕,不停的叫著弟弟。
只是現(xiàn)在,我們都長大了,時間過得真快。
中午下班,蘭蘭姐打電話給我,要我到肯德雞去找她。
我找到正在睡午覺的胡名,搖醒他說:“蘭蘭姐在肯德雞等我們了。”(翠微居小說)
“我有點困,你跟她去好好敘舊吧!我知道你們有好多話要說的。”胡名睡意未退的說。
“這是什麼話啊!你別想歪了好不好,我們是好哥們啊。”
胡名笑著坐了起來,拍拍我的肩膀道:“我們當(dāng)然是好哥們啊!你是朱蘭蘭的弟弟啊,快去吧!是你自己想多了。”
我會心的笑了,飛快的出了店直奔肯德雞。
肯德雞就在北京路,我走了十來分鐘就到了,蘭蘭姐正在窗前向我招手,她今天穿的是白T恤加牛仔裙,看起來可愛極了。
我在她對面坐下,兩人對視良久,變了,真的變了好多,感慨著就一起笑了起來。
“弟弟,弟弟,呵呵”蘭蘭姐笑得很幸福,她伸過來捏著我的臉蛋,道:“我的弟弟真的帥呆了。想不到你小時候又黑又醜,現(xiàn)在居然這麼帥。”
被人誇獎是件開心的事,尤其是關(guān)係到帥的問題,誰說只有女生才喜歡被人誇漂亮的啊!其實男生一點也不例外。
當(dāng)然,我很有自知之命,在一千人中,像我這樣的人一抓就一大把,蘭蘭姐說我?guī)浿挥袃蓚€原因,一是小時侯,我確實太醜了,所以現(xiàn)在稍稍順眼了些,她覺得很滿足了。二,她想哄我叫她姐姐。
“有沒有找女朋友啊?”蘭蘭姐對這個問題似乎很熱衷,問道。
一旁等我們點單的服務(wù)小姐抓狂了,耐著性子道:“請問小姐,您可以點單了嗎?”
蘭蘭姐意識到自己忘了這起碼的事情,臉紅了下,問我想吃什麼?
“我剛吃了飯,來一杯冰可樂好了。”
蘭蘭姐點了一個套餐,點完後,蘭蘭姐依然孜孜不倦的問起剛纔那個敏感話題。
“還沒了。”一般我說完這句話,問的人都會繼續(xù)問,怎麼還沒找了?
我也想找啊!可是找不到啊,我也搞不懂啊,我喜歡的都不喜歡我,喜歡我的我是絕對不會喜歡的,那可都是超級恐龍耶。
胡名經(jīng)常笑我是專門吸引恐龍的,我其實,痛苦啊。
蘭蘭姐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興喜,“沒找好啊!你還這麼小,不找女朋友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