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喻戚錦好看的桃花眸笑的像彎彎月牙,眼眶裡卻有晶瑩的淚珠在裡面打轉。
喻戚好看著她喜極而泣,本就極爲惹人憐惜的臉頰更是讓人看著她落淚彷彿都是一種大罪過。
面前這人是她的堂妹,姐妹見面明明是件值得讓人高興的事,可爲什麼她見了一點都不覺得心裡親近?喻戚好覺得,對於喻戚錦這個堂妹,她就算沒有對白嫩嫩包子臉蒼瑜那般濃烈熱切,但至少應該不是什麼情緒都沒有吧?一般人看到陌生人這樣,至少驚訝過後還有驚豔吧!
喻戚好覺得,身體原主和喻戚錦同住喻府一個屋檐下多年,如今這樣的關係讓她除了用奇怪二字似乎還找不到其它更爲貼切的詞來形容。
不過,捋捋身體原主關於和喻戚錦的記憶,喻戚好又覺得,似乎和喻戚錦關係如今這般模樣纔是正常。
喻戚好對著大堂上方的方氏笑笑,轉身在喻戚錦旁邊空著的雕花椅子上坐下,她喝了口婢女倒的新茶,纔看向興高采烈一臉明媚在她身邊坐下的喻戚錦。
“二妹妹怎的想起到姐姐這邊來了?”把手中的茶盞擱置在雕花方幾上,喻戚好擡眸淡淡看了喻戚錦一眼。
“大姐姐一家去郊外的莊子散心回來,妹妹一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了。”喻戚錦捧著雕花方幾上的茶盞,鳳仙花汁染的指甲越發襯的十指細白柔嫩,修長優美如玉雕。
“大姐姐如今沒事吧?”喻戚錦話風一轉,好看的桃花眸盛了一水的擔憂。
喻戚好摸摸手腕上拇指寬的赤金嵌珠芍藥花鐲,她笑笑,“沒事,身子也好著呢!”
喻戚錦聞言,視線終於全部放在了這個她差不多有一月未見的大堂姐身上——一頭細密黑亮的長髮梳成凌虛髻,只斜簪一支做工極爲精巧的金累絲嵌珠海棠步搖。白淨的面頰未施脂粉,偏偏她氣色卻是極好,一張好看的鵝蛋臉白裡透紅,彷彿淡淡粉的桃子,讓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今兒她一身海棠紅的束腰繡花長裙,裹著高挑纖細的身子,身上似乎都多了幾分靈氣。喻戚錦摸摸手腕上兩隻細細的粉色琉璃鐲子,嬌豔粉嫩的脣瓣往上彎彎,有一抹輕淺的笑意如桃花在風中拂過,“那就好,看到姐姐這樣妹妹也就放心了。”
喻戚好點頭笑笑,“勞妹妹關心了!”
喻戚錦聽到這,好看的桃花眸裡彷彿有一顆顆星子往裡不斷墜落,然後爆發出明亮炫目的光芒。
“舅舅從江南帶回不少花色時新的綢緞,妹妹想著大姐姐喜歡,特意給大姐姐選了幾匹顏色鮮亮的過來。”說著喻戚錦還特意讓跟隨來的兩個婢女把幾匹綢緞捧到喻戚好面前。
喻戚好視線落到那幾匹顏色鮮亮的布料上,她點頭對著喻戚錦笑笑,“石青,油綠、橘紅,降紫這幾個色姐姐都很喜歡呢!”
喻戚錦小臉上的笑容愈發明媚,“妹妹就知道大姐姐會喜歡的。”
說著,她雙手輕輕拍了拍,就見之前那兩個婢女把手上捧著的布匹擱置在一旁空置的椅子上,然後著了綠色衫子的捧了只檀木雕花匣子過來,另一個著了青色衫子的捧了個裝有大紅桃子用柳條編的籃子過來。
喻戚好看著喻戚錦,臉上是適當的疑惑,“妹妹這是?”
喻戚錦柔柔一笑,“妹妹昨兒去金滿堂買首飾,看到這隻金鑲玉芙蓉花鐲和姐姐氣質很搭,妹妹想著姐姐該是會喜歡的,便做主買了送給姐姐你。”
打開檀木雕花匣子,喻戚錦把金鑲玉芙蓉花鐲取出給喻戚好戴上,視線落到喻戚好手腕上已有的拇指寬赤金嵌珠芍藥花鐲上,她嘴角笑意一僵,不過很快她臉上又有了甜甜的笑意。
“姐姐手上戴的赤金嵌珠芍藥花鐲還真是漂亮!”喻戚錦說著,一臉失落的把她往喻戚好手上戴的的金鑲玉芙蓉花鐲取下,“本想給姐姐買件好的,沒想到姐姐已經有了件更好的。”
喻戚好聽到她這麼說,也不搭話,她手上這隻拇指寬赤金嵌珠芍藥花鐲是身體原主和威遠侯府二公子成親時她婆婆送的,當時還特意說要保管好了,這可是當年宮裡貴人特意送給她的生辰賀禮之一。就是現在喻戚好想到那段記憶,還有她婆婆臉上的肉痛不捨樣,喻戚好都想笑一笑。
不過隨著宮中貴人的兒子已成一國之皇,喻戚好手上這隻赤金嵌珠芍藥花鐲外面許是會有同樣款式,可要說到這價值和它代表的意義要是和喻戚錦送的那隻成色不過一般的金鑲玉芙蓉花鐲
來比,似乎都是玷污了它的高貴。
喻戚錦見喻戚好不說話,她小巧的瓊鼻皺了皺,卻是知趣的提起籃子裡裝的大紅桃子來。
“這桃子是從府裡後院摘的,個個通紅飽滿有嬰兒拳頭大小,妹妹想著大姐姐在府裡對這些桃子也算是喜愛,這不一熟了就一併給姐姐帶了來。”
喻戚好笑笑,想著喻府那羣讓她糟心的卻沒說話。
喻戚錦眼珠子動動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由的喻戚錦嘆了口氣,好看的桃花眸裡又開始有淚珠子在打轉,嘴裡說出的話卻頗爲語重心長,“大姐姐,妹妹知道祖父招族長商議把大姐姐一家下族譜還趕出府一事讓大姐姐傷心,可是大姐姐你也要理解祖父呀,畢竟是二伯先做錯了事,祖父爲了保護我們喻府一大家子才做出那決定!”
