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餘的軟磨硬泡下,系統(tǒng)再次開啓了佛系打工系統(tǒng)的模式。
而另一邊的辛朗在蘇餘日漸衰弱的時候,做出了一個他從來沒想思考過的決定。
“蘇餘。”
辛朗在某個下午約了蘇餘出來見面。
“嗯?”
十二月,A市的天氣已經(jīng)逼近零度,蘇餘坐在公園的長凳裡,身上穿著的那件駝色大衣讓她蒼白的臉色看上去有了一些暖意。
“我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蘇餘徹底愣在了原地。
她猛地擡起頭。
“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你,蘇餘,我喜歡你。”當(dāng)這句話說出來後,辛朗反倒是恢復(fù)了該有的平靜。
他看向蘇餘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可、可是......”在涼風(fēng)落葉之下,辛朗和女孩對視著,他耐心的在等她的迴應(yīng)。
可是我不喜歡你啊。
蘇餘想說的這句話卻卡在了喉嚨裡。
不喜歡嗎?
“我不喜歡你。”
最終,蘇餘還好把這話笑著對辛朗說了出來。
心臟的地方微微抽痛著,這種感覺讓蘇餘覺得微微有些不適。
說完這句話後,蘇餘轉(zhuǎn)頭將視線轉(zhuǎn)向腳尖,腦袋一片空白。
“沒關(guān)係,你不喜歡我,我也喜歡你。”蘇餘萬萬沒想到,在被自己拒絕後,辛朗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男人此時笑容和煦,和平時那副清冷判若兩人。
“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接受我的追求?萬一你發(fā)現(xiàn)有一點喜歡我了呢?”
最後,蘇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點下那個頭的。
明明知道自己時候不多,卻沒忍住把絕情堅持到最後。
接下來的日子,像是多了些什麼。
因爲(wèi)身體的狀況,蘇餘到底還是沒能再回學(xué)校。
而和她一塊閒下來的彷彿不止一個。
“小余啊,你看,爸今天給你做了你喜歡的茄子煲!”蘇永勝在廚房裡喊著。
而蘇餘躺在牀上,腦子裡正想著自己要是到了最後一天,系統(tǒng)會不會給自己提示,自己能不能來得及好好跟大家告?zhèn)€別。
上一次在海底世界時,她就沒來得及跟辛朗小奶魚好好告別。
“小余啊,來,快嚐嚐,今天茄子煲裡我加了不少肉末呢。”
說著,蘇永勝把飯菜端到了蘇餘面前。
“爸,你今天怎麼又沒出去。”蘇餘有些好奇。
就算被沈家認了回去,現(xiàn)在也算個百億資產(chǎn)的繼承人,可蘇永勝卻完全閒不下來,每天東跑西跑的找業(yè)務(wù)也樂得高興。
在他的努力和沈家暗中幫助下,他已經(jīng)成功的買了一套房掛在了蘇餘名下。
雖然只是一間單身公寓,但是這卻激起了他的鬥志。
難得見蘇永勝閒下來,最近一直見蘇永勝待在家裡研究菜譜,蘇餘倒是挺好奇。
“哎呀,年紀大了,就想著摸摸魚,剛好給你和小滿多做點好吃的,看你瘦的。”
“哦,那我嚐嚐?”蘇餘笑著並沒有打算揭穿蘇永勝的說法。
其實蘇永勝的廚藝真的很不錯,之前蘇餘得到了提成時還提出過給他開一間小餐館,總好過到處跑。
那時候的蘇永勝纔剛?cè)胄校瑬|跑西跑壓力大還賺不到錢,但那時候他都沒同意。
用蘇永勝的話來說就是他只願意給愛的人做飯。
所以最後蘇餘也只能作罷。
茄子煲是之前原主最愛吃的一道菜。
砂鍋裡的茄子配著紅色辣椒和肉末,上面還灑著蔥碎,看起來色香味俱全。
回憶裡,原主偏愛這道菜是因爲(wèi)這是蘇永勝和秦小茹沒離婚前,蘇永勝經(jīng)常做給秦小茹吃的菜。
原本蘇餘沒什麼食慾,可是就在軟糯的茄子入口的一瞬間,她還是幸福的瞇起了眼睛。
果然麼,就算她生病了,骨子裡也是個病了的吃貨。
“好吃!”
見蘇餘那一副開心又滿足的神情,蘇永勝也樂得像個孩子,“你慢慢吃啊,爸爸再去給你做點別的。”
在蘇永勝轉(zhuǎn)身出門的那一瞬間,他沒看見蘇餘忍痛的面色,而蘇餘也沒看見蘇永勝在轉(zhuǎn)身後忽然紅了的眼眶。
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卻偏偏不忍戳破。
“哎,阿朗啊,你再去哪裡找一些醫(yī)生啊?”
