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A城醫院的病房內,韓方奕靜靜坐在尹紫藝的病牀旁邊,看著她蒼白無力的面龐,心裡微微一酸,這個女人爲自己吃過的苦,除了拿婚姻來補償,他找不到別的補償方式。
只是這樣子做對她來說公平麼?輕輕握住尹紫藝的手,韓方奕嘴中說道:“紫藝,我該拿你怎麼辦?”
尹紫藝閉著眼,眼皮跳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的時候,只覺得燈光有些刺眼,等適應過刺眼的光芒之後,眼前出現了韓方奕的身影。
“我一定是在做夢,只有在夢裡阿奕纔會這麼陪著我。”說著就痛苦地閉上眼。
“紫藝,醒醒,我是阿奕。”說著韓方奕輕輕搖了搖尹紫藝的身子。
“如果只有在夢裡才能重溫你對我的溫柔,我寧願永遠不會醒過來。”尹紫藝認定了自己是在做夢,說什麼都不睜開眼。
韓方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站起身在尹紫藝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嘴中說道:“等你恢復了,我們就舉行婚禮,算是一個遲來的婚禮。”
尹紫藝的眼睛驀然瞪大,當看清站在自己跟前的男人真的是韓方奕的時候,眼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傾瀉而下,對著韓方奕說道:“阿奕,你說的都是真的麼?”
韓方奕忍住心裡的劇痛,這個承諾一旦做出,他勢必要負責到底,那林若寧,他只能放棄了,這麼想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笑道:“我怎麼會騙你?乖,好好養病,我就在這裡陪著你,不離不棄。”
尹紫藝這才放心地閉上眼,既然韓方奕都這麼說了,看來這一次他真的下定決心要娶自己了,自己的付出真的沒有白費。
想著想著,尹紫藝眼睛微微有些溼潤,這麼多年的等待終於有了一個好的結局,看來老天爺說的沒錯,善惡有報。
韓方奕見尹紫藝睡著以後才踱步走出病房,關上房門的那一瞬間,他緩緩轉身,看著在燈光照耀下的那個女人,心裡一痛,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採用了什麼樣的手段,紫藝爲自己做的夠多了。
不管怎麼說,自己都要給她一個交代,哪怕是婚姻。
在一些事實面前,愛與不愛也就無足輕重了,有的只是責任跟愧疚,韓方奕深吸一口氣才離開醫院。
這一天事情太多,多的讓他應接不暇,他原本是打算跟尹紫藝攤牌,可是尹志恆的一番話下來,韓方奕如果再不動容就不是個男人了,紫藝竟然爲了幫助自己做出那麼大的犧牲,這份情誼,他該拿什麼償還?如果婚姻可以的話,他可以給她婚姻,但是自己的心呢?
韓方奕漫無目的地驅車在夜間行駛,車內正在播放著那首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當聽到那句“突然好想你,你會在哪裡,過的快樂或委屈……”的時候,淚水再也抑制不住,若寧,原本以爲我會找到你,不管怎麼說,我都會挽回你,可是現在我做不到了,我也有自己要負責的人,你現在過的好不好?
車上還放著那兩張去往加利福尼亞的機票,就這麼孤零零地灑落在車座上,這是蔣英羽臨走前交
給自己的,韓方奕將車停靠在路面,看著機票,心生一種無力感。
看著上面的登機時間,不知怎麼想的,韓方奕緩緩將機票撕碎,搖開車窗將其扔在了窗外。
往事如煙滅,未來的日子,若寧只希望你過得比我好,離開我這個惡魔,是你新生開始。
此時尹家公寓中,尹邵忠看著爛醉如泥的尹志恆,目露兇光,抄起一旁的柺杖,就朝尹志恆的頭部揍去。
頭部傳來一陣劇痛,尹志恆稍稍清醒了一下,剛要開口斥責,見揍人的正是自己的親爹,這才作罷。
“這麼晚了,你去哪裡鬼混了?”尹邵忠見尹志恆喝的這個鬼樣子,心裡的怒氣一上來,瞪著兩隻虎眼說道。
尹志恆打了一個酒嗝,嘴中含糊說道:“爸,你知道嗎?紫藝今天自殺了。”說著就開始捂住眼失聲痛哭,
“吧嗒”一聲,尹老爺子的柺杖應聲跌落在地上,身形搖晃了幾下,差點跌倒在地,幸好保姆走來攙扶了一下,這才勉強沒跌倒。
“你說什麼,她怎麼了?怎麼會自殺?”尹邵忠聽到這個消息,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想起那個已經跟自己斷絕父女關係的女兒,忍不住老淚縱橫。
尹志恆哭著說道:“爸,如果當初你答應把錢借給韓方奕週轉,小藝根本就不用遠走他鄉,根本就不用給人當情婦,現在回國以後,韓方奕對她不冷不熱,她怎麼能受得了?”
