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駕到!”太監(jiān)尖銳的聲音突然傳來,剛纔還在閒聊的夫人們瞬間熄了聲音。
郭母臉上有驚喜一閃而過,她很快就收斂了情緒,換上了最爲得體的表情,然後半蹲行禮。屋中的其他夫人,皆是一驚,有的人面上流露出瞭然,而有的則是帶著些驚慌地檢查儀表。
穿著黃色正裝的皇后一進來,屋裡所有人都半蹲行禮,喊著皇后娘娘吉祥的聲音此起彼伏。
“起吧。”皇后的聲音十分溫柔,她在門口站定,免了他們禮,才蓮步輕移走到主座處。
自從她進來,屋裡的人似乎連呼吸都謹慎了幾分。
“大家不必拘束,這次本就不是正宴,大家隨意一些就好。”皇后的語速不快不慢,咬字也是極爲清楚。
夫人們都低聲應(yīng)了,有的人也立刻開口來討巧,屋裡的氣氛又其樂融融起來。
“這便是郭家的二小姐吧。”皇后不知道是想到什麼,突然話風(fēng)一轉(zhuǎn),把雅熙拎了出來。
雅熙應(yīng)聲答是,快步走到正中間,緩緩地拜下去:“民女郭雅熙,見過皇后娘娘。”在雅熙的可以控制下,她的聲音婉轉(zhuǎn)動聽,而又透露出幾分少女的青春活力。
“擡起頭,讓本宮瞧瞧。”見她得體的動作,皇后像是來了幾分興致。
皇后的要求,雅熙自然不能拒絕。她輕聲應(yīng)了,然後緩緩的擡頭,她沒有直視皇后,而把視線降低了幾分。她淺淺地笑著,顯得極爲柔順。
“郭夫人教得極好。”皇后偏頭看向一邊郭母,稱讚中帶了幾分真實的情緒。郭母自然連稱不敢,但是眼中對於雅熙的敵意卻消散了不少。
皇后頓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道:“本宮爲你準備了一套衣裙,去換來看看吧。”皇后的話音剛落,她身後就有一個妙齡女子站了出來,示意雅熙和她一同離開。
雅熙又見了禮,才暫行告退。
妙齡女子帶著她在府中繞了很久,纔在一個略顯破敗的屋子前停下了腳步。她回過頭,滿面笑容地看著雅熙:“郭小姐,進去便知道了。”
她扔出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雅熙似乎沒有感覺到半分奇怪。她淺笑著應(yīng)了,然後把手摁在門上。
這裡是郭府,而這個女子又是皇后娘娘派來的,雅熙並不覺得這會是一場粗劣的陷害。門裡面的人,她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
這樣想著,她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深意。
“嘎吱”一下,門應(yīng)聲而開。屋裡的人影似乎晃一下,而後又恢復(fù)了正常。這裡郭府的一個廂房,雅熙雖然沒有過來過,但是大概的信息都是基本瞭解的。
剛纔她無意間有看到蹲在院子角落的八尺大漢,從他的動作雅熙基本可以猜出他就是原著中瑞王爺身邊的那個惡奴。
她已經(jīng)進入屋子裡,也正好看見一個背對著她的人影。那人一身華服姿勢有些彆扭地坐在輪椅上,因爲是背對著,所以看不清神情相貌。
“請瑞王爺安。”雅熙盈盈拜下去,聲音婉轉(zhuǎn)動聽。
男子的心中一震,他剛纔就有聽到人靠近的聲音。但是因爲門是掩著的,所以什麼都聽得不真切。
而後,門突然被推開了。他能聽到腳步聲正在靠近,而下一刻,女子請安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他的腦袋“嗡”的一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之前想好的所有對白,都回憶不起來。他呆愣了許久,然後吐出來一句乾巴巴:“免禮。”而話出口的瞬間,他便狠狠地咬咬脣,面上露出些煩躁的神色。他的語氣怎麼會聽上去如此疏離,自己明明……
雅熙應(yīng)聲答是,然後站了起來。只是在瑞王爺看不見的地方,她盯著他的背影有些發(fā)愣。瑞王爺好像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樣,或許是因爲他更……雅熙想了很久,卻沒有找到合適的形容詞。
“咳咳咳……”不知道是因爲什麼,瑞王爺劇烈地咳嗽起來。
雅熙一驚,快步地走到桌前,發(fā)現(xiàn)茶水尚且溫?zé)岜泱犃艘豢跉狻Ks忙倒了一杯茶,然後蹲到瑞王爺旁邊。
此時瑞王爺咳得撕心裂肺,他彎下腰,整個人幾乎縮成一團。但是身體又像是被什麼縛著,他難受的樣子,讓人看著都十分心疼。
雅熙不由皺起眉,心裡被一種酸澀快速佈滿。她用手輕拍瑞王爺?shù)尼岜常娝鹊脹]有那麼厲害了。她半蹲下來,讓對方可以靠著她,然後把手裡溫?zé)岬牟杷f到對方的嘴邊。
她之前有過照顧病人的經(jīng)歷,又也真正地學(xué)習(xí)過醫(yī)術(shù)。所以她的動作雖然有些生疏,但是卻不算笨拙。瑞王爺?shù)目人裕埠芸炱綇?fù)了下來。
見他不咳了,雅熙伸手幫助他作證,然後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在她的視線落在對方的臉上時,她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句話,書中所言不虛。
書中一直強調(diào)瑞王爺?shù)目∶溃盼鮿t抱著曾經(jīng)滄海難爲水的態(tài)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但是此時一見,她覺得原著不僅是沒有多寫,甚至是寫少了。
她面前的男子的相貌,的確是十分少見的。高鼻薄脣桃花眼,因爲久在病重所以極爲蒼白的皮膚,不僅沒有消減去他的魅力,反而爲他添了幾分病弱的美感。就連額間的碎髮,都是恰到好處。
大概只有指引者能比他略勝一籌了。雅熙靜靜地注視著瑞王爺,心中悄悄下了這樣的一個結(jié)論。她的視線似是無意間掃過對方的身體,眼底多了幾分心疼。
剛纔短暫的接觸中,雅熙已經(jīng)大概瞭解了瑞王爺?shù)纳眢w情況。他的病情確實十分嚴重,不僅是已經(jīng)不能自由活動的手腳。而且因爲沒有被妥善照顧好,他的五臟內(nèi)腑都有著些毛病。如是不經(jīng)過醫(yī)治,那麼他的生命已經(jīng)不足兩年。
這樣想著,雅熙眼底的心疼愈發(fā)的濃重起來。
屋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坐在輪椅上的人似是垂著眼瞼,但是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雅熙。他長長的睫毛不停地顫抖,就像是揮動翅膀的蝴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