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落幕·霜鍍雄獅
雙子宮，總統辦公室。
“你們好，其實留在霜鍍的，也有男人。”
官員們沉默著注視著投屏畫面，杜澤辛慷慨的電子音在大廳中迴響起來：
“未來萬歲，人類萬歲，蔚藍星萬歲！”
啪嚓！
電視被遙控器瞬間砸中故障，一個勁兒地在重複‘萬歲’，更加顯得在座的官員們無能而陳腐。
“完了！砸了！都完了！都砸了！”
霜鍍總統麥德薇站起身，她在會議桌龐一邊踱步，一邊低吼道：
“看看你們做了什麼？我是讓你們消滅李澳茲，不是讓你們把他炸上天！你們是聽不懂人話嗎？‘炸上天’，和‘炸’上天，這能是一回事兒嗎？”
法則三部門的總督艾莉遜·魯茲連忙說道：“總統閣下，這是我的失誤，我們錯誤地認爲杜澤辛這人與李澳茲有過交手經歷，並且還被俘虜過，所以派遣他執行任務，打算藉助他的復仇之心……”
隨便敷衍了一句，麥德薇寵溺地對兒子說道：
“媽媽回來再給你打電話——彆著急嘛，一點小錢而已，以後整個霜鍍不都是你的嗎？放心好了，吉米，你的未來，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將會成爲霜鍍最偉大的人物，甚至是超過雙子女王——就這樣，我掛了。”
麥德薇緩緩走到她的席位背後，擡手按在艾莉遜的肩膀上，語氣突然溫和下來：
“我都不知道戴維林還有女兒——哦，我想起來了。”麥德薇揉了揉太陽穴，近期的事情太多太雜，她有點健忘了：“那個叫什麼來著的，文雅？還是亞雯來著的？我讓萊利爾總督專門把她派去了古蘭特前線，呵呵，戴維林這麼愛國，想必也不會介意自己的女兒爲國捐軀吧？”
“不過，你這行爲實在太大膽了點，就沒有考慮過會不會造成霜鍍分裂嗎？”
他轉身看向這些特別的戰士，突然發現他們的制服造型有些眼熟：
麥德薇隨意說著，故意看了一眼劉芝東，後者心領神會，趕緊說道：“我去安排車輛，閣下您在這裡等我。”
面對總統曖昧的說辭，艾莉遜最先擔心的就是自己的位置坐不住，不過她已經查到三角鎮的情況，只要解釋清楚——
有技術局的官員小聲道：
“總統閣下，浮空車已就位，道路安保部署完畢。”
“一切正常，閣下，”佛洛斯特冷淡地說道：“您不必擔心那位，戴維林從來不跟外界聯繫，連他女兒和兒子都沒聯繫過。”
“既然你這麼說，那一定會是位不得了的存在。”
麥德薇一眼沒看出來，將冰冷沉重的‘葡萄酒瓶’拿到了身前，下意識就要往酒杯裡倒去。
“麥德薇老妖婆已經病得不輕了，霜鍍這個國家，曾經也是很溫柔，很美好的樣子，在我很小的時候，人們平等地相處著，從來沒有因爲性別或者是經濟水平不同，而劃分出三六九等。”
劉芝東深吸一口氣：
“導致這一切改變的，不是別人，是麥德薇這個混蛋。她就是國家的一顆毒瘤，一邊說著要保護我們的女孩子，一邊又派小姑娘們上前線送死，她的兒子還利用這場不道德的戰爭，爲麥德薇家族洗錢，謀取利益……縱使人民原諒她，雙子女王也不會原諒，歷史也不會原諒！”
劉芝東笑了笑，說道：
“至於說人選，早就已經選好了，到時候，全世界爲之震驚的。”
對於麥德薇把政治對手的女兒派去前線的行爲，在座各位的官員幾乎都感到一些不適——正常來說大家混的都是官場，多少都講究一點禍不及後。
“真煩人。”麥德薇擺擺手，翹起二郎腿：“你去吧，我自己去發佈會就夠了。”
“是。”劉芝東一鞠躬，浮空車立刻起飛，離開大廈的停機坪，朝著遠處飛去。
“但是，艾莉遜啊，你真的很讓我失望。”
總統先是把戴維林丟進監獄，然後又弄死了他的妻子，讓他的兒子失業，又弄死家裡地位較高的女兒，這麼做，完全是衝著絕後去的。
這也很正常，畢竟浮空車通常只在市區內通行，而能夠在市區釋放出足以摧毀這輛車級別的電磁脈衝，恐怕只有核彈了。
“喔，看來你怨氣不小啊，女士。麥德薇這麼天怒人怨我是沒想到。”
她心情稍好了一些，轉過身就踏進浮空車裡，劉芝東正準備上車，終端突然響了起來，劉芝東裝模作樣看了幾下，表情嚴肅地說道:“抱歉，總統閣下，GTB突然又發起了針對霜鍍的提議，我必須去參加了。”
強大的戰鬥AI搭載了智能火箭彈、鐳射激光、40mm機炮以及各種武器系統，同時能夠正面擋下來艦炮的傷害，反電子入侵能力更是一流，僅僅是這一輛車還不夠，車隊往往會由三輛一模一樣的浮空車組成，在行駛過程中會不斷變換順序。
