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文君悄聲問孟子義,“妹妹,茶會一般都哪些項目。”
孟子義歪著頭,想了會道:“一般也沒有什麼,就品香,品茗,賦詩,其實(shí)主要就是我們姐妹們幾個在一起聊聊天。青青家有一片小竹林,在那裡品茶真的很美?!?
賦詩?好好的喝茶爲(wèi)什麼要賦詩。商文君想不明白,也不打算再想了,晚點(diǎn)找機(jī)會溜走吧。
商文君與孟子義被領(lǐng)到張府小竹林,一棵棵密集的楠竹圍成一片竹海。竹海下方有一塊空地,那裡放了兩張大的矮圓桌,以及一些矮小凳子。
空地角落還有一塊小圓桌,上面放了一張琴,商文君走近看了,上好的鳴玉琴,不知道到時候誰要撫琴。
琴,詩,茶,香,還挺全的。這叫只是聊聊天嗎,他們這些人分明是來秀各種才藝的。商文君在心裡默默吐槽,可能不小心出了點(diǎn)聲,被孟子義聽到了。
她問:“商姐姐,你說什麼?”
商文君笑靨如花道:“沒什麼,這片竹海確實(shí)很美?!?
人陸陸續(xù)續(xù)來到小竹林,門口停著的馬車與轎子的主人全部都在,加上張青青自己本人,一共合計十人,還有一個姑娘商文君沒有見過。
“姐妹們,快過來先坐下,爹爹從燕京回來帶了一款普洱茶,我想著許久沒有見姐妹們,便以品茶的名義邀姐妹們來見見。”
張青青一出場就自帶主人家氣勢,她今日穿了件銀紋繡百蝶度花裙,髮飾雖然只挽了一個飛仙髻,妝容卻看得出經(jīng)過仔細(xì)研究的,用的粉,黛子,口脂顏色與分量全部都非常的協(xié)調(diào)。看過去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一雙朱脣,語笑若嫣然。
這張姑娘怕是要做出什麼大事情,商文君見張青青與往日著素衣,輕施粉黛的形象完全不一樣。
“張姐姐,你今日好漂亮?!饼R昕由衷的讚美了張青青一句,轉(zhuǎn)頭還看了商文君一眼。
商文君只當(dāng)沒有看到,沒有聽到。
“齊妹妹說笑了。”張青青用帕子遮住嘴角揚(yáng)起的笑意道。
那邊秦雨菲也道:“張妹妹怕不是最近有什麼喜事?”
李子言道:“秦姐姐還不知道嗎?聽說趙家打算近日來張姐姐家求娶呢?!?
“我說呢,張妹妹最近怎越發(fā)的漂亮?!鼻赜攴齐m是笑的說著話,不過眼底閃過一絲異樣被商文君看到了,她太無聊了,就只能看著這裡的每個人。
除了齊韻看不出個所以然,其他人大概一眼瞧過去都知道那話說的真不真誠。尤其齊昕,有什麼說什麼,絲毫不掩飾。
秦雨菲與孟子義,還有齊韻今年十六,比張青青大了一歲。齊韻已經(jīng)是許了好的人家,就等擇日完婚。孟子義家中獨(dú)女,孟夫人捨不得,還在爲(wèi)她謀劃中。秦雨菲是庶出,雖然她母親掌了家中中饋,不過庶出還是庶出。好的人家看不上她,差一些的她看不上,便一直拖著。
張青青道:“秦姐姐說笑了,大家先別急著談天,都來坐著?!?
大家紛紛找了個座位坐下,張青青,那個陌生姑娘,齊家姐妹,還有王語嫣五人一桌,剩餘的五人一桌。
趙家是士族出身,如果趙家來求娶張家的話,想必那個趙公子也是庶出,不過既然張青青沒有否認(rèn),應(yīng)當(dāng)這件事情也談的差不多。
商文君自己在心裡開始理順這些人的事情,打算晚上回去告訴餘去非,她一天到晚都在廂房裡鼓搗各種花草樹木,藥材等等,給她講講八卦讓她沒有那麼悶。
揚(yáng)州城裡公子哥什麼的,商文君並不知道幾個,但是姑娘家,夫人啥的也是如數(shù)家珍。姑娘家每次聚會準(zhǔn)會在暗地裡較些勁,夫人們的聚會有時候爭鬥的更加明顯。
“瞧我這記性,都忘了正事,這是我表妹葉瑩瑩,燕京來的,這次來揚(yáng)州城玩幾天?!睆埱嗲嘁娦\(zhòng)人入座後介紹了她旁邊的那個陌生姑娘。
“葉姑娘好?!饼R韻帶頭給葉瑩瑩打了招呼,其他人也跟著她同葉瑩瑩打招呼。
雖然齊韻話不多,但是大家好像都會看齊韻臉色說話做事。
葉瑩瑩朝衆(zhòng)人甜甜一笑,並沒有說什麼話。齊家在燕京也有親戚,齊韻知道這個葉瑩瑩,以後是要進(jìn)東宮。這次來揚(yáng)州遊玩,大概也就是她少女時期最後一次出門遊玩。以後怕也是沒有什麼機(jī)會再來揚(yáng)州,但是齊韻卻是要嫁進(jìn)燕京的。
張青青招呼衆(zhòng)人道:“大家喝茶?!?
