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4點頭：

“我知道了，你也多保重，親愛的李澳茲。”

一波波人迅速出城離開，爲了讓他們放心，李澳茲都會給他們送點自己的殖裝備份，這樣也方便他安全轉移。

很快，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偌大的綠野城，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說是城市，可若是拿到層淵去，綠野城實際上有兩個蔚藍星那麼大，只看大小，和星球沒有什麼區別。

然而，這不代表著綠野城可以像蔚藍星一樣，對外來者造成一定的限制。

實際上，那只是層淵獨有的詛咒：降臨到星球上，時間越久，實力越會向下跌落。

境淵可沒有這種規則，這裡的宇宙容納極限是西格瑪階，但西格瑪階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現和戰鬥。

如果在境淵，爆發和【社會】的戰鬥，可不是層淵那樣能夠有機會在同一階層公平決鬥，而是殘忍的階層碾壓——甚至大多數時候，是羣毆。

李澳茲不知道這一點嗎？不，他當然知道。

所以他選擇留了下來，爲其他人殿後。

他坐在城市最高的塔樓頂部，盤起膝蓋，默默地給自己斟滿一杯酒，配著毛豆、花生和油炸小魚乾，悠哉悠哉地下肚。

其實大家都知道，以他現在的狀態，別說【社會】了，就算是手下敗將西德斯拉過來，他都打不過對方。

頭頂的星雲緩緩轉動著，似乎比平常稍微快了一些。

這一趟，他必死無疑，人們很清楚，他只是在用這種方式爭取時間，事後肯定會選擇在某個殖裝分身上重生的，【主宰】道途都是這個特點，擁有了自由意志後，更是肆無忌憚。

沒有人會懷疑，因爲他們每個人都拿到了殖裝分身。

當然，肯定會有人過一段時間，會嘗試返回這裡，但來到星淵的人也都知道，【社會】的吞噬不是那種物理性質上的破壞，城市基本上是保持原樣的，只不過會不會有人居住，那就不知道了。

只不過，更多的人得知這附近有【社會】後，應該還會選擇繼續往敘事文明前進，他們在遷徙的過程中，如果遇到了其他旅人或者本地土著，肯定會把相關的消息動態標註出來。

“如此一來，在這個‘無聲失聯’危機遍地的情況下，再也不會有人選擇靠近這裡。”

李澳茲端著酒杯，淡淡說道：

“而到了那時候，差不多這些遷徙者都能抵達敘事文明瞭，按照我的吩咐，整個綠野城，以及潛淵港口，就能被註冊承包下來，白燭自治邦的名義控制下。”

整個過程中應該不會有太大的波折，他靠著英勇斷後還賺了一波人心，連N4都對他感到動容，也把拒絕繼續爲他而戰的詹妮亞順理成章地轉手出去，以巴納姆的天才，肯定能夠得到奇幻卿的重視。

至於奈菲絲，肯定會忠誠地守候在李澳茲交給她的座標。

——前提是，奈菲絲能夠從那個座標通往的煉獄位面裡安穩立足。

“整個計劃沒有什麼不好的，唯一的問題就是。”

李澳茲放下酒杯，望著悠然的青山，淡淡說道：

“根本就沒有什麼【社會】襲擊，而已。”

他站起身，從手指上轉動戒指：

“總算讓我搞出來了一點使用的方法——不愧是容納了機界議長的戒指，居然能夠模擬出來這麼強悍的氣息，實在是意外。”

是的，他騙了全城22萬人，包括對他最忠誠的奈菲絲。

實際上，裡面只要有一個白銀級的獵殺者成員，就能看穿李澳茲的把戲。

大型掠殺者【社會】是什麼概念？

——【隱秘社會】蓋婭、【外域社會】珀爾伽萊、【夙願社會】拉迪塞爾、【熔燬社會】拉瓦尼亞、【核心社會】科爾賽東。

就算加上曾經被吞噬瓜分的【高庭社會】，總共也就這六頭。

任何一頭大型掠殺者【社會】本體都超過可認識宇宙的三分之一，這種級別的體型，只可能來自於對方在升變【社會】之前，原身就是宇宙霸權文明，所擁有的龐然疆土。

但是，誰讓這羣人裡，唯一一個瞭解【社會】的，就是李澳茲呢？

論學歷，這裡面任何一個人都比他的一年制碩士強。

但比起來對【社會】的瞭解，這22萬人加起來都不到李澳茲一根毛的。

於是，他的騙局沒有任何人懷疑，就這麼成了。

原因無他，不夠效率。

再這麼下去，效率實在太低了，李澳茲無法忍受著碌碌無爲的生活，越是跟利奧茲融合，他越是理解和推崇利奧茲的認識——不，倒不如說他們本就是一個人，這只是迴歸了正道而已。