酒後吐真言,尹志恆就是如此,如果不是因爲喝醉了,這一番話,他肯定不會說出口,他覺得自己活得好憋屈,公司公司打理不好,自己的親妹妹也守護不了,他就是一個廢人。
尹邵忠讓下人把尹志恆擡到樓上,自己就讓管家準備車輛,去往醫院。
到底是自己的親骨肉,尹邵忠從心底來說還是心疼尹紫藝的,當初若不是尹家也面對經濟危機,怎麼會不幫助韓方奕?
乘著夜幕,尹邵忠邁著年老的步伐,緩緩走進了尹紫藝的病房,隔著厚重的玻璃門,看著已經多年沒見的女兒,忍不住老淚縱橫。
也不知道紫藝的性子是隨了誰,倔強不說還不認錯,要是當初她肯回頭看一看尹家的現狀,說不定就不會遇到這種事情了。
深吸一口氣,聽說紫藝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他才放下心來,見四周沒人,他就在保姆的攙扶下緩緩離開,現在還不是跟紫藝和好的時候,尹邵忠有著自己的尊嚴與堅持,當初他的話說得那麼絕,就要做出一番樣子來看。
他不奢求紫藝有什麼大作爲,一輩子平平安安就好了。
懷著負責的心緒,他緩緩走出了醫院大門,等著司機把車開過來,就在等車的這一會功夫,就見一輛車在夜幕中急速駛來。
就見付文靜提著手提包面帶焦慮地往急救中心跑去,他忍不住出口叫道:“文靜。”
付文靜這麼晚了剛下班,聽說溫世恆暈倒在家,連飯都沒吃就往醫院趕。
聽到有人叫自己,忍不住回頭看去,就見尹邵忠站在醫院門口,目露
關切地盯著自己。
“尹大哥,你怎麼在這裡?”付文靜見了尹邵忠很是高興,可是這種高興只是暫時的,隨即被擔心所取代。
“我來醫院有點事,你這麼晚了來醫院,是不是世恆他怎麼了?”尹邵忠知道這幾年溫世恆的身體一直不好,住院是常有的事情,付文靜很少有這麼失態的時候。
付文靜一聽這話眼圈忍不住泛紅,她怎麼開口說?醫生說世恆只剩下不到半年的生命了,這孩子不知道是著了什麼魔,說什麼都不肯去國外接受治療,骨癌也有治癒的案例,錢不是問題,關鍵是溫世恆根本不配合。
尹邵忠對著跟在自己身後的保姆說道了幾句,讓她先回家,見保姆走了,他才緩緩走到付文靜身邊,開口安慰道:“這孩子雖然看著溫和,但是骨子裡還是倔強地很,你好好勸勸他,走,我陪你去看看他。”
付文靜擦擦眼淚,勉強點點頭,跟在尹邵忠的身後朝病房走去。
羅可欣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裡站了多久了,雙腿已經徹底麻木,只有靠著牆壁,她才能勉強站立,看著在病房中被醫生搶救的溫世恆,忍不住輕聲啜泣。
“你這是在哭什麼?你是不是還嫌世恆的病不夠重?”付文靜本身心情就不好,見羅可欣在哭泣,出口就開始斥責,恢復了往日女強人的形象,原本在尹邵忠面前的脆弱就像是一場迷夢,讓人懷疑這個夢的真僞。
聽到付文靜的斥責聲,羅可欣原本是想繃住不哭的,可是腦海裡始終回想著溫世恆病發時在牀上掙扎的一幕幕,蒼白的面龐一點血色也無,明明是鑽心的疼痛,他硬是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身體蜷縮在一起,她想給他吃點止痛藥,他卻一把扔了,口中不住地叫喊:“就讓我這麼死了吧。”
她的先生,她的溫世恆,她怎麼能捨得讓他死,她恨不得疼痛的那個人是自己,如果疼痛真的有人來替代的話,她寧願自己替溫世恆受這份罪。
想到這裡,原本細微的啜泣聲變成了嚎啕大哭,羅可欣就像是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跌坐在地上哭道:“先生太受罪了,他太痛苦了。”
付文靜一聽這話,眼圈忍不住泛紅,身子搖晃了幾下,聽著羅可欣的意思,世恆如果再不接受治療的話,這條命怕是保不住了。
房門一打開,醫生急匆匆地走出來,摘下口罩,臉上都是無奈。
“醫生,世恆他怎麼樣了?有沒有脫離危險?”
“暫時是脫離了危險,不過還請你隨時做好準備,病人的癌細胞已經開始擴散。”醫生見付文靜著急的樣子,耐著性子給她講解。
“醫生,可不可以告訴我,如果不接受治療的話,世恆還能活多久?”付文靜穩住自己的心緒,出口問道。
醫生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開口說道:“原本估計的是半年,按今晚的情形來看,三個月已經是極限。”
付文靜只覺得自己身體一軟,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腦海中只是迴盪著醫生的那一句話:“三個月已經是極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