看著喻戚好面色沒什麼波動,喻戚錦頓了頓,面上神色越發傷心,“如果大姐姐因此不理祖父,祖母,還有喻府一大家子,那妹妹不得不說一句,大姐姐著實太過狠心了點!”
說著,喻戚錦還特意看了眼上方一直靜坐不語的方氏,痛聲道,“二伯母,難道你也是和大姐姐一般想祖父和祖母的嗎?”
聽到這,一旁的喻戚好都快忍不住給她拍手叫好了!什麼叫顛倒黑白?她喻戚好今天總算是從喻戚錦身上見識到了!
大堂上方的方氏淡淡掃了喻戚錦一眼,語氣淡漠的聽不出一絲情緒,“戚錦,說那麼多話不累麼?”
擡手招一邊的婢女給喻戚錦把雕花方幾上的茶水倒滿,方氏撥了撥手腕上蓮子米大,水頭極好的翡翠珠子,看喻戚錦的目光柔和了一點,“你今天能過來看二伯母一家,二伯母很高興。”
喻戚錦聞言,好看的桃花眸瞬間亮晶晶的,就像是一朵花瓣瞬間滴了清露,讓人看了就覺得美麗愉悅。
“可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二伯母就不留下你用晚膳了。”方氏把上句未完的話說完,也不管喻戚錦那頃刻僵硬的表情,她對著喻戚好笑了笑,仍是平日的慈母形象,“好好,代娘把你戚錦妹妹送到宅子外,娘腿腳不便,就坐在這裡多歇息一下。”
喻戚好點頭,“那娘你先坐著就好,戚錦妹妹這裡女兒送就好。”說著,喻戚好對著喻戚錦做了個請的手勢,喻戚錦再也撐不住面上表情告別,走出宅子大門帶著婢女歸去喻戚錦卻是一副失落傷心模樣,讓人看著就怪心疼的。
晚膳,在外奔走的喻長恩帶回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當今聖上已經恩許他官復原職還賞了他一套地段極好的三進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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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府大宅,年過半百的喻老夫人一身寬大的松花綠雲紋衫子,頭上戴著鑲祖母綠寶石的抹額,身子斜靠在婢女遞來織錦緞面色彩鮮豔的纏枝牡丹花紋大軟枕上,她就著婢女拿鑲金鎏花白玉湯匙送到嘴邊的蔘湯喝了小口。
“小錦今天怎的沒來看我?”接過婢女遞到面前的絲帕擦了嘴,身子不適從昨兒躺到今兒也未下牀的喻老夫人淡淡看了她一眼,低垂的眼皮掩了不快。
“老夫人,二小姐自從午後去了趟二老爺那兒,回來就把自己關在了惜棠院中一步未出。”一身水紅衫子的婢女說著還搖搖頭,“奴婢聽惜棠院伺候二小姐的妹妹說,二小姐晚膳沒用,到現在一滴清水也未沾過。”
喻老夫人聽著,只覺得一顆心被針戳似的,生疼的緊!她的嬌嬌孫女小錦,平日最是單純開朗,可從二房那裡回來竟然一滴清水未進,可見是被氣得狠了。想起二房不省心沒出息的三人,喻老夫人也沒了繼續喝參湯的心情。
“老夫人,您再怎麼生氣,這每日一碗的蔘湯也是不好落下的!”伺候喻老夫人多年,在府裡極有體面的邱姑進來瞧了,生氣的從一邊婢女手中把有忍冬花紋的玉碗搶過,拿著鑲金鎏花白玉湯匙小口小口喂著喻老夫人,直到一碗蔘湯見了底她才滿意的點點頭,拿著嶄新的絲帕給她擦了嘴。
喻老夫人對著她笑笑,手裡撥動著在寺廟開過光的檀木珠子,“邱姑,這兩日府裡可是安好?”
邱姑扶著她在牀上躺下,“一切極好,老夫人大可安心。”
喻老夫人收起檀木珠子的手一停,她低垂鬆軟的眼皮動動,卻是在邱姑給她拉上織錦薄被的一刻,渾濁的老眼有一絲銳利的光芒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