然而世界上沒有攻克不了的堡壘，越是堆砌防禦，越容易在內部出現問題。
麥德薇被氣笑了。
“你們這羣豬腦子，飯桶，稅金小偷，拿國民保險金炒股的低能兒，你們不會真以爲這個世界上沒有太陽吧？當普通人都意識到厄煞外界有光，有未來有星空的時候，誰他媽還願意在蔚藍星上呆著？”
“你們是……薔薇軍？沒想到，居然會是反對霜鍍的武裝力量來拯救我。”
“攔下法則一的事情，也全看您了。”
艾莉遜的瞳孔幾乎在顫抖，作爲情報特務機關的頭子，她很清楚，自己的權力全部來自於總統的信任。
“那又怎麼樣？你腦纏嗎？”
“聽好了，李澳茲是一個象徵，他的出現，打破了外界地人的認識，從今天開始，外界地人會把李澳茲視之爲勇士和傳奇，因爲李澳茲，那些原本漫無目的的流浪者，會形成聚落和組織，甚至建立國家。”
“是，閣下。”劉芝東點頭，連忙起身，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那他們能去哪兒？”有官員反問道。
“復仇之心？”麥德薇冷笑一聲，譏諷道：“你看看這像是哪門子的復仇？同黨之間的腐臭還差不多——真夠噁心的。”
何塞一攤手：
現在的法則三機關，早已不是曾經的‘國家安全衛隊’，而是總統插進敵人心臟的匕首。
劉芝東走到麥德薇身旁，畢恭畢敬地說道：
“你本來可以直接掐掉李澳茲的直播，通過我撥款給法則三的費用，去傳播李澳茲的黑歷史，打擊他的形象。”
麥德薇放下終端，嘆了口氣：“這些人還真是不省心，撫卹金延後發放的事情，最好還是管控一下，不然議會那邊估計要對我有意見了——不過，那又怎麼樣，只要我還是總統，清算就永遠落不到我頭上。”
她順手打開冰櫃，準備取出一杯上好的正旭葡萄酒解渴，結束完這一切後，麥德薇打算搬離雙子宮，去找個溫泉滾燙的地方好好休假一段時間，撈錢和鎮壓軍隊實在是太累了。
帶頭的女戰士揭開頭盔，露出銀色的頭髮和淡紫色眼睛，對方微微笑著，露出滿口尖細的牙齒，說道：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黛米·古厄塞特，我的哥哥是安德森·古厄塞特，東線游擊隊的最高領袖。”
“可是，他連宇航服都沒有，上太空是死定了——”
麥德薇話鋒一轉，冷冷說道：
“瞧把你高興的。”
麥德薇破口大罵，對著所有官員喊道：
“甭管他死沒死，從今天開始，人類就再也不會只盯著眼下的世界了，他們再也不會覺得四國是至高無上，從不出錯的聖地了——最關鍵是那些外界地人，李澳茲的出現，讓他們重拾了對未來的希望和戰鬥的決心，你知道這要花費我們多少精力，再去分化、瓦解他們嗎？”
艾莉遜心頭一緊，立刻就要起身：“總統閣下——”
“一切準備就緒，劉芝東外長。”她的視網膜中投影出一個皮膚呈現出古銅色，體格健壯的正旭男子，對方披掛著子彈編織的斗篷，正在抽著一支雪茄，背後則是一堆忙碌中的正旭武裝人員。
麥德薇突然將艾莉遜的椅子轉了過來，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的眼睛，戲謔地說道：
“現在好了，流媒體、短視頻、頭條新聞——全蔚藍星人都知道李澳茲是第一個進入太空的勇士了！一個月前，他還是恐怖分子，現在光憑他上了宇宙這點，全人類都會把他視爲英雄！”
“你知道宇宙意味著什麼嗎？一個外界地人，帶著一羣三教九流的社會底層上了太空。上了四國都不敢探索的宇宙。”
“嗯，我知道了。”
“那麼繼承人呢？總得有人站出來，接手這個百廢俱興的爛攤子吧？”
雖然在很多時候，麥德薇是個反男魔怔人，但不代表她作爲總統就是一個純粹的弱智。
狂風挽起劉芝東的髮絲，她擡起手遮住冰冷的陽光，目送著麥德薇的座駕遠去，悠悠感嘆了一句：
“還是真正的太陽更溫暖呢。”
吱嘎——
麥德薇扶著額頭，隨後緩緩說道：
“蔚藍星少說有十億的外界地人，李澳茲成爲了這十億人的榜樣和精神寄託，而且親手把這個勇士逐出國家的，是她媽的霜鍍！”
砰！
牢房的大門被機動裝甲直接掀開，突擊隊成員踩著守衛的實體踏入房間，看向那個背對著自己，認真看報的男人，沉聲道：
“喂？”
兩人同時離開總統辦公室，走到一半，麥德薇突然間接到電話，也不管劉芝東就在身邊，立刻就接聽了過來：
