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呂藝就接完電話了。
施音見她神情猶豫,腳步也慢吞吞的,好像在糾結著什麼。
等她走到自己面前,才聽她細聲細氣道:“姐姐剛纔打電話給我,邀我去她家做客。”
施音稍稍想了想,纔在原主的記憶裡,想起她說的‘姐姐’就是原身堂兄家的女兒呂慧,其爺爺,也正是自己的大爺呂路。
而呂藝之所以在她面前連親戚家的名字提都不敢提,是因爲早在很久之前,原主就和家裡人鬧翻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施音才發現呂藝身爲一部虐文女主角,真的是從頭慘到底。
先是在她很小的時候,她的父親,也就是原主,因爲癡迷蘭花,爲了能心無旁騖的種植蘭花,不惜辭掉了工作,甚至還和妻子離了婚,斷掉了和家裡所有人的聯繫,一個人躲進了深山老林。
然後是母親去逝,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父親,可是父親卻對她愛答不理,一心只有蘭花的他,甚至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家徒四壁,很快就要被餓死了!
沒有辦法,呂藝只好早早輟學,四處打工,靠著微薄的薪水養活兩個人。
所以在原主出事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能夠幫得上呂藝,她驚慌失措,昏了頭,纔會答應了藍翼的要求,從此踏入萬劫不復之地。
而想到最後她孤零零的一個人悽慘死去,尤其是在得知那位‘姐姐’還是個警察的時候,施音半點猶豫都沒有,甚至還催促道:“既然姐姐一番好意,千萬不能辜負了!”
“而且大家本來就是親戚,平常也該多走動走動纔是,你和呂慧又年齡相仿,沒事就多去找她玩玩,逛逛街,或是和她說說自己的煩惱,聽聽她的意見,或是聽聽她平常處理的案件,多懂一些刑法知識也是好的!”
最好是姐姐能直接把藍翼抓走,誘騙、囚禁小姑娘什麼的,就該牢底坐穿纔對!
“可是,我怎麼能丟下你一個人呢?”呂藝不放心道,“既然爸爸你不生氣,那我以後也可以找姐姐去玩,現在我還是先把你送回家好了。”
呂藝一番好心,施音卻是怕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連番保證自己絕對沒事。
“我都是個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擔心我的。”
後來呂藝到底抵不過她,只是雖然答應了會去赴約,但前提是先把她送回家才行,不然自己走的也不放心,施音也只好同意。
而等呂藝走後,留下施音自己對著一個小破磚房,單薄的身子在風中凌亂,被殘酷的現實打擊得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她才一手捂著眼睛,掩耳盜鈴一般,僵硬的扭轉過身子,企圖逃避現實。
雖然知道女主家窮困,卻沒想到竟然會潦倒成這樣!
果然,她當初誇下海口,還是太過天真和武斷了。
啊,不能再看了,不然信心真的要全碎了!
對了,原主不是還留下一座花房嗎?去那裡看看!
施音按著記憶裡的方向找到花房,比起剛纔那個灰撲撲,讓她不忍直視的小破房,這裡明顯就是經常有人來打掃的樣子,精緻又不失優雅,漂亮的簡直好似天堂!
尤其是裡面花草茂盛,芳香馥郁,讓人見之忘俗,留戀不已,仿若纖纖玉手在心上劃過,瞬間煩惱全消!
施音瞧著心裡高興,忍不住在裡面轉來轉去,卻見有一盆花,花盆精緻,小心的被放在最顯眼的地方,旁邊還掛著營養液。
可如此精心呵護下,花卻是蔫蔫的,葉子也泛黃,乾枯,毫無生氣,儼然已經半死不活了。
而等施音按著記憶裡分辨出這是一盆素冠荷鼎,如今市價一萬一株,甚至曾經還有人願意出一千萬買它,主人家都沒捨得賣時,她差點恨不得把自己半條命都賠給它!
一千萬啊!這要是真的能賣出去,不僅能還清藍翼的欠款,剩下的錢還能遊山玩水,或是買套真正能遮風擋雨的溫暖小窩,它不香嗎?
但是她也看出這株花是真的沒救了,即使她不死心的又替它重新澆水施肥,換上營養液,甚至暗暗祈禱:“觀世音、玉皇大帝、如來佛祖、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求老天諸神保佑,只要這花能活過來,信女願吃齋三年......個月!”
“花呀花,你好歹爭氣一點,再努力一把,活過來呀!”
碎碎唸了好久,花自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算了,還是看看其他的吧。
畢竟原主養了這麼多盆花,總不可能只有這麼一盆貴的吧?
就算最貴的沒了,便宜一點的,湊一湊,應該也可以還些債務吧?
施音摸著下巴,暗自估算著每一盆花的價值,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wei瑣又xia流!
而那些花也在她的視線下,葉子微微顫抖,彷彿在害怕一般。
忽然安靜的房內響起一串嘹亮的鈴聲,嚇了她一跳!掏出手機一看,卻是個陌生號碼?
原主性格孤僻,應該沒有人聯絡他纔對。
施音按下接聽鍵,就聽對面一個粗狂嘹亮的男聲吼道:“你還活著嗎?”
她一聽,頓時火了。
“你誰啊,禮貌嗎你,什麼叫我還活著嗎,我要是死了,你這是和gui說話嗎?真有意思!”
她不客氣的一通回懟,對方似乎有點懵,頓了下之後,聲音比之前還要大,“混賬小子,我是你大爺!”
“我還是你大爺呢!”
神經病啊?!
施音直接把電話掛掉,不過因爲剛纔已經把火發了回去,所以她也沒太生氣,只是覺得莫名其妙。
現在的騷擾電話都給人當起大爺來了?可惜自己根本就沒大爺,纔不上他的當!
......不對,自己還真有個大爺!不會就是那個大爺吧?
爲以防萬一,施音尷尬的又撥了回去,電話一接通,兜頭就是一通臭罵:“好啊,你現在真是長本事了,不僅敢罵我,還敢掛我的電話,你是真的想找死,是不是?!”
施音不好說自己從前又沒有大爺,一時真沒想到這一茬,而且哪有人一上來就問人活沒活著,那纔是真的想找死呢!
但她到底沒敢把真話說出口,而且自己也確實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所以只好默默忍耐下來。
好在對方並沒有罵太長時間,而且臨到最後,還彆扭的問了一句:“所以說,你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我聽小藝說你出院了,你可別是又爲了那些草,急著回去,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
該說到底是一家人,還真瞭解呢!
如果是原主的話,這種事他還真乾的出來,而且這通電話他也只會嫌麻煩,漠視不理的!
但是現在已經是施音了,所以她只覺的心裡暖烘烘的。
即使嘴上說著斷絕關係,而且還許多年都沒有聯繫,但心裡還是會掛念和心疼,就算表達的有點笨拙和粗魯,卻也正是獨屬於家人的特殊表達關心的方式!
施音心裡再清楚不過,所以她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主動示好道:“對不起,讓您擔心了,不過我的身體真的已經好了,多謝您的關心,也請替我向家人問好,不要讓他們爲我操心。”
“另外,我還有一些事情要拜託您,勞煩您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