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成爲(wèi)伍封后,回望吳鉤越劍(三十)
(三十)
聽懂了,又好像完全沒聽懂。
王上這是在點撥?還是在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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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在挑撥離間?
伯嚭小兒子低垂著頭,濃密的眉毛微微皺著,暗自揣度吳王夫差的用意。
他雖然不及自家父親的政治頭腦,但也不是完全沒頭腦。
稍加思索,便知曉了吳王的用意。
伍封……
吳王夫差在特指伍封。
看來,伍封也不如他想象中風(fēng)光無限啊。
君王的心思太複雜,太難猜。
“臣遵旨。”
夫差滿意地點了點頭。
虎父無犬子,伯嚭的小兒子當(dāng)如伯嚭一般擅長投他所好。
這纔是他又非要將其重新提爲(wèi)貼身侍衛(wèi)的原因。
治國,或許不需要志同道合之人,有本事就行。
但玩樂,必得脾性相投,否則不盡興。
夫差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微瞇著眼睛,一派雲(yún)淡風(fēng)輕隨意提起的模樣“寡人聽說,你方纔在伍相國府上道賀?”
“你父親與伍相國政見不合,時常脣齒相爭,不曾想,你的心胸倒是開闊。”
“你給寡人講講相國府上的熱鬧,寡人心中好奇,但又不便上門。”
伯嚭小兒子心中一凜,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他只是想擺爛的,並不想成爲(wèi)君臣博弈中的棋子。
這份福氣,當(dāng)屬他的父親。
但吳王夫差既問出了口,他就不能避而不答。
“臣攜禮登門道賀,乃是因同爲(wèi)王上是從的緣分。”
伯嚭小兒子,斟酌著,繼續(xù)道“伍侍衛(wèi)對王上感恩戴德,但還是無意間吐露心聲,常伴王上左右,纔是他心之所求。”
聞言,吳王夫差的神色喜怒不明。
常伴他左右?
那不成對伍封而言,位極人臣的權(quán)勢都不及做他的侍衛(wèi)嗎?
吳王夫差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茫然,但更多的是懷疑和嗤笑。
就比如他。
他想做先王膝下的孝順兒子,但更想成爲(wèi)吳國之主。
良久,吳王夫差睜開眼睛,精光乍現(xiàn)“寡人聽聞宮中的歌姬舞女新排了一支曲兒,據(jù)寡人的寺人回稟,驚爲(wèi)天人。”
“如此神曲兒,寡人也不好私藏。”
“你去安排人將勾踐和雅魚帶來,與寡人同樂。”
不多時,一身華服的越王勾踐低眉垂首姍姍而來,身後還跟著精心打扮,嬌媚水靈更盛以往的雅魚。
雅魚的手藏在袖子裡,緊緊的握著,肩膀止不住輕顫。
是勾踐給伍封送男寵,觸怒了夫差嗎?
雅魚下意識的看向了殿門口,但卻不見熟悉的身影,心中惶恐更盛。
伍封,可能是吳王宮裡唯一對她心存善念的人了。
殿內(nèi),早已瀰漫著酒氣,絲竹之聲不絕於耳。
吳王下首的桌案前,跪坐著一青年人,手中執(zhí)觴,一派迷離恍惚之色。
雅魚,更害怕了。
越王勾踐在行禮後,很是自然的上前,跪坐在吳王夫差的腳邊,爲(wèi)夫差斟酒。
夫差看著卑躬屈膝的勾踐,微勾嘴角,酒杯微微傾斜,杯中的酒滲過勾踐的頭髮,在面頰嘴角流淌。
“你是越國的王,此等卑賤之事,怎能讓你做?”
勾踐面不改色“越國是大王您的手下敗將,有您的寬容之心,越國才得以殘喘。”
“越國既已臣服,那我更應(yīng)盡心侍奉您。”
酒漬依舊在,沒有夫差的允許,勾踐甚至都沒有擡手。
夫差嗤笑一聲,空氣中瀰漫著的酒香,讓他心中的豪情壯志越發(fā)的一往無前,彷彿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他成就霸業(yè)。
他也會成爲(wèi)真正的一代霸主。 “勾踐,寡人都說了要以君王之禮待你,只要你想,錦衣玉食,美味佳餚,美酒美人兒,皆由你索取。”
“寡人言而有信。”
勾踐卑微一笑“我知大王仁善寬容,豪爽慷慨,但我是真心實意的想爲(wèi)奴爲(wèi)僕侍奉大王,以表越國歸順的誠心。”
“還求大王給勾踐一個機(jī)會。”
“擦擦吧。”夫差扔給勾踐一塊帕子,傲慢道。
“勾踐,若有朝一日,寡人戰(zhàn)敗,寧死,也絕不會似你這般搖尾乞憐。”
“寡人可以敗,吳國可以敗,但吳國不可以辱。”
“當(dāng)然,無論是寡人還是吳國也不會敗,必將長盛不衰。”
勾踐發(fā)狠似的死死咬著後槽牙,激憤與屈辱簡直讓他喘不過氣,但面上依舊謙卑諂媚。
就好似,真真已經(jīng)忘記了越國大敗的傷痛。
“大王雄主之姿,僕敬佩。”
他忍辱負(fù)重,入?yún)菭?wèi)質(zhì)。
不僅僅是怕死,更想在絕境之中窺得越國反敗爲(wèi)勝的一線生機(jī)。
嗯,他不能覺得這是恥辱。
待他重返越國,重振越國,報仇雪恨時,天下人自會贊他的良苦用心,忍辱負(fù)重。
到時候,恥辱也是榮耀。
夫差眼神中的輕蔑更盛。
君王連最基本的氣節(jié)都沒了,還有何臉稱君王。
這越國啊,不過如此。
“你覺得我吳國的歌舞美酒如何?”
勾踐舔了舔嘴角滑落的酒水,側(cè)頭欣賞著嫋嫋舞姿曼妙歌聲,發(fā)自內(nèi)心一笑“甚好。”
“能入?yún)菭?wèi)質(zhì),是我一生之幸。”
“那你可願長留此,與寡人享這人間美事?”夫差漫不經(jīng)心的接著問道。
勾踐彎脣“榮幸之至。”
得了夫差允許,在一旁美滋滋飲酒的伯嚭小兒子都要看呆了。
勾踐?
這就是勾踐?
越王?
這副模樣,府上的奴僕怕是都甘拜下風(fēng)。
這酒,他突然覺得不香了。
他隱隱知曉,父親與越國君臣交情匪淺,但也因此觸怒過夫差。
可,父親與越國君臣依舊是藕斷絲連。
父親說,他自有盤算。
“寡人聽說,你的王后雅魚是越地聞名的才女,通書畫,善舞藝,不知寡人能否有緣一觀。”
吳王夫差的手輕輕拍了拍桌子,大殿內(nèi)的絲竹聲戛然而止。
自入殿就一直降低存在感雅魚,苦笑一聲。
該來的,終歸還是要來的。
她的夫君,越國的王,接下來的回答,就如同那把懸在她頭頂?shù)膭ΓK於落下,貫穿了她的心臟。
“雅魚也是大王的奴僕。”
“大王想,自是可以。”
夫差:……
“擡起頭來。”
歌姬舞女退在一旁,雅魚被迫站在了殿中央。
(本章完)