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咳!
皇帝陛下在心裡咳嗽一聲,先是瞪了一眼在一邊癟嘴表示不滿的太子殿下,然後看向郎傾城,朗聲問道:“傾城丫頭,你要朕收回旨意,那你可知君無戲言這句話?既是不想嫁,那便將原因說與朕聽聽。”
都怪弘璃這臭小子,說什麼賜婚這事一定能行,這下好了吧,搞砸了吧?
臭小子!
郎傾城哪裡知道這事兒先前早就是自家父皇跟她家皇叔以及堂兄商量好的,此時此刻她心裡滿滿的都是火氣。
皇帝的話一說,她立馬就往百里蒼那張緊繃的臉上看了一眼,她立馬就道:“皇叔息怒,傾城並非罔顧聖意,而是傾城與大皇子素未蒙面,何來感情一說,能得大皇子青睞的確是傾城之福,但傾城已經(jīng)心有所屬,是萬不能嫁給大皇子的,所以,請皇叔收回成命!”
“撲通”一聲,郎傾城當(dāng)著衆(zhòng)人的面跪下,神情凝然堅定,絲毫不像是在說謊。
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得是有多快,有多難受,但與其讓他因爲(wèi)政治將她娶回去厭惡,何不如就此把這段孽緣給斬斷了,長痛不如短痛。
“郡主……”
明珠的心跟著她的動作一緊,卻是不知原來傾城郡主有心儀的人,但現(xiàn)在是怎麼樣,那大皇子剛纔還說了那樣的一番話,如此豈不是難堪?
下意識就朝百里蒼看了過去,卻在看到那張冷臉後後背一涼。
百里蒼在片刻的錯愕後胸腔已然被怒火而佔據(jù),額角青筋暴起,下顎繃得像是馬上就要爆發(fā)一樣,風(fēng)雨欲來。
郎傾城大著膽子一個勁地在心裡自我安慰,讓自己忽視那道強(qiáng)烈的視線,盯著上面的皇帝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只是皇帝還沒開口,外頭忽而傳來一陣騷動吸引了他的注意。
“皇上!皇上不好了!出大事了!”
一名御林軍滿臉急色地外面進(jìn)來,而阻攔的人面上惶恐,還沒請罪就見皇帝臉色一冷,“何事喧譁?”
不知道他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啊?
那名御林軍跌跌撞撞地跑到臺下,“撲通”一聲跪下,慌亂地開口:“不好了皇上,御書房……御書房失竊了!”
“什麼?!”包括皇帝,底下所有朝中大臣都紛紛錯愕。
“千真萬確皇上,”那御林軍連連點頭,就像馬上要哭出來似的,“葛大人已經(jīng)讓人搜捕過了,可是……可是……讓那賊人給逃了!”
話落,在場朝中大臣再次發(fā)出震驚聲,而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頓時讓宴會陷入了混亂中,郎傾城起身,剛站穩(wěn)身子就覺面上一陣風(fēng)颳過。
郎弘璃已然從臺上躍了下來,他站在那人面前,冷著臉問道:“何物失竊?”
聞言,那人哆哆嗦嗦,看看他,又看看皇帝,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口:“回殿下,是……是……是虎符!”
說完,那人猛地把頭低下,不敢擡頭去看面前的人。
於他來說,太子殿下發(fā)火不比皇上來的輕巧,更何況虎符還是重要之物,若是當(dāng)下就治他們一個看守不利的罪,那可就是死罪啊!
“什麼?!虎符被偷了?!”
“究竟是何人所爲(wèi)?竟然敢闖入御書房偷東西?!”
“雖說只是一半,但那也是至關(guān)重要的,沒有那一半就拼不出完整的虎符了,這……”
一時間,大殿羣臣議論紛紛,無一不擔(dān)心虎符的下落。
皇帝黑著一張臉,欲開口下令,然有人卻是比他的動作更快。
“來人!即刻封鎖宮內(nèi)各個出口,一隻蚊子都不能放過!恭南王世子即刻隨本殿抓捕賊人!”
話落,那一道杏黃色身影如同一陣風(fēng)掠過衆(zhòng)人,隨即便見恭南王世子郎傾玦緊跟其後。
衆(zhòng)人詫異,爲(wèi)太子殿下的當(dāng)機(jī)立斷而咋舌,明珠站在原地,看著那道身影快速消失在長明殿,交疊在身前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
出了這等事,宴會自然進(jìn)行不下去,每個人的心都懸在喉嚨裡,想著究竟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來皇宮行竊,還偏偏是在御書房。
皇帝的御書房裡向來都放著重要物件,是整個皇宮中最爲(wèi)重要的地方,那裡放著的除了虎符這等重要兵力物件之外還有一國之君的玉璽。
現(xiàn)在他們擔(dān)心的除了虎符之外,都還在想是不是還有其他東西被竊,若是那樣的話,問題可就麻煩大了。
郎傾城這個時候也把剛纔的事放到了一邊,心裡著急,下意識地就往那高大的人方向看去,不想?yún)s發(fā)現(xiàn)殿內(nèi)早就沒了他的影子。
百里哥哥!
難道……他也跟出去了?!