這些日子眼看著蘇餘一天天瘦了下去的辛老太太都愁白了頭髮。
“沒用,從m國請來的專家也沒查出來到底是什麼問題。”
辛朗搖頭,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哀痛。
一旁的秦小茹抱著辛啓,在聽見這話後又忍不住開始抹淚。
她心裡一直都有個猜測,女兒是不是因爲(wèi)給兒子捐獻了骨髓纔會變成這樣的。
秦小茹哭著,嘴脣嚅囁,最後卻還是因爲(wèi)害怕,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害怕事實的真相是這樣,也害怕最後救不回蘇餘,就像是辛啓躺在病牀上了無生機的那段時間。
秦小茹也不是不愛蘇餘,但她的心裡總是在權(quán)衡,權(quán)衡著最能夠讓她接受的那個結(jié)果。
說白了她愛來愛去,最愛的還是自己。
看到她的表情,辛朗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到最後,辛朗替蘇餘嘆了口氣之後,還是把秦小茹想要知道的告訴了她。
“二嬸,我找專家問過了,蘇餘這次生病和之前捐獻骨髓沒有關(guān)係。”
辛朗已經(jīng)從各方面的原因都詢問過,爲(wèi)的就是找出蘇餘的病因,所以當(dāng)時他也第一時間排除了骨髓捐獻和被下藥這兩件事。
聽見辛朗這話,秦小茹終於哭出聲來,哭完之後,她看著辛啓,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見她這樣,辛老太太瞪了她一眼,最後還是轉(zhuǎn)過頭不想再說她什麼。
而每個人都在想著盡力找尋更多機會,可還是抵不住時間的流逝。
一轉(zhuǎn)眼,又快到了新年。
“辛朗。”
此時的蘇餘已經(jīng)像是風(fēng)燭殘年的人,她感覺自己這一次,像是沒來多久,但卻又感覺像是走完了一輩子。
“我在。”
聽見她喊自己,辛朗放下了手中的書籍快步走向蘇餘。
在半個月前,蘇餘就住進了醫(yī)院。
她昏迷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
“從第一次見你,我就把你認成了另一個人。”
蘇餘脣角微微彎起,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而辛朗沒做聲,只是坐在了她身旁,等著她繼續(xù)說下去。
“我其實也不是不喜歡你的,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你。”
這種奇怪的感覺,連蘇餘自己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喜歡。
而且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蘇餘並不想這麼不負責(zé)的開始這段肯定是無疾而終的感情。
“其實我不知道你記不記得,在去年,你從一個女孩手裡買下了她所有的火柴,你不知道吧,那是我。”
說完,蘇餘就笑了。
那時候的自己真是糗啊。
見女孩眸中瞬間閃過的一絲光亮,辛朗也不自覺彎起嘴角。
“我記得,也知道那是你。”
只不過自己後悔了,當(dāng)時不該報著懷疑打量的態(tài)度,應(yīng)該從一開始就好好的珍惜她。
“啊哈哈哈,那老闆,拜託你現(xiàn)在忘了吧,真的是很慘一女的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最後,蘇餘轉(zhuǎn)頭看向辛朗:“如果我離開了,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你說。”無論什麼我都會盡力幫你完成。
辛朗不知道,此時的他語氣已經(jīng)有些哽咽,鼻尖的酸澀讓他微微偏過頭不再去看蘇餘。
“我就知道可以信任你。”蘇餘從枕頭底下摸出來了一份協(xié)議,將它遞給辛朗。“這是我前段時間簽下的,等到時候我要是被醫(yī)生宣佈嗝屁了,請記得一定要幫我安撫小滿和我爸,我知道他們不會同意的。”
特別是蘇滿那個小老頭。
雖然相處的時間也不過一年,但蘇餘卻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蘇家的一份子了,也很清楚蘇永勝和蘇滿兩人的性格。
結(jié)果蘇餘遞過來的東西,辛朗在看清這是一份遺體器官的捐獻表時,瞳孔微微瑟縮。
“你爲(wèi)什麼肯定我一定會幫你。”辛朗語氣裡有著不忍和不贊同。
“因爲(wèi)我知道呀,別人不會,你一定會的。”蘇餘的語氣肯定,又充滿了信任。