兩張桌子上早就放好了正在溫煮的茶,有丫鬟給她們倒了茶水,幾人細(xì)細(xì)品起來。茶湯橙黃濃厚,香氣高銳持久,香型獨(dú)特,滋味濃醇。
不遠(yuǎn)處還點(diǎn)了薰香,淡淡的味道若隱若現(xiàn)。商文君聞出來這香裡有檀香,安息香,廣藿香等,是她們家一款常規(guī)的薰香,放在這個環(huán)境下也是適用。
丫鬟們陸續(xù)上了一些點(diǎn)心,商文君沒有吃早飯,肚子有些餓,就著茶水多吃了兩塊,同桌的人除了孟子義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葉瑩瑩低聲的問張青青道:“表姐姐,這薰香是什麼?挺好聞的。”
張青青也低頭小聲回她:“鹿希堂的薰香,過幾日,我?guī)闳?。?
“謝謝表姐姐?!比~瑩瑩開心的笑道。
齊昕想說些什麼,被齊韻看了一眼,忍住沒有說出口。
張青青突然對齊韻道:“齊姑娘,可以請你撫琴一曲嘛?”
齊韻點(diǎn)頭,轉(zhuǎn)身往走向鳴玉琴。
商文君聽了會齊韻的琴聲,覺得有些不對勁。按理來說齊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應(yīng)該今日的琴聲會如此虛浮,像是飄在半空中。這不像齊韻,如果是這樣的琴音,她是斷斷不會出來撫琴。
齊韻自己也就覺得很奇怪,手指有點(diǎn)不聽使喚,軟綿綿特別沒有力氣,胸口處還悶了一口氣上不來,只想著勉強(qiáng)爭取一曲了。
齊昕爲(wèi)著齊韻有些擔(dān)憂,秦雨菲嘴角卻顯出一絲嘲諷之意。
此時商文君卻只想找個機(jī)會逃離此處,琴棋書畫,她只在八歲前有過接觸,後來再也沒有碰過?,F(xiàn)在都讓齊韻撫琴了,一會兒賦詩的話再逃走就顯得太過明顯了。
她擔(dān)心齊韻的話,還不如好好擔(dān)心下自己。
商文君本就是坐在一個小角落,她想偷偷站起來,藉故先行離去,再讓明月給孟子義傳個話。
她剛站起來半個身子,突然覺得胃裡一陣翻滾,胸口處悶了一口氣,胃裡翻滾越加厲害,最後實(shí)在沒有忍住,哇的一聲,商文君吐了。
坐在商文君身旁的秦雨菲嫌棄的往後挪了下位置,孟子義確是關(guān)懷的上前問候。
“商姐姐,你沒事吧?!?
商文君想說點(diǎn)話,卻說不出來,胃裡依舊翻滾,她又吐了一次。
這下,小竹林整個亂套了,明月上前與孟子義一起扶住商文君,其他同桌的人紛紛避開。
張青青作爲(wèi)主人也過來關(guān)心商文君。
琴聲中斷,那邊的齊韻也吐了,齊昕跟她們家大丫鬟跑過去扶住齊韻。
葉瑩瑩,秦雨菲,李子言等人,一個個全部都開始吐了。剛剛坐著喝茶的十個人裡無一倖免,全部都開始哇哇大吐。
小竹林變成一個修羅場,只有丫鬟扶住自家姑娘,其餘人如無頭蒼蠅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有人去稟告了張府姨娘蘇玉兒。
蘇玉兒趕來小竹林一看,險些暈過去,還好她的丫鬟扶住她。
“這,這可怎麼辦,趕緊請大夫過來?!?
有跑腿的奴僕趕緊跑去請了大夫,各家姑娘吐的臉色蒼白,鎮(zhèn)定下來的蘇玉兒讓丫鬟扶著自己姑娘先去偏房休息。另外讓人開始清理小竹林的污穢物。
小竹林旁有兩間廂房,平時無人居住,就供偶爾休憩之用,不過一切物品用具一應(yīng)俱全。
各家姑娘被扶去廂房坐在椅子上,明月去擰了帕子給商文君擦臉,商文君吐過好幾次,臉色依舊蒼白,不過好像是該吐的都吐出來,整個人反而沒有那麼難受。
距離張家最近的一家醫(yī)館是杏林堂,在杏林堂交換藥材的宋未知也被請到張府。
每家醫(yī)館藥材的數(shù)量常常不會均好,所以彼此之間會買賣藥材,或者以物易物交換各自所需的藥材。
杏林堂林大夫與宋未知在來的路上就問了張家僕人,姑娘們都有什麼癥狀,僕人本也就是外院的,不是很知道,只說全部都吐了。
到了張府,林大夫先去廂房給姑娘們號脈,宋未知去了小竹林,他檢查了香薰,點(diǎn)心以及茶水。茶水有一點(diǎn)點(diǎn)不屬於茶的異香,倒是香薰與點(diǎn)心都沒有什麼問題。宋未知心下了然,他叮囑丫鬟奴僕,香薰,點(diǎn)心與茶水等這些都不要動,全部留有原樣,清理地板就可以。
宋未知去了廂房,人羣中一眼見到有些熟悉的身影,他自然而然的越過人羣,來到商文君的身側(cè)。
商文君擡起頭,“是你?”
她吐過幾次,又出了一身汗,擡起頭,一張蒼白的小臉讓人看了都會覺得分外心疼。也許是吐的太過難受,眼眶都是通紅的。
宋未知突然覺得心中抽痛了一下,他沒有想很多,拿起商文君的手就開始號脈,商文君手指尖都是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