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幾天跟她的相處,女孩兒似乎除了飛行和御火術之外,好像確實沒有展現過什麼攻擊性的法術。
試問,有哪位修仙者會在遇到傷者的時候,不用法術治療,而選擇包紮傷口呢?
這不是多此一舉的事情嗎?
所以,權嗔也覺得,女孩兒應該是應付不來眼前的怪物的。
這樣想著,權嗔的臉色又凝重了幾分。
既然打不過,最簡單的方法不就應該是逃跑嗎?
修仙者真的會爲了得到秘寶來命都不要嗎?
權嗔皺眉,指骨微微泛白。
另一邊,白釋一拳向樹靈擊去,那樹靈也抽出藤條同她對抗,兩股力道瞬間碰撞在一起,就連周圍的水都翻涌起來。
純力量的較量。
卻能夠引起這樣大的動盪。
權嗔意識到這點,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他死死地盯著兩個人打鬥在一起的場面。
雙手緊緊握拳,權嗔看了一眼無妄劍,想著如何將劍扔給女孩兒。
就在他還胡思亂想之際,“轟隆——”一聲,那原本深深紮根在土裡的樹根竟然拔地而起,還有樹根因爲承受不住這麼大的力量,斷在了土地裡!
她居然赤手空拳將紮根在土地裡的樹根打退了幾步!
權嗔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白釋依舊懸浮在空中,對著暴躁起來的樹靈惡劣地笑笑。
她甩了甩剛纔握拳的手,語氣囂張:“喂!你把秘寶給我,我饒你一命,讓你繼續修行怎麼樣?!”
那樹靈嘶吼一聲,無數的樹葉從它的頭上抖落。
沒有了秘寶的守護靈,按道理來說其實是可以活下去的,只不過沒有了秘寶的滋養,需要重新修行。
顯然,這個買賣對於樹靈而言,並不劃算。
白釋一看談崩了,眼神凌厲起來:“你可想好了,如果你執意要護著你的秘寶,我就會將你魂魄打散,連修煉的機會都不給你!”
白釋覺得自己的心地已經十分善良了,要不是因爲主人曾經告訴她,讓她不要隨便傷害生靈性命,她現在甚至都不會詢問樹靈這個問題,直接將它解決掉了!
很顯然,眼前的樹靈並不想乖乖就範,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她了!
這樣想著,白釋的眼中殺意驟現,毫不留情地繼續向樹靈進攻而去。
那樹靈的力氣並不比白釋,這一次,白釋一拳將樹靈的樹根連根拔起。
樹靈沒了紮根的土地,歪歪扭扭地向一旁倒了下去。
但是那樹靈倒下的位置,正好是權嗔所站的地方!
“權嗔!”
白釋大喊一聲,向著權嗔的方向飛速趕去。
權嗔聽到白釋的聲音,轉頭看向白釋,卻發現那樹靈向著他的位置直直地倒了過來。
繁茂的枝葉遮住了少年的視線。
那樣巨大的樹幹砸過來,遮天蔽日,擋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他原本以爲,他會死在這裡的。
但是下一刻,意料之內的疼痛並沒有傳來。
權嗔愣怔地睜開眼睛,卻發現剛纔還是無邊枝葉的視線,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了那個乾淨的少女。
白釋將權嗔護在了身下。
那枝幹少說也有幾千斤的重量,就那樣直直地砸在了白釋的脊背上。
女孩兒將身下的權嗔護得周全。
權嗔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看著臉色蒼白,卻對他笑得乖巧的少女。
爲什麼要笑呢?
這種情況下,爲什麼還要對他笑呢?
權嗔的大腦一片空白,卻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碰女孩兒的臉頰。
白釋的肩膀並沒有痊癒。
如今被這麼重的力道砸中,肩膀處的傷口猛地裂開,有鮮紅的血液順著衣服的褶皺,滴在了權嗔的眉間。
金色的瞳孔閃動,權嗔的心口微微閃動,有些疼痛。
正被樹靈壓著的白釋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只是虛弱地對權嗔笑著:“權嗔,你沒受傷吧?”
冰冷的指骨落在少女蒼白的臉上。
權嗔感受到了少女的溫度。
突然有些厭倦自己體溫的冰涼。
如果他是溫熱的,至少還能讓她感到一些暖意不是嗎?
莫名其妙得想法這樣出現在少年的腦海中,他甚至不知道這無端的想法的來源。
那一瞬間,他只是覺得,他太弱了的。
不應該這麼弱的。
不應該讓她護著他的。
那樣嬌小的女孩兒,應該被碰在手心裡長大,而不是用脊背抗住樹幹,笑著問他有沒有受傷。
他不應該這麼弱的。
權嗔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答白釋的,他只注意到少女微微一笑,眼中滿是安心。
離開了樹根的樹靈是活不下去的。
但是很顯然,即使是要死亡了,樹靈也並不想讓白釋好過!
它打不過白釋,但是卻也明白了,這個女孩兒有她的弱點。
“吼——”
樹靈最後發出悲鳴,那萬千樹葉如同星雨一般脫離樹靈的枝幹,隨即漂浮在空中,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後,又直直地掉了下來。
那樹葉掉在山石上,瞬間將山石斬斷,一分爲二。
竟是比刀還要鋒利!
注意到這一點的白釋,眉心一凜,右手召來無妄劍,抵禦著頭頂掉下來的樹葉。
她又將權嗔抱緊,擔心他受傷。
這樹葉太鋒利了,哪怕只是落在主人身上,主人都會流血的。
流血不好,流血很疼。
白釋最怕疼了。
但是更怕主人疼。
她艱難地念訣形成一個保護罩,將權嗔和她都護在其中。
白釋發誓,這次回去,她一定要好好地練習一些仙法!
妖法大多都是用來殺人的,救人和化光罩之類的咒發,她並不熟練。
無妄劍抵擋著落下來的樹葉,但是樹葉實在是太多了,還有一部分樹葉落在保護罩上,發出“叮噹——”的聲響,不絕於耳。
權嗔就那樣安全地被她護在身下。
太近了。
以至於他能夠感受到女孩兒身上的氣息。
淡淡的,卻讓他生不起旖旎的心思。
她爲什麼會救他?
權嗔一直想不明白。
就算天宇宗濟世救人,也不會爲了一介凡人,做到這種地步纔對。
他是凡人,只是凡人。
權嗔是個孤兒,他看慣了世間冷暖,哪怕是對於別人的幫助與關心,都是避之不及的。
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地對他好。
但是她不一樣。
她對他笑,她一笑,他就什麼辦法都想不到了。
不該這樣的。
權嗔他不該輕信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