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爲她總會回到她身邊的。
就算是生氣了,就算是他的錯,她也會笑著跟他道歉,一直跟在他身後的。
一直都是這樣的。
所以權嗔一直覺得,依賴別人養(yǎng)成的習慣,並不是什麼好事。
他習慣了她的偏袒,習慣了她落在他身上的堅定目光,習慣了她總是會跟在他身邊。
他被她養(yǎng)出了這樣的驕傲的。
她將他養(yǎng)得一身榮光與傲骨,高傲得如同不落春雪的神明。
到最後,她卻收回了她賦予他的全部榮耀。
不管是熾烈到安心的目光,還是總是她先低頭的歉意,她一併收回。
到最後,只有他一個人,跌進深淵,看著他沉淪。
所有人都以爲在這段關係中,他站主導地位。
只有他自己清楚,從很久很久以前,佔據主導位置的人,就已經不是他了。
是她將他養(yǎng)得一身驕傲,也是她,親手將這身驕傲,剝奪得粉碎。
“她從前總是回來找我道歉的。”
但是這一次,她沒有來。
他就慌了。
那些表面的淡定和平靜,在她的面前,統(tǒng)統(tǒng)土崩瓦解,潰不成軍。
權嗔慌了。
齊飛有些不理解地看著權嗔。
“權嗔,你喜歡白釋嗎?”
夜風微涼,將兩個少年的話捲進風裡,吹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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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釋這幾天過得渾渾噩噩的。
其實她反思了一下自己,確實是沒有資格生氣的。
權嗔是權嗔,主人是主人。
是白釋自己將主人的意願強加在了權嗔身上,權嗔不理解,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她想到權嗔看向那隻黑貓時的目光,心裡還是會覺得不舒服。
那天本來是打算告訴權嗔他喜歡她的,但是因爲這件事,計劃就擱置了。
仔細算算時間,她來到這個位面,已經有小半年了。
如果再不完成任務的話,後面靈魂碎片的蹤跡會越來越弱,穿越到各個位面的準確度會大大降低。
所以,白釋必須抓緊時間了。
最近好像還有一件事很奇怪。
自從那天之後,白釋就再沒有見到過沈沅沅了,問起她,也只是說請了很長時間的病假,似乎短時間內都不會出現了。
那一天,白釋感受到沈沅沅身上的魔氣越來越重了,甚至有魔化的趨勢。
但她還沒找出魔化沈沅沅的背後兇手,所以心情也有些煩躁。
不耐煩地看著數學課本上的幾道習題,白釋趴在桌子上,一聲長嘆。
蒼天??!這樣的苦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剛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齊飛急匆匆地衝進了教室。
因爲下節(jié)課是體育課,教室裡除了白釋之外,同學們都已經去操場上集合了,所以教室裡十分安靜。
“老大不好了不好了!”
齊飛衝著趴在桌子上的白釋喊道。
白釋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你纔不好了!老大好著呢!”
“哎呀!”齊飛直接將桌子上的白釋拉起來,使勁晃著,“老大,權嗔受傷了!”
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忽然清醒,白釋猛地看向齊飛,神情嚴肅:“你說什麼?權嗔受傷了?!”
齊飛焦急地點點頭:“剛纔,權嗔在操場上打籃球,好像是不小心扭到腳了,人都躺在地上了!”
白釋一聽,哪還有心思做題,“騰——”地起身向操場的方向跑去。
跑到操場上的時候,權嗔已經從籃球場下場了。
他坐在一旁的休息區(qū),身邊已經圍了不少學生。
其中更多的,當然是女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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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權嗔!你的腳看上去好嚴重啊!”
“是啊是?。∫蝗晃覀兣隳闳メt(yī)務室看看吧!”
“對啊,萬一嚴重了,可不是一件小事!”
女生們七嘴八舌的,表達著自己的關心。
權嗔眉眼清冷,眼中沒有一絲情緒:“不用,不疼?!?
幾個字,就將一羣女生的話都堵住了。
白釋看到權嗔,急忙跑了過去。
她撥開人羣,來到了權嗔面前。
瞪大了眼睛看著權嗔紅腫的腳腕,白釋語氣焦急:“權嗔你的腳腫了!”
權嗔愣怔地看著眼前著急的少女,久久沒有回神。
她怎麼會在這裡?
權嗔疑惑。
越過人羣看向不遠處的齊飛,齊飛向權嗔遞了個眼神,露出一個“好兄弟,哥們兒只能幫你到這了”的笑容,隨後轉身揚長而去。
深藏功與名。
權嗔皺了皺眉。
白釋見權嗔皺眉,以爲是腳傷疼了,語氣更加慌張了:“權嗔權嗔,你現在很疼嗎?!”
權嗔微微回神,聽到白釋的問題,纖長的睫毛灑下一片陰翳:“嗯,疼。”
周圍沒反應過來的女生:“……”
聽權嗔說疼,白釋急忙將權嗔扶起來:“不行!我?guī)闳メt(yī)務室看看!”
就在周圍的女生認定權嗔會拒絕的時候,權嗔十分順從地點點頭:“好?!?
女生們:“……”
擔心權嗔再走路會加重傷勢,白釋想也沒想地將權嗔打橫抱了起來。
權嗔臉色白了白,耳尖微紅:“白釋,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
“不行!你的腳都這麼嚴重了!你不要動,我抱你去醫(yī)務室!”
白釋的力氣本來就異於常人,抱起權嗔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挑戰(zhàn)性。
在過路的同學詫異驚悚的目光中,白釋將權嗔抱進了醫(yī)務室。
醫(yī)務室內。
“我按一下位置,哪裡疼你跟我說?!毙at(yī)看著臉色凝重的女孩兒,對眼前扭到腳的俊美少年不敢掉以輕心。
權嗔微微點頭。
校醫(yī)按了一個位置。
“疼?!睓噜琳f這個字的時候,面無表情。
校醫(yī)皺了皺眉,又按了一個位置。
“疼?!睓噜谅曇羝届o。
校醫(yī)有些哭笑不得。
又按了紅腫處的位置。
“嘶——”
權嗔冷吸一口涼氣。
校醫(yī)滿意地點點頭——這纔是真疼好不好?
白釋急忙說道:“老師你輕一點!他都說疼了!”
校醫(yī)有些憐憫地看了女孩兒一眼。
這傻姑娘,被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呢。
“他這就是普通的扭傷,哪裡有這麼痛了?”校醫(yī)苦口婆心道。
白釋看了一眼校醫(yī),又看了看病牀上的權嗔。
“權嗔,很疼嗎?”白釋小心翼翼地問道。
權嗔毫無愧意,甚至還有些委屈地衝白釋點了點頭:“很疼?!?
白釋立即對校醫(yī)說道:“老師!他都說了是很疼了!怎麼可能會是普通扭傷?!”
校醫(yī)欲哭無淚。
傻姑娘,這小夥子博同情呢你看不出來嗎?!
這年頭,都流行把狗殺了之後再鞭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