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聽完之後，覺得自己對息斯的鄙夷又多了一分，他虛虛地笑了一下，然後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甘醇香甜的酒入脣，那味道先是在舌尖像是爆米花一樣的炸裂開來，然後慢悠悠地滑入喉嚨，每一絲味道都讓人回味無窮，克萊一邊享受著這味道，一邊想著也只有息斯這樣的人才會喝拉姆酒這種低級的酒。

飯吃到一半，克萊見息斯一點反應都沒有，想著他分明是過來談正事的，怎麼這麼長時間了，一個字都不吭聲，看他這架勢，再不談的話，估計要到天荒地老了，於是克萊再也忍不住，首先打破了這寧靜。

正好他看到此刻的季洛也吃得差不到了，看著她擦完嘴，他掀了掀眼皮，然後放下筷子對季洛說：“你先上去休息吧，我和息斯上將有事情要談。”

“不用，這種事又不是什麼大事，不用這麼忌諱。”

“上去。”

本來他的語氣還好好的，這會兒聽到息斯這麼一說，他就自發自地認爲他是在爲季洛說話，語氣也不由得有些重，大概是已經習慣了他這樣喜怒無常，對面的人魚並沒有說什麼，柔柔的清澈的目光落在克萊身上，她語氣裡有著藏不住的關係。

“上校，請少喝點酒，這樣對身體不好，那麼季洛就先走了，上校晚安。”

她說完，又對旁邊的息斯點了點頭，然後才操縱著代步器離開，她長長的頭髮乖順地落在背後，身影看上去格外的單薄。

對於季洛的話，克萊有一瞬間的愣神，大概是以前的時光裡面，從來沒有人會這麼關心他，或許以前他很喜歡這種關心，就像太陽一樣，很溫暖的感覺，但是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他的心也慢慢的變得堅硬起來，他討厭這樣的，特別是到現在，她連他的名字都不敢叫，只敢稱呼他一聲上校。

這讓他有種莫名的惱怒，他也說不清是爲什麼，叫他上校不是很好嗎？畢竟人魚就是這樣的，膽小，沒有主見，就像是菟絲花一樣，一下子就能被人扼殺。

背對著他們的季洛，臉上那副柔和的表情已經不見，儘管她依然淡定。

這整個帝國，從來沒有人正眼看過人魚，對於他們來說，人魚只不過是繁衍的工具，如果沒了這一個又是，恐怕人魚什麼都不是，在法律中，除了禁止捕殺人魚之外，竟然再也找不到任何一條保護人魚的條款，人類不喜歡了，可以將人魚退回，人魚一點自由權都沒有，這就是人魚之所以膽小的原因。

因爲她們沒有雙腿，但是靈魂的雙腿卻被這羣自私的人狠心地打斷，然後關在牢籠裡，這致使了人魚慢慢的成了人類的附屬品。

但是她最不會原諒的，就是克萊，明明自己不喜歡人魚，卻自私地去與人魚結爲配偶。

只是克萊，如果當你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你最討厭的人魚，該是怎麼樣的心情呢？

很期待。

季洛的脣邊勾起一抹笑，漸漸地消失在了樓梯轉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