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珒斯同樣深深地看著她“苡北,蘇汣這件事兒,我盡力了,法院宣判下來的,我也沒有什麼法子。”
像有一顆小石子兒砸進空蕩的井水裡似的,聲音清澈,迴音悠揚,在她心中一圈一圈漾開。
她愣了愣,吸吸鼻子,目光幾乎是以放空狀態(tài)來面對。
像是受了沉重的打擊似的,她緩緩轉(zhuǎn)過身。
身體像是透支一般,打了一個踉蹌,好在扶住了前面的椅子。
她努力了一半天,張開嘴好多次,最終才吐出一個字兒“……好……”
緩緩閉上眼,在眼眶中積蓄已久的淚水砰然溢出,喉嚨有些疼,聲線帶著讓人心疼的沙啞“我知道了……”
“今天晚上去哪兒了?”溫珒斯又轉(zhuǎn)回原題。
接著他又補充“今天我找了你一個晚上。”
顧苡北側(cè)了側(cè)頭“我去我爸的墓地了。”
說完,她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溫珒斯看著她的背影,泛起難以言喻心疼。
他們之間似乎又堵上了一層?xùn)|西。
顧苡北出去後,坐在葡萄架子下的鞦韆上,哆嗦著身體,連著吸了好多次鼻子,確定自個兒情緒沒什麼異常後,她這才摸出手機。
找出號碼,撥通。
“苡南,幫我個忙。”她聲兒糯糯的,強裝著跟個沒事兒一樣。
“嗯,姐,你說吧。”
她毫不猶豫說出自個兒的目的“能讓連辰天幫我查查安卉現(xiàn)在在什麼地方嗎?”
她覺得,還是自個兒太弱了,所以才總是會發(fā)生這些完全可以堤防著事兒!
而且每次發(fā)生事兒,她的依賴性都太強,往往都是選擇任由這樣發(fā)展下去,從來不會主動出擊。
這次,她再也忍受不了坐以待斃的滋味兒了!
誰都是信不得的,只有自個兒纔是最靠譜的!
顧苡南先是直接爽快答應(yīng)了她的請求,隨後才關(guān)心的問她“姐,你是怎麼了?”
顧苡北將大概事情對她講了一遍,末了後。
“姐,你現(xiàn)在還好吧?堅強點,也不要想那麼多,事情會一步一步得到解決的,你想太多也沒用,明天我就來北京找你。”
“不用了,大老遠的,不是什麼大事兒。”顧苡北連忙婉拒她。
從t市過來,還得坐飛機,這多麻煩啊。
“沒有關(guān)係的,你就剩下我一個親人了,出了這種情況,自然是要我們這些做親人的陪在你身邊啊。”
最後的結(jié)果是顧苡北最終還是沒犟的過顧苡南,兩姐妹愉快的掛了電話。
再次回到屋裡,她心情稍微在苡南那裡得到緩解。
但是看到溫珒斯,她又不自主開始心悶起來。
這時的溫珒斯正在廚房裡忙活,她進去的時候,已經(jīng)有香味兒從廚房飄過來。
就在她正打算上樓時,溫珒斯突然叫住她。
她的步子像是突然間被銬住似的,移動不了,緩緩側(cè)過頭,沒了平時那股子興奮勁兒。
“寶貝兒,來吃點吧。”
只見餐桌上放著兩份意大利麪,今天做的看起來比平時的有技術(shù)多了。
顧苡北沒有應(yīng)他的話兒,而是轉(zhuǎn)身下樓,機械地走到餐桌前坐下。
拿起叉子,二話不說埋頭就開始吃。
味道其實很好,不知是不是顧苡北味蕾不對勁兒,吃到嘴裡滿口都是苦澀味兒。
她認真吞嚥著嘴中的東西,努力地想將盤子裡的食物全部吃完。
顧苡北向來都不是太會來虐待自個兒,爲了一些事兒而對自個兒不好,甚至將身體都搞壞了,那顯然是不值得的。
所以,就算她現(xiàn)在心情在怎麼不好,也沒什麼進食的胃口,她還是努力將肚子給填飽。
在她終於吃完最後一卷面時,溫珒斯像以前一樣貼心地遞上紙巾。
她看著他,眸子裡流露著溫珒斯格外陌生的情緒,她機械的擦擦沾著醬汁兒的嘴角。
卻因爲這時的恍惚,口中那包著一坨還沒來得及嚥下去的面,突然哽塞在喉嚨。
她臉色一變,將臉別到一邊,捂著喉嚨,難受地咳嗽起來!
