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地跑過了前400米之後,何妙妍開始洋洋自得,她還卯著及短暫的空餘時間轉頭看了眼,見莫悠遠遠地被落下一大截,而且只在第三名,心裡更是歡喜雀躍。
逆風奔跑,所有人都有些吃力,逼仄的寒風灌入口鼻,何妙妍以及其他的正常人都有些承受不住,莫悠更是難受。
氣管內像是有一堆細小的砂子在廝磨著,刺癢難耐。莫悠一邊跑一邊咳,更因爲極度缺氧而頭暈眼花,腳步也開始變得虛浮,卻仍是磕磕絆絆地堅持著往前奔跑,耳朵裡也嗡嗡的響,再加之賽場上震天徹地的吶喊聲,讓她幾乎分辨不出東西南北。
“悠悠,加油!”從混亂的吶喊聲裡,她聽到莊奕恆的聲音。
不是錯覺,他的聲音是從跑道前面傳來的。她的眼睛被風刺得滾出淚來,模糊地看到穿著運動裝的高大身影正立在跑道盡頭的終點線上,而且是站在她的跑道上,寒風鼓譟著他寬大的運動衣,看上去有些滑稽。他就那樣噙著魅力四射的笑,旁若無人,大張著雙臂,耐心都等待著她,彷彿那樣的姿勢,可以一直保持到地老天荒。
“悠悠,加油,還有一點點,加油!冠軍是你的,別放棄!我在這裡……快點跑過來……”
何妙妍還有200米到達終點,還有100米到
達終點……整個看臺幾乎沸騰。
莫悠隱忍著氣管裡的難受,忽然發現,只要自己不呼吸,氣管裡的難受就會減輕。
她聰明地停下來,背風猛然吸了一口氣,有那麼一瞬,看臺上鴉雀無聲,就連追過她的第四名選手也因她的舉動驚訝。
當大家以爲她要放棄時,她卻又忽然轉身,憋著氣拼命地往前跑,追過了第三名,追過了第二名,追過了何妙妍這位信誓旦旦的第一名。
最後,她聽到了沸騰的歡呼——她撞到了終點的紅色絲緞——她被一雙健壯的手臂穩穩抱在溫暖的懷中——她身上隨即覆蓋了毛毯……
身體的煎熬彷彿能讓時間變得漫長而緩慢,就像是電影裡的慢鏡頭,每一個定格都可以成爲永恆。
她感激這個不顧流言蜚語在終點等待她的男孩,她相信自己會銘記一輩子。
眼前天旋地轉,雙腳懸空,她被莊奕恆打橫抱起,天空中暗灰色的陰雲在她眼中模糊地再也看不清楚,耳邊的歡呼聲漸漸遠去。
最後,她被莊奕恆抱著離開了那片沸騰的歡呼,聽著自己吃力的呼吸聲,她的淚從眼角滾落,是爲自己開心,也是安心。他的懷抱生就是她的保護傘,他的雙臂是天使的羽翼,有讓她心情平靜的魔力。
“莊奕恆,你是我的,這輩子都是我的。”
“我的身上已經有隸屬你的印章,而我一直都是粘在你身上的牛皮
糖,就算你想甩掉我,也甩不開了。”
他的聲音氣喘吁吁,像是比她還疲憊,但他的話讓她覺得甜蜜,甚至可以——甜蜜地放心地暈厥過去。
何妙妍得了亞軍,本是無上榮耀的一件事,卻贏來大家的噓聲。
頒獎臺上,莊奕恆當之無愧大言不慚,站在最高點代莫悠領獎,頒獎的校董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父親莊文鑾。
莊文鑾遲疑了一下,把金燦燦的獎牌掛在莊奕恆的脖子上,他忍不住打趣自己的兒子,“你還真好意思站在這裡,一點不知道臉紅。這個獎牌該是你莫媽媽代領的。”
莊奕恆嘿嘿地笑,“娘子抱恙,夫君理當代領金牌,父皇該贊兒臣體貼入微纔對!”
莊文鑾嗔笑在他低下的頭上狠狠地彈了一下,“這會兒還有心情玩笑?悠悠怎麼樣了?”
“醫生正在搶救,稍後我會再去看她。”
“你要好好照顧她。”莊文鑾叮囑了幾句,又拿起銀牌,給何妙妍掛在脖子上,“何小姐,祝賀你得了亞軍。不過,下次挑戰,記住挑戰自己平級的對手,這樣,如果你贏了也會贏得開心,而不會被人罵勝之不武。”
“……是。”何妙妍低著頭,繃著臉,彷彿自己是站在受辱臺而非領獎臺。
季軍則歡天喜地,還特意央求與莊文鑾擁抱了一下,“謝謝董事長,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爲我的班級爭取更大的榮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