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人爲她承下了所有不滿與忌憚,在衆仙口誅筆伐中,他站得筆挺,白衣颯颯,衣袂飄飄。
“天界,我在一日,便護她一日。”
他當著所有仙人的面,聲音清雅,擲地有聲。
那都是幾百萬年前的事情了,後來,仙人們都已經淡忘了。
淡忘了白釋是虎妖這件事情,她待在天君身邊,安逸了幾百萬年。
主人是辟穀的。
山間晨露,林間靈氣,主人以此爲食,雜糧五穀動也不動一下。
只是,阿釋愛吃肉,特別是魚肉。
所以,權嗔引來九天靈氣最充足的靈泉水,在楠曦宮建造了一個巨大的魚池。
起初,衆仙得知這件事後,還以爲天君有了興致,想要養魚觀賞。
不少仙人從四海八荒蒐羅來珍奇的魚類,供天君養玩。
但是天君卻全部謝絕了。
獨獨在池水中養那凡間人都見過的鯉魚鯽魚之類,看上去十分平常,毫無觀賞價值。
有些神仙就猜測了:你們這些神仙,一天天的只知道觀賞,天君養這些魚,肯定是爲了體驗民間百姓飼養魚類的艱辛!
天君這是在體驗民間疾苦!
哦,懂了!
果然,天君的思想境界,不是他們這般普通的神仙可以理解的!
是以,各路神仙有事沒事都會去拜會一下天君的魚池,雖然沒辦法體會民間疾苦,但是沾一沾天君的光,總歸是件好事!
眼見著那些魚因著靈泉水越長越大,越長越肥,仙人們發現,不僅這些魚肥了,就連天君身邊那隻漂亮的白虎,似乎也肥了不少!
再後來,據說是有仙人親眼看到,天君將那用靈泉餵養長大的魚處理得乾淨,做成各種吃食給他家那隻白虎吃!
這下,那些宣揚天君“大義”的神仙集體銷聲匿跡,閉了嘴。
這件事情,白釋原本是不知道的。
她只是一隻虎,哪有那麼多耳朵去聽別人說什麼?
還是後來,子午那傢伙興高采烈地來找她,跟她提起這件事,說他得知這件事後,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哈哈哈!堂堂無妄天君,居然因爲阿釋你跌下神壇,哈哈哈,可笑死我了!”
子午一邊笑著抹眼淚,一邊用另一隻手去摸她的頭佔她便宜。
白釋不開心地吼了一聲,差點咬到子午的手。
“嚯!白釋你個母老虎怎麼這麼兇?!你要是總這樣,你家主人可就不喜歡你了!”
胡說!主人才不會不喜歡她呢!
白釋衝著子午吼著,那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了似的。
“子午,你又對阿釋說什麼了?”
權嗔一襲白衣出現在白釋面前。
墨染的長髮飄逸,精緻到無可挑剔的五官,每個動作做起來都是仙氣飄飄。
白釋見是主人來了,歡歡喜喜地撲向他。
權嗔笑著摸著白釋的頭,白釋乖巧地讓他摸。
還時不時地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像是一隻被順了毛的貓。
子午見狀,急忙笑著說道:“哪有?我跟阿釋聊天呢!”
胡說!他剛剛還說主人不喜歡她了呢!
白釋想要告狀,虎著臉瞪著子午,一副兇巴巴的模樣。
權嗔笑笑,卻是對子午道:“阿釋這麼乖,對你兇肯定是你說什麼壞話了?!?
對對對!就是他說主人壞話來著!
白釋十分受用地往權嗔的懷裡拱了拱。
子午簡直是沒眼看:“天君??!天地良心!你居然向著阿釋?!”
權嗔做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阿釋不會說謊?!?
子午已經完全不想解釋了:“行,算你倆狠!”
說完,裝出一副很兇的模樣瞪了白釋一眼,隨即轉身離開了楠曦宮。
白釋好心情地繼續在主人懷裡蹭來蹭去。
頭上,傳來主人的一聲悶笑:“阿釋乖,子午說得不對?!?
不對?什麼不對?
那時候,白釋完全不知道主人的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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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已經過去三個月了。
這三個月,白釋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整個人不管做什麼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遊離模樣。
每個天宇宗的弟子在宗祠都會放著一塊天命石。
天命石與其主命格相連,天命石發光,表明其主安然無恙,相反,若是天命石熄滅,則表明這塊石頭的主人死亡。
白釋手上拿著屬於主人的那塊天命石,看著發著光的石頭,微微愣神。
也不知道……主人現在怎麼樣了。
雖然天命石表示主人一切無恙,但是白釋還是會不自覺擔心。
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修士大選。
白釋雖然不用選徒弟了,但是卻被大長老耳提面命地叫來觀看。
觀戰臺上,白釋百無聊賴地看著場上兩人的打鬥,懶散地打了個哈欠。
真無聊。
白釋的眼神不自覺地飄遠,卻發現不遠處,裴恕似乎正在跟一個黑衣人交談著什麼,神色凝重。
白釋挑挑眉。
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原則,白釋用仿鏡扔了個人偶在觀戰臺上,自己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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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對於我們家族意義重大,我們已經策劃了五年了!不能有半點閃失,明白嗎?!”
黑衣人戴了個斗篷,低聲對裴恕說道。
裴恕點點頭:“明白?!?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黑衣人的語氣終於有所緩和:“最近在這裡生活得怎麼樣?”
裴恕的眼睛毫無情感,只是機械式地回道:“一切都好?!?
黑衣人點了點頭:“只要事情成功,你就可以離開這裡了,這段時間,需要再委屈你一下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父親?!?
黑衣人冷聲:“叫我什麼?”
裴恕的眸子垂了下去,他站直了身子,終於恭恭敬敬地向黑衣人行了一禮。
“島主大人?!?
黑衣人“嗯”了一聲,看了看四周,不宜久留,轉身隱入黑暗。
裴恕看著黑衣人離開地方向,愣怔地出神。
白釋來到裴恕身邊的時候,特意趁他出神時從背後碰了一下他的肩膀,想要嚇一嚇他。
“看什麼呢?”
白釋冷不丁地拍了裴恕的肩膀,卻看到裴恕慌張地回頭,還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他的雙手習慣性地做出防禦的姿態,驚慌地看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