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開了很久，大家從場館出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有些擦黑。門口停了很多車，學(xué)生老師們都如鳥獸散了。
“樑哥別想了，我們走吧。”胖子見郭樑精神有些消沉，不由開口道。
“不了，我還要回趟教室，還有東西沒有拿。”郭樑搖搖頭，面上帶出來些疲憊。
聽見他的話，騷瑞不由皺眉，接話道：“樑哥，什麼東西非要今天拿啊？這都到大門口了，就回去吧。”
胖子撞了他一下，努努嘴扔給他一個眼神。
騷瑞這才突然想起來，今天早晨雅熙帶來一盆花過來，送給了郭樑。說是正好買了兩盆，就拿過來一人養(yǎng)一盆。
“那個東西，扔教室一個晚上也沒事。挺晚的了，咱們走吧。”說著騷瑞過來拉郭樑，想要帶著他一起離開。
消瘦的騷瑞當然不是郭樑的對手，他使了半天勁，郭樑還是紋絲不動：“胖子，你們先走吧。”
“我們陪你一起去吧。”胖子也皺起眉，眼神中有些擔(dān)心。
郭樑長呼一口氣，搖搖頭：“我自己去吧。”
“你確定？”
胖子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當然還是得到了一樣的答案。他便扔下一句小心，然後拖著掙扎的騷瑞離開了。
他看著兩人離開，剛一轉(zhuǎn)身。後面的柱子後閃出來一個人，郭樑先是一嚇，看清來人後，卻放鬆了下來：“怎麼還不走。”
“這不是過來和你商量賭約的事嗎？”經(jīng)過了之前的驚訝，長毛男也已經(jīng)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事，你和雅熙商量吧。”郭樑扔下一句話，然後準備從他旁邊側(cè)身過去。
長毛男一把抓住他的手，攔住了他的去路：“你別騙自己了。你覺得她現(xiàn)在還有空管這件事？”
手腕突然被抓住，郭樑下意識地像掙脫，聽到這句話，卻突然定在原地。
像是覺得打擊得還不夠，長毛男繼續(xù)開口道：“你不會不知道，你們之間的差距吧。就算她不願意轉(zhuǎn)班，但是你真的能就這樣把她留在你身邊嗎？”
郭樑的眼神暗了幾分，他慢慢甩開長毛男的手，扔下一句：“我尊重她的選擇。”然後幾乎落荒而逃。是的，他沒有辦法面對雅熙的離開。
A班和F班不僅僅是距離的遙遠，他們之間是隔著一道天塹的。那是好學(xué)生和壞學(xué)生之間的差別。如果雅熙轉(zhuǎn)班，他們的生活幾乎不會再有什麼交集。
不過他應(yīng)該要感到幸運纔對，因爲如果不是雅熙生病，他們怎麼會有半個月的同班時間。他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往學(xué)校最荒涼的角落走。
他從來沒有覺得，回班裡的路有這麼遠。之前一直有她在旁邊，雖然話不多，但是總是一晃眼就到了目的地。天空已經(jīng)染上了一片紅色，而郭樑的影子也被越拉越長。
就在太陽要收走他的最後一抹餘暉的時候，他終於走到荒涼的F班小樓。他像是察覺到什麼猛然擡起頭，一個小小人影正好立在教室外面，旁邊的大石頭上擺著一盆花。
他一驚，眸中不由帶出喜色，快走過去：“你不是回去了嗎。”
雅熙也沒有想到典禮會持續(xù)這麼長時間，只是一開始決定了，她就沒有再改主意。只是天色漸晚，初秋的風(fēng)也有涼。呆的時間長了，她心情也多了些不耐。
只是在看見郭樑欣喜地跑過來時，這些不耐都一瞬間消散了。她仰頭看著郭樑，抿出一個笑容：“我在等你啊。”
郭樑走近了，看出雅熙的臉色不是好。他用手背碰了一下雅熙的臉頰，發(fā)現(xiàn)是冰冰涼涼的。剛纔的驚喜就變成了擔(dān)憂，他快速地把外套脫下來，給雅熙披上，語氣中有些埋怨：“穿這麼少，就別在外面站著。你身體剛好，不能著涼……”
雅熙聽著他絮絮叨叨地說話，突然想起，之前胖子之前調(diào)笑著和她說過的話。胖子說，在他心裡郭樑曾經(jīng)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最近不僅愈發(fā)地像一個愣頭青，而且說起事情來還婆婆媽媽地沒完沒了。
這樣想著胖子皺成一團的胖臉，再對照著現(xiàn)在的郭樑，雅熙忽然輕笑出聲。
郭樑見她突然發(fā)笑，也是一怔收住了話頭，表情不自然起來：“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嗎？”
“沒有，只是想起了一些好玩的。”雅熙忍著笑，搖搖頭推脫道。
郭樑當然不會逼迫她，也沒有再追問。他又忽然想起了什麼，表情嚴肅地說道：“還有，你都不和我說一聲就在這等。萬一我沒過來那？還有……”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雅熙突然開口打斷了郭樑的話，她認真的眼神看得郭樑一愣。
天空像是預(yù)感了什麼，一下子黑了下來。一片昏暗中，郭樑只能看到雅熙的眼睛璨若星河。
“你在這裡，我又怎麼會不來那。”郭樑像是受到了什麼的牽引，不自覺地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這一下，換成雅熙發(fā)愣了。郭樑什麼時候這麼會說情話了？她直勾勾的眼神，讓郭樑一下子回過神來。他猛然回憶起自己是說了什麼肉麻的話，忙錯開視線道：“天黑了，我們走吧。”
“嗯。”雅熙瞄了他一眼，就點著頭答應(yīng)了。郭樑一手抱著那盆花，一手小心地拉著雅熙。
“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特別像里昂。”雅熙突然仰頭看他，吐出來這樣的一句話。
“那個電影裡的人？”郭樑一邊回答著，一邊更加註意腳下的情況。
“不過，你比他囉嗦，也沒有他成熟。”雅熙彎著嘴角，故意逗他。
郭樑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笑了一下：“沒關(guān)係，你比女主角還好看就行。”
雅熙一愣，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你什麼時候這麼油嘴滑舌了？”
聽見雅熙的指責(zé)，郭樑的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認識了你，自然就會了。”
他這句話，說得雅熙更是一陣惡寒，她瞥了郭樑一眼，然後拽緊了衣服。
郭樑看著雅熙誇張的表情，眸中滿是笑意。
兩人並肩走著，路燈發(fā)出昏黃的光，照亮了前面的路。路的前方，似乎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