出於下意識,溫珒斯眉間焦急地一擰,端著一杯純淨水走到顧苡北這邊來,替她撫著後背,順便將杯子邊緣湊到她嘴邊。
顧苡北滿臉憋的通紅,看到水,就好像覺得雪中送炭一般。
她捧著水,急急喝下。
“你看你做什麼事兒都是心急火燎的。”溫珒斯輕聲嘆氣兒。
他帶著吸引人的磁性聲音鑽入她耳中,惹的她身體一陣。
她連將杯子遞還給他“不要對我這麼好……”而且看著還像真的一樣……
說完,她從椅子上抽開身,迅速上樓。
其實,她覺著自個兒不怎麼聰明,她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看起來又都像是真的,看起來又都不像。
其實在蘇汣這件事情上,顧苡北內(nèi)心說不懷疑不產(chǎn)生芥蒂,那確實是假的。
她顧苡北敢愛敢恨,是非分明,要真是那樣的話,隨他溫珒斯一句話兒,她堅決不會委曲求全任何事兒!
只是現(xiàn)在身不由己被捲進命運的漩渦,只能走一步落穩(wěn)了腳跟,她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這中間,她堅決不會腦子發(fā)熱去做一些不經(jīng)理智判斷的事兒!
上了樓,顧苡北就先去洗澡了。
出來時,跟平常一樣,總是能見到已經(jīng)在臥室待著的溫珒斯。
“寶貝兒。”
溫珒斯突然叫她。
顧苡北擦頭髮的動作一頓,擡起頭躲閃的看了他一眼“什麼?”
“你還在介懷蘇汣的事?”溫珒斯複雜地目光落在她身上。
顧苡北繼續(xù)擦頭髮,沒有直接回答他。
“過來。”從他涼薄的脣畔吐出這兩個帶有命令口吻的字兒。
顧苡北仍舊擦頭髮,沒有像以往一樣去執(zhí)行。
或許是溫珒斯覺得他的威嚴,得到了人的挑釁,小火苗刷的竄起!
傾身一個上前,精準捉住她手腕,狠狠往前一帶,反身將她壓在身下,目光交織著隱忍的怒火。
帶著暗啞的聲兒緩緩開口“你他媽就這麼不相信我?”
顧苡北深深地呼吸一口,別過頭“我沒說不相信你。”
她當然相信溫珒斯處理了這件事兒,只是有沒有盡心盡力……
她現(xiàn)在心裡真的很亂很亂,亂成一團麻。
她覺著,這至始至終該怪的,就是她一個人。
而她,他媽老是很犯賤的去逃脫責(zé)任,然後去將責(zé)任怪在這個身上,那個身上!
卻沒有從頭到尾好好審視一下自個兒!
她這完全就是在跟自個兒較勁啊!
整的大家夥兒,都欠著自個兒似的!
“我很累,我想睡會兒。”說完,她輕輕推了推他。
溫珒斯或許是意識到自個兒剛剛太過於偏激“你好好休息……”
說完,他從她身上起來,獨自走到浴室裡。
顧苡北扯開被子,鑽進去將自個兒裹的緊緊的,閉上眼將呼吸調(diào)整平和。
等溫珒斯出來後,見她已經(jīng)睡去,自個兒無奈搖搖頭。走到她面前,用指腹摩挲著她臉頰那顆具有標誌性意義的痣。
摸了一陣,他又轉(zhuǎn)到另一邊跟著睡下。
在那一瞬間,顧苡北突然回想起以前他對自個兒說的那些話兒,又閃過今天白天那些畫面。
心裡就跟針扎似的難受,男人的話兒,誰當真了,誰就玩兒完了。
事實說明,男人就是一製作毒藥的機器,不生鏽不死機使用期限還長,製作出來的毒藥百發(fā)百中無虛弦,屢試不爽!