“將軍,出事了。”
大牢裡,昏暗的牢房與燭火通明的長明殿截然相反。
郝正綱背對著牢門坐在凳子上,因爲(wèi)鈴?fù)蔫脽o音訊心裡正煩躁著,聽到這話後拳頭一捏,頭也不回地問道:“何事?”
來人一身黑衣,說話一直低著頭,聞言後上前兩步湊到了他跟前,耳語一陣後又退開。
“你、說、什、麼?!”
郝正綱瞋目切齒,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裡咬出來的。
黑衣人的頭垂得更低了,“將軍息怒,敢問將軍,接下來要如何行動?”
郝正綱怒極,額角青筋暴起,袖子下的雙手已然握成拳,“錢橫那蠢貨,誰讓他那麼做了?!”
林城跟周方清那兩個蠢貨還沒解決,現(xiàn)在卻是連錢橫也做出這等蠢事來,一個個的,是都想壞了他的事嗎?!
面對盛怒的主子,黑衣人選擇沉默。
郝正綱氣得恨不得現(xiàn)在就讓人把他從這鬼地方帶出去,然可惜的是他不能!
給鞍國那蠢貨帶去的消息雖收到了回覆,誰知卻是被告知國主下令將行動延遲,明珍被砍頭,派出去的鈴?fù)浆F(xiàn)在都沒有消息,可想而知也是遇難了。
他這邊的形勢顯然越漸的不利,這種情況下最好是以不變應(yīng)萬變,只要等到鞍國那邊行動,他就能讓皇帝把他從這裡放出去。
誰知都這個時候了,錢橫那混蛋居然又給他出紕漏,還入宮行竊,他是有幾個腦袋掉!
“砰”的一聲,氣極的郝正綱一拳砸到邊上桌子上,而後怒然起身,從懷中掏出一物交到那人跟前,“你且?guī)е鋈ィ杏浺欢ú灰蝗税l(fā)現(xiàn),待此事一過我會給你消息。”
那人垂眸,待看清他手中之物後遲疑,“將軍,這……”
“拿著!”郝正綱把東西往他懷裡一塞,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道:“現(xiàn)在就只有你在我跟前了,這東西務(wù)必要保管好,這是命令,聽清楚了麼?!”
另一半虎符在御書房失竊,而行竊的人又蠢到讓人認(rèn)出他真面目的地步,想必皇帝此時已經(jīng)是勃然大怒。
不管錢橫會不會被逮,一會兒他都會被皇帝的人叫去,若真沒有將那半虎符尋回,皇帝一定會從他身上打另外一半虎符的主意。
皇帝從來陰晴不定,即使以他的身份來他不能輕易將他如何,但搜身這種事皇帝卻是幹得出來的。
他本是覺得把東西隨身攜帶纔是最安全的,如今看來卻是不得不暫時把這一半的虎符交由驚魄保管。
驚魄是鈴?fù)膸熜郑臼卤肉復(fù)笊显S多,交給他該是放心的。
驚魄抿脣,接下那東西后放進(jìn)懷中,低頭道:“是!”
郝正綱的脣抿成一條線,擡手拍了拍他的肩後便讓退下,自己則坐回了位置開始想接下來的應(yīng)對之策。
“你們!去那邊!你!去那,其他人跟我走!”
大牢外,找人的行動還在繼續(xù),郎弘璃瞇了瞇眸子看著四處搜尋賊人的御林軍身影,繼而扭頭跟郎傾玦對視一眼,看向同樣跟來的百里蒼。
三人相視一眼,眼中有著只有三人才明白的深意,郎弘璃暗自勾脣,對那些正在進(jìn)行搜捕的人說道:“好好找,務(wù)必要仔細(xì),明白嗎?”
“是!”御林軍齊刷刷地轉(zhuǎn)身回答,又齊刷刷地轉(zhuǎn)身繼續(xù)尋找,幹勁十足。
郎弘璃收回視線,衝其他兩人點了點頭,隨即以肉眼不可見的鬼魅速度同百里蒼一起消失在夜色之中,留下的郎傾玦則帶著行人往皇宮的東南方向去。
他聞得見,來自名叫錢橫的人身上那清晰的臭味。
“皇上,那我跟明珠也先帶凜兒回去了。”
長明殿,因著事發(fā)突然,宴會中止,官家夫人跟千金們在得到皇帝的應(yīng)允後相攜離去,安紅豆?fàn)恐鴦C兒,身邊便是明珠,這個時候她們也不好在場。
“嗯,”皇帝處於盛怒之中,也就沒了平日裡來得溫和了,用鼻子“嗯”了一聲便跟大臣們說話去了。
安紅豆跟明珠對著他的背影福了福身,婆媳倆帶著凜兒出了長明殿往永安宮走去。
路上,安紅豆不免擔(dān)心,“他們應(yīng)該沒事吧?”
那三人都不是常人,要抓一個人應(yīng)該沒什麼問題,但錢橫是郝正綱的人,難保不會跟郝正綱一樣身邊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萬一……
“母后放心,”明珠攙著她,溫聲安慰道:“殿下跟玦世子武藝高強(qiáng),不會有事的。”
還有那百里蒼,方纔她看得清楚,百里蒼出去的速度絲毫不比玦世子慢,想來也定是個高手,何況他身上還帶著一股不該屬於人類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