吉米倒是很聰明，知道利用戰爭爲自己謀取利益，不過他還是太著急了，起碼要等他先競選上所在州的議員，這事兒才辦的隱蔽乾淨嘛。
劉芝東掛掉電話，轉身便看到了總統專屬的座駕——D2000‘雪狼’，最高時速600公里，就算被義體瘋子打成重傷，也能及時送到任何一家醫院，經過國內最優秀的專家改造後，使其真正變成了一架空中堡壘。
說罷，劉芝東趕緊轉身離開，臉色隨即陰沉下來，走出幾步後，她按下耳麥上的按鈕，通過聲帶共振通訊，對私密頻道中說道：
“嗯，是我。何塞·雷迪亞茲先生，你和你的正旭突擊隊應該準備好了吧？”
作爲總統專屬座駕，這輛浮空車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它太過先進了，以至於根本沒有搭配機械操控系統，這就使得一旦遭受了強大的電磁脈衝攻擊，整輛車會立刻失去戰鬥力。
“先不說這個了。”麥德薇看也不看一眼會場，就往外面走，隨口說道：“劉芝東外長，你跟我一起走吧，那些國際記者還是你來應付比較好。”
何塞敲了敲大腿：
“好了，你那邊的東西準備完成了，劉芝東女士，祝您好運。”
“謝謝正旭人的建議，不過這是我們霜鍍人內部的事情，即便是自稱永遠保持‘中立’的正旭，也沒辦法干涉我們的選舉。”
“你可真機靈，他們能去哪兒？今天，李澳茲在三角鎮和赤番隊的幫助下，偷了核彈上太空了，明天，你猜猜垃圾佬、地鐵兄弟會這兩幫人，會不會聯合起來，去造核彈上太空呢？”
“艾莉遜呀，艾莉遜，我是很信任你的，你這麼多年兢兢業業，幫助霜鍍女性建立了安全穩定的生存空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我知道那位先生。”戴維林微微頷首：“‘諾米人質事件’，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對於您侄女死亡的事件，還請節哀。”
然而，搞情報、海外運作、維持武裝力量、培養軍閥，這些都是非常消耗財力和人脈的，爲了維持正常的運轉，法則三機關很早就已經對於總統閣下的命令言聽計從了。
“說起來，剛剛吵了那麼多，倒是有點渴了。”
戴維林站起身，手中的報紙隨即跌落，上面的頭版寫著‘全人類的偉大進程——李澳茲突入太空。’
轟！
爆裂的熾焰在雙子星市上空狂舞，D2000雪狼從內部被電磁脈衝直接燒燬了電路，繼而引發了武器庫殉爆，迅速朝著地面墜落，一頭撞在了英雌紀念館的麥德薇個人雕像上。
“總統閣下，叛徒杜澤辛已經信號失蹤了，大概率是屍骨無存了。”艾莉遜趕緊解釋道：“相比之下，我們目前最重要的應該是趕緊與天環修復關係，李澳茲的事情，我們會逐步讓媒體閉嘴，進行管控……”
“我願意相信你，艾莉遜。”麥德薇拍了拍這位老部下的肩膀：“別讓我失望，下午我還有個外交會議要出席——佛洛斯特典獄長，精靈島那邊怎樣？”
“是我，媽媽。”電話另一端傳來激動的聲音：“阿爾勒集團已經轉移完成了，古蘭特戰場的撫卹金會延遲四五個月發放，這段時間足夠我們運轉完成這筆資金，148億德比……”
“不，我們不是反對霜鍍。我們反對的是麥德薇的霜鍍，因爲我們本身就是霜鍍人。”
冰櫃檢測到她的意圖，緩緩打開櫃門，推出托盤——只是，這托盤上裝滿的黑色酒瓶，看起來似乎有點奇怪，頂部尖尖的，看不到瓶蓋，尾部還有著幾片尾翼。
“戴維林先生，您自由了。”
“他的學歷很低，只有中專，傳播出去，直接搞臭他的名聲。李澳茲身邊不是說死了很多女人嗎？你就找到那些死人的家屬，給點錢，讓她們哭訴李澳茲怎麼玩弄她們的情感。還有，李澳茲不是還有姐姐妹妹什麼的嗎？給她們一套房子，讓她們多抹黑點李澳茲——人設崩塌而已，這很難嗎？再不濟，你就不會派黑客把直播給掐了嗎！”
原本應該屬於軍方管轄的法則三機關，自麥德薇總統上任後，大力削減了男性軍人的待遇，轉而投入到法則四機關上。
“諾米的事情，那已經過去了。”黛米扛著槍，眼中劃過淡淡的憂傷，隨後又迅速恢復正常：“如今，我們爲止奮鬥的是未來。”
她朝著戴維林伸出手：
“麥德薇老妖婆已經死了，你有沒有興趣，給我們帶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呢？”
“戴維林總統閣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