——
跟平常任何時候一樣,她起來時,溫珒斯已經(jīng)離開了。
今兒的她也沒有閒著,出門時看到乖兒子搖著尾巴跟來,她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個兒忙活了兩天,也忘了理會它。
身上也髒了不少,這兒子看來一點兒都不好養(yǎng)的啊。
她頓住腳步,先去給它餵了食,然後這才離開。
她先到銀行裡去取了些錢,然後又去超市買了點日常生活用品。
趕到蘇汣的家裡,因爲知道她家還有一個最近剛出院不久的母親。現(xiàn)在蘇汣出了事兒,自個兒自然是要擔(dān)起照顧蘇汣母親的責(zé)任。
她沒有通知蘇汣出事兒的情況,前兩天結(jié)果還沒宣判下來時,她絞盡腦汁封鎖了一切消息,就是不想讓蘇母擔(dān)心。
她收拾好情緒,在蘇母開了門那刻,她努力拉開一個輕鬆的笑容“阿姨,我來是告訴你呢,小汣啊她的工作全權(quán)轉(zhuǎn)到韓國去了,接下來她將會在韓國工作半年。所以呢,由我平時來照看你。”
說著,她便毫不客氣像以前一樣擠進房間裡。
因爲前兩天來看蘇母的時候,她就藉以蘇汣去韓國出差爲名,來讓蘇母寬心。
“這樣啊,這小汣也真是,也不跟家裡聯(lián)繫一聲兒。都不將我這個當媽的放在眼裡,還是北北你懂事兒啊。”蘇母一臉慈祥,拉開欣慰的笑意。
顧苡北的心臟突地跳了一下,她放東西的手一頓,扯著僵硬的脣角,將自個兒買的東西一樣一樣擺放出來。
“阿姨啊,不是這樣的,其實小汣也很想聯(lián)繫您,只是她公司情況緊急。你知道的,在國外不怎麼好聯(lián)繫國內(nèi),您現(xiàn)在對網(wǎng)絡(luò)信息還不是很瞭解,所以只好我來代幫你們轉(zhuǎn)接了。都一樣的啊,等半年過去,那邊的工作處理好了,她立馬就回來。”
蘇母點點頭,臉上洋溢著驕傲的神采“不過也好,我們小汣也算有出息了,竟然還出國了。”
顧苡北突然想到什麼,放下手中的東西“蘇汣讓您別回老家了,在這裡好養(yǎng)病些。這是她讓我代交給你的生活費,如果什麼時候用完了,記得大電話來告訴我啊。因爲你知道的,我記性一直都不是很好,會忘的。”
說著,她摸出從銀行取出的錢放在桌上。
蘇母生起一絲兒疑惑“怎麼你們這兩天都搶著來給我送錢呢?”
顧苡北臉色微變,泛起困惑“還有誰啊?”
“還有昨天一個小夥子,下午過來的,挺年輕的,看起來就像一個大老闆似的,出手也很闊綽,不但給我買了好多我這輩子見都沒有見過的營養(yǎng)品。還給了我一些錢,說是小汣公司的,因爲小汣出國了,對於她出國的補償就算到我這兒來了。我看那小夥子長的端端正正的,又很有氣質(zhì),起初以爲他是小汣的男朋友,結(jié)果最後才知道他不是,而且人家還有未婚妻了。”
聽完,顧苡北陷入神思中,她繼續(xù)追問“阿姨,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叫什麼?”
“只告訴我,他姓溫。別的就不知道了,不過看穿著啊,不像是普通職員,應(yīng)該是公司高層領(lǐng)導(dǎo)人物,如果小汣平時擁有這種上司,我倒是不關(guān)心她平時在工作上的事兒了。”
聽著蘇母的形容,顧苡北越來越堅定心中的那個猜想,應(yīng)該是溫珒斯無疑了。
“阿姨,他昨天來的嗎?”顧苡北小心詢問著。
蘇母點頭“是啊,怎麼?你們認識?”
顧苡北低頭繼續(xù)整理東西“可能認識。”
她話音剛落,電話鈴聲突兀響起。
她放下手中的東西,找出手機看了一眼,是顧苡南打過來的,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真的來北京了。
“姐,事情有進展了,已經(jīng)查到安卉的藏身之處,不用收拾東西了,護照在身上吧?馬上到機場來找我,就這樣。”
剛把手機放在耳畔,那邊的苡南就開始直接切入主題。
“嗯好。”應(yīng)完,她掛了電話。
“那個阿姨,我現(xiàn)在這裡有點事兒,要先走一步了,你如果出了什麼事兒,第一時間跟我打電話啊,不要跟我客氣,蘇汣的媽媽也是我的媽媽,你就將我當親身女兒來使喚。”
“好好好,真是個好孩子,你趕緊去吧,別耽誤時間了啊。”蘇母點點頭,友好親切的笑容拉的更大。
什麼好孩子啊,她就是一倒黴孩子……
離開蘇汣的家,她就直接往機場趕去,由於平時的證件她都帶在身上,所以不用倒回去拿護照。
到了機場時,顧苡南率先注意到她,匆忙跑到她這邊來。
“終於來了,機票都已經(jīng)買好了,快跟我走吧,都在檢票了。”顧苡南拉著她就直接往檢票口衝。
“去哪兒啊?”現(xiàn)在的她,還處在一頭霧水。
“去愛爾蘭啊,安卉藏到愛爾蘭去了,我哪兒能放心你一個人去,所以我得陪著你!”顧苡南一邊將顧苡北的就機票遞給她,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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