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刺殺的事,是父君安排的吧?大皇姐二皇姐聯手都查不到的消息,也只能是母皇壓下去的。”
瓊熒接著說。
不是查不到。
當查到的線索被生生截斷時,鳳清鳳茹便猜到了是誰的手筆,沒再往下查也不願告訴她而已。
就連她在溫泉莊子遇刺之事,突然也沒了下文,能阻止鳳清鳳茹追查的,也只有眼前人。
“父君很想讓艾九安回到女兒身邊,爲什麼?”瓊熒盯著橘子,又補了一句,壓根沒給女帝岔開話題的機會。
女帝就這麼看著她,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誇上一句。
——她的女兒,果然聰慧。
良久她纔開口:“你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你。鳳君他……他有他的苦楚……”
這聲輕嘆在瓊熒耳邊轟然炸響,她的那顆心頓時被高高提起,怎麼都放不下去。
——什麼樣的苦楚,纔會讓他以一國鳳君的身份加入暗影閣成爲對內的刀?
瓊熒斂眸,鳳君的家族早年因爲貪墨案被處置,全族上下殺頭的殺頭髮配的發配,一人未留。
而鳳君也因爲當年之事被波及,雖未被廢,但也被奪了鳳印禁足在鳳傾宮中。
幾經起落纔有了現在的位置,這五六年來更是得了專寵。
如今女帝年歲已高,寵的又是堂堂正正的鳳君,朝中那些大臣便也隨他去了。
“大夏國的那位王爺,瞧著是個溫良知恩的。”女帝想到自己的兩封聖旨,又補充了一句:“你心中有分寸就是。”
家常話到此爲止,女帝無意再多言,只轉口考教她對土地改革之事的見解。
茲事體大,瓊熒也將心底的疑惑給壓了下去。
直到她們說的口乾舌燥,涼粉才送了過來。
瓊熒一見,當即便幸災樂禍般笑了。
她的那份涼粉上,淋了紅糖汁,撒了滿滿的花生碎、葡萄乾還有芝麻。
而女帝的那一碗上連紅糖都沒有!
面不改色的將擺在瓊熒面前的涼粉端到自己面前,女帝含笑說:“茹兒應該還等著聽消息呢,你該出宮了!”
【涼粉……】零零眼巴巴地看著涼粉遠去,突然氣呼呼地說【大人!咱們滅了落凰國吧!】
不動聲色地將女帝面前的涼粉連碗帶勺子拽回來,瓊熒抱著碗起身:“兒臣告退。”
說完就溜,將涼粉護得死死的。
女帝看著眼前空蕩蕩的桌子,突的笑出聲來。
哈……
不管知道了什麼,自己這個小女兒,還是一如既往地……活潑通透……
馬車上,對著涼粉大快朵頤的零零終於想起來問上一句【大人,您覺著鳳君有問題?】
【正常人誰會派一個奸細到最受寵的女兒身邊?】瓊熒打了個呵欠。
【可零零瞧著鳳君也是真心疼愛原主的啊!】
【沒說不疼。】瓊熒搶走了最後一口涼粉,意猶未盡地舔著嘴巴。
暗影樓所圖只怕是落凰國,那鳳君所求呢?
是女帝性命?還是要曾經審理那樁貪墨案的官員盡數殺絕呢?
前者好辦,只要他能狠下心孤注一擲,自然便能如願以償。
後者……卻少不得旁人助力。
比如……新帝?
再度剋制住掐算因果的心思,瓊熒冷靜了思量了下。
有些事她不願細想,一旦深究下去,那些污糟子事兒就會擺在她的眼前,揮之不去。
【大人!任務目標遇險!】
瓊熒身子繃直,一改方纔的懶散【哪個?】
【大皇女!西郊外遇刺!】零零直接將地圖共享。
俯身抽出馬車座椅下藏的長劍,瓊熒掀開簾子:“停車!”
畢竟是最爲受寵的王爺,拉車的馬亦是好馬。
手上極穩地卸下車架,瓊熒翻身上馬,對著從後面馬車上下來滿臉迷茫的李玨飛快地說:“我心中不安,恐是大皇姐遇險!你回去通知二皇姐!”
“啊?”
李玨一臉懵,直到那人絕塵而去,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安樂王爺不是不會騎馬嗎?
不對,什麼叫做‘心中不安,恐是遇險’?
如今正是熱鬧時候,長街上人流如織,她這般縱馬急行,不知嚇壞了多少人。
但好在馬兒機靈,這才無人受傷。
【西郊不是駐紮的有軍營麼?】瓊熒問。
【是啊!遇刺地點離軍營也不是很遠。】零零緊張地看著監控,也覺著這事兒有點離譜。
不太像是有腦子的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這地方離溫泉莊子也近……】零零困惑的說。
也就意味著,這附近不僅有大皇女的人馬,還有安樂王爺的人。
這羣刺客是有多不開眼,纔會選擇在這種地方行刺?
監控裡的大皇女倒像是中了藥,還手時不及平常半分威力。
她身邊的洪嫣也好不到哪去,不過是強撐著而已。
兩人正苦苦撐著,卻忽而聽見一波雜亂的腳步聲。
“什麼人在那邊?”
熟悉的聲音傳來,鳳清心中驟然一緊。
沒有半點猶豫,鳳清拉著洪嫣的手,一躍滾下山溝。
正在和她交手的刺客傻了——人呢?
匆匆帶人趕來的平海也傻了——人呢?
他身後跟著一批從莊子跟來的家丁,一個個手持棍棒,擺出兇神惡煞的模樣。
見到手拿真刀真劍地刺客,這羣家丁也愣了一下。
兩邊人馬大眼瞪小眼,就這麼看了對方好一會兒,才被平海的叫罵聲驚醒。
“你們是什麼人!”
刺客頭子一怔,當即帶人一躍逃跑。
裝模作樣地追了兩步,平海纔回頭對著跟來的人說:“單看打扮就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好人!我們四下搜搜,看有沒有傷者!”
他現在已經不是曾經掌管王府的管事,這些家丁對視一眼,腳步並未如他所願般上前。
“平海公子,咱們還有活計要幹,總不好擅離職守,管事的可是要怪罪的……”
其中一人打著哈哈說:“況且,要是那些人回來了,就憑咱們幾個也對付不了啊……”
人家那手裡的刀看著就鋒利,他們也不是對手啊!
平海臉色難看,沒想到這羣人會在這個時候打退堂鼓。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帶著惱意,卻儘可能和善地說:“我剛纔確實聽見了打鬥聲,萬一真的有人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