沉默半晌之後,辛朗看向蘇餘。
“蘇餘,你可是真狠心。”
離開之後所有的念想都不打算留。
“那你可就誤會我了,我就是知道你們放不下我,所以纔想著以另一種方式延續(xù)生命,繼續(xù)讓大家感覺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呀。”
不得不說,現(xiàn)在的蘇餘對生命的意義看得十分的通透。
這話,辛朗沒有任何理由反駁和拒絕,他拿著協(xié)議的手背因爲(wèi)過於用力而冒起青筋,但最後還是點頭向蘇餘保證了自己會完成她任何心願。
在新年的前一天,蘇餘忽然像是迴光返照一般有了精神。
吃了小半碗飯的她提出要去一趟遊樂園。
“上次答應(yīng)小滿的,可是卻出現(xiàn)了意外,今天咱們重新再去一次吧。”
像是一家人出遊一樣,辛朗包下了遊樂場。
彷彿所有的人都到場了。
有些人蘇餘甚至覺得自己並沒有跟他們說過太多的話。
“蘇餘姐姐。”
孫玲玲也被她母親帶來了。
“哎喲,小玲玲呀,幾個月不見又高了呢。”
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今天能玩?zhèn)€痛快了哦。”
一旁的孫媽媽看見這一幕,忍不住背過身去擡起手背擦了擦眼淚。
她不明白,那麼好的一個女孩,爲(wèi)什麼會遭受這樣的痛苦。
包了場的遊樂園顯得空空蕩蕩,旋轉(zhuǎn)木馬轉(zhuǎn)著,其他的遊玩項目也都開著,但卻依舊顯得冷清。
爲(wèi)了讓蘇餘看著開心點,蘇滿忍著眼淚拉著孫玲玲去玩遍了他這個年紀所有可以玩的項目。
辛啓還小,眼珠子滴溜溜的看著周圍的東西轉(zhuǎn)。
蘇餘還把福利院裡的想想小姑娘也喊來了。
小丫頭從頭到尾都緊跟在蘇滿的身後。
不知不覺,很快就到了傍晚。
晚霞散落大地的一瞬間,蘇餘看著晚霞,忽然覺得有些累了。
“辛朗,我想跟大家拍個照。”
這片晚霞很美,蘇餘很想留住。
聽了蘇餘的話,辛朗立馬叫助理拿來了相機。
找了最好的位置,所有人站在一起拍下了一張大合照。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意,可卻沒發(fā)現(xiàn),所有人泛紅的眼眶都是被晚霞不經(jīng)意的掩去了。
“啊,小滿,你看姐姐真漂亮。”
照片當(dāng)晚就被洗出來了。
把照片拿給蘇滿看,蘇餘臉上有一絲小小的得意。
“嗯,你最好看。”
“小滿啊,你記得,姐姐就算不能陪你了,也會以另一種方式存在。”
看著眼前的人,蘇滿最終忍住了所有眼淚。
*
這一天,像是爲(wèi)了哀悼似的,北風(fēng)中夾雜著濛濛細雨。
在辛朗的生命裡,蘇餘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蘇永勝看著公墓的墓碑上那張笑靨如花的照片,差點沒哭得背過氣去。
辛朗和蘇滿一大一小兩人站在墓碑前,不知道想著什麼。
悲傷籠罩在每個人的身上。
“我跟你說的事,你同意了嗎?”
辛朗問著身邊的蘇滿。
“我說不同意你就不會去做了?”此時的蘇滿彷彿一夜間長大成人,之前在蘇餘面前那僅剩的一點純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會。”他答應(yīng)過蘇餘,所以一定會完成她的願望。
“那你還跟我說什麼?”蘇滿語氣滿是冷漠。
“我就是知會你一聲,因爲(wèi)你是蘇餘的弟弟。”
兩人的對話讓蘇永勝逐漸停下了哭聲:“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同不同意?小余是不是留下什麼遺言?”
“沒事,我姐只是拜託辛朗哥哥幫她處理一些事情。”對於自己這個不靠譜的父親,蘇滿還是決定隱瞞。
雖然再不願意,但蘇滿還是有理智的,他決定尊重蘇餘的決定。
“等到要進行的時候記得告訴我一聲,我有權(quán)利知道它們都去了哪。”
這是蘇滿最後的要求。
“嗯,放心,我會的。”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在蘇餘的墓前,完成了一個承諾。
而正在悲傷的衆(zhòng)人並不知道,此時的公墓裡並沒有蘇餘的屍體。
醫(yī)院。
福利院的院長焦急的站在手術(shù)室外等候著結(jié)果。
“手術(shù)很成功。”
當(dāng)主刀醫(yī)生從手術(shù)室裡走出來,福利院的院長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那個只見過一面的少女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