他們註定是效率的狂熱擁護者，拒絕懶惰和怠慢。

現在，人們都被迫遠離城邦，不得不踏上征途，而李澳茲存放在他們那邊的殖裝分身，只要靠近，就可以定位他們的座標。

總得冒點風險，才能快速成長起來。

當然，這還都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一點在於：路西特交給他的秘法，如果當著這麼多的人使用，那別說是身懷寶物的事情外傳——他這輩子，就完蛋了。

李澳茲酒足飯飽，收拾起餐具，一邊收拾，一邊唸叨道：

“可惜啊，下次再有機會吃上蔚藍星口味兒的飯菜，起碼得三十年了。”

不過，三十年已經快了很多了。

如果是正常流程的話，他至少得在這裡呆上3~4個版本，如果遇到什麼意外，甚至可能是5個版本，累積下來，甚至超過100年。

李澳茲無法忍受這種漫長的蟄伏，縱然擁有長生種的壽命，他依舊無法容忍懶怠。

必須立刻出擊。精神覆蓋大地，李澳茲確認周邊再無他人，殖裝分身的信號已經完全脫離了感知範圍。

“很好。”

如此一來，就徹底安全了。

李澳茲從次元空間中取出路西特交給自己的卷軸，緩緩攤開，卷軸無字，魔法的力量迅速逸散而出，直接進入到他的意識空間，在思維中呈現出栩栩如生的畫面和聲響：

“須知，道途和肉身的結合需要極長時間的融合，其本質並不在於道途的力量之深厚，也不在於個人對道途的理解。如果只是把道途當做一個力量來源，那就大大誤解了道途的本質。”

“道途是什麼？歸根到底，道途就是一個系統，一個用來篩選、見證、記錄、反饋給凡人能力，以讓其逐漸與‘神靈’這一姿態匹配接近的系統。”

“那麼，如何讓一個系統快速完全融入到自身呢？是靠慢慢解讀，用費拉不堪的內存讀盤解析嗎？不，這太慢了。”

李澳茲咧嘴一笑，他的左手亮起奧能導彈，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是把系統，在還未出廠之前的身軀上，直接加載好，再把我們自己的數據轉移到上面。”

【奧能導彈發射】

“說人話就是……”

啪！

“直接奪舍一個境淵的胚胎。”

【你進行了一項自殺行爲，全身的殖裝生存系統關閉……】

【你已死亡】

【萊安定協議生效——你已復活】

【你關閉了全身的殖裝系統】

【你已死亡】

【萊安定協議生效……】

【你發動了[弱力]，摧毀了自己身軀的一切端粒體，壽命耗盡】

……………………

黑暗。

【你已經消耗了所有的復活機會，靈魂脫離了肉身的束縛】

冰冷。

【你能夠感到自己的身軀正在受到強烈的呼喚——冥淵！輪迴之地，正在呼喚你下潛。】

依稀可見的系統字幕陡然被刷新，一行醒目的紅黑字符深刻地烙印在系統面板之上：

【天賦·零點熵滅發動！】

“每當你的壽命走到極限，你都可以通過迴歸原始的嬰兒狀態，重新轉生。”

效果：每次轉生會全面優化自己的屬性，並清除負面效果。

聯動《萊安定優化協議》：連續三次死亡後，你可以直接在最近的嬰兒身上轉生，並在五十個恆星年內，恢復到最強的狀態。

【是否選擇，在最近的嬰兒身上實施轉生？】

嬰兒。

李澳茲曾經無法忤逆，把保護和愛護視爲準則的事物，他曾經爲了一個嬰兒，失去了自己的夥伴，失去了諾米，讓某個倒黴傻大姐慘死在僞人手中。

爲了嬰兒，他已經付出了很多了。

如今，李澳茲卻要違背這一原則。

“效率萬歲，我的朋友。”

他的精神意志毫不猶豫地向前延伸，如同鐵錘一般，堅實地砸在了屏幕上。

【榮迎昊熵，永世不罔】

大量的歷史碎片從眼前劃過，這似乎就是傳說中的走馬燈。

李澳茲（銀河紀元221~268），男，lv.180【月弦主教】，前白燭自治邦總統，層淵戰鬥英雄，連續抗擊【社會】入侵，從熵君手中解放了蔚藍星，第一個進入星淵的蔚藍星人，第一個下潛經驗的蔚藍星人。

他有不算伴侶的家人【質向】米瑞德，披著親生父親李冥跡的分身西德斯。

目前狀態：已死亡

如果只看這一些，彷彿這一切，都如同熵君預演的時間線一般。

傳奇，光榮，然後黯然落幕，悄然失蹤。

然而，當紅黑色的厄煞從靈魂中擴散而出，不斷地在大地上搜尋之時，李澳茲便知道：熵君從未失敗。

恰好相反，熵君並不是被他擊敗了，而是選擇了一種更高規格的勝利：

